和唐門的兩個小菜鳥一樣，張靈玉這邊也麵臨著同樣的考驗，隻不過他要殺的人要比那二人多得多。
    “師兄，真的要這麽做麽？”張靈玉麵露糾結的問。
    這也是張啟靈下山時，師伯特地叮囑的，隻是張靈玉不知道而已。
    來的時候就已經和高廉商量好了，如果發生戰鬥，東北分部的員工會故意放跑一些人，而張啟靈和莫山山二人現在站著的地方，一處山穀地帶的出口，就是這個包圍圈唯一的缺口。
    此時放眼望去，前方已經有不下十五人朝這裏衝來，其中很大部分都是比壑山新一代的忍眾，也有那麽兩三個是他們特地請來的陰陽師，幾乎人人帶傷，手無寸鐵，可以說沒什麽戰鬥力。
    而張靈玉要做的就是送他們上天，不留活口。
    張啟靈撇過頭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道：“殺了他們。”
    這十五人和張啟靈當初殺的一百多個全性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而且還是作為侵略者的東瀛人。但對於自小修道，慈悲為懷的張靈玉來說，仍是個不小的挑戰。
    這便是老天師的良苦用心了。
    修道修的是隨心所欲，順心意，所行所求都是為了自己。然而有些問題，如果作為師長的老天師不說，就張靈玉那個遲鈍的性子，這輩子可能都意識到。
    俗話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張靈玉作為出家人慈悲為懷，對天地、萬物生靈都保有一分敬畏，這是固然件好事，但為人處事優柔寡斷，這可不太行。
    換言之，不管是夏禾還是別的什麽事情，隻要心懷正道，就算所行的是殺戮之事，就算和夏禾在一起，道心也應時刻通明，不受外力侵擾，這才是最理想的狀態。而不是一次次的違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習武先習德，修道先修心，若己不由心，則身不由己。這是張啟靈在清掃全性時明白的道理，但此時張靈玉似乎還不太懂。
    張靈玉麵對著他平靜且不為所動的目光，躊躇良久，終是咬了咬牙，衝了上去。
    陰五雷威力全開，北境蒼潭覆蓋全場，比壑忍外加兩名陰陽師共計十五人，本想躲避，卻受製於有限的場地逃無可逃。除非他們長著翅膀。
    為首一人本以為腳下踩著的黏糊糊黑色液體，是類似石油一般的物質，以為是想燒死他們，可待到全身綿軟無力想反抗也提不起半分力氣時，這才如夢初醒，隻能傻愣愣的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掌刀。
    張靈玉閃身而至，一舉擊碎其咽喉，眼中雖有不忍但手下卻沒留情，出手更加迅猛，剩下的十四人一一倒下。
    有的是被震碎心脈，有的被擰斷脖子，總之，所有人都是被一擊斃命，沒有遭受太多痛苦。
    張靈玉將黑色粘稠的陰五雷收回體內，整個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氣般癱倒，用雙掌撐著地麵，大口喘著粗氣，呼出的熱氣化作白霜，又重新掛在長長的睫毛上。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被凍的有些發紅的雙手。
    明明東北的天很冷，可他卻生出滿頭大汗，明明戰場沒有絲毫血跡，可他卻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一顆道心一如被呼嘯寒風吹拂的蒼鬆，飄搖欲墜。
    從此刻起，自小長在溫室中的花朵，才算真正經曆了風雨。
    張靈玉自小長在龍虎山，衣食無憂，一切凡塵俗事都和他沒關係，從記事起就在修道。可他不明白為什麽要修道，隻是師父這麽說他便這麽做。更不清楚自己修道究竟為何。
    想明白走出去，至此道心清明，境界飛漲，甚至龍虎山蓮池或許還能再添一朵紫金蓮。也不枉費老天師一番苦心。
    但如果想不明白，至此道心蒙塵，那麽他的紅塵之旅還將繼續。
    現實並沒有給張靈玉留出太多時間多愁善感，比壑忍以及它的同夥已經開始衝擊公司的包圍圈，其中包括他們安插在東北分部的奸細。
    暗中培養多年的下一代“魔人”神奈川佑輔，已經憑著內奸提供情報，安然穿過公司的防衛空檔，拿到了妖刀蛭丸。
    這人即使麵對著公司、唐門、張啟靈、呂慈等各方勢力的重重包圍，也麵不改色，情況雖然不容樂觀，但他卻絲毫不顧旁人的勸阻，臉上帶著興奮，迫不及待的一邊打開裝有蛭丸的劍盒，一邊衝著身邊的老太婆，以及他的部下講道：“蝶前輩，各位，拜托了，幫我拖住這幫人……”
    而他口中的那些人，用的也是當年與透天窟窿一戰中，那群比壑忍相同的手段。給一直對當年一戰耿耿於懷的呂慈看的躍躍欲試，興奮不已，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上寫滿了激動。
    唐新也是當年一戰的親曆者，麵上卻沒顯露出像他那樣的興奮，反而一臉淡定，“我說呂大當家，這種事咱們老頭子就別參與了吧？”
    唐霖連汶水劍都帶來了，可不就是為了彌補當年唐世英沒有斬斷蛭丸的遺憾麽？萬一這破刀真的折在呂慈手上，這一趟不白來了麽？
    還有張楚嵐，之所以特地帶著黑金古刀來，也不是為裝逼。
    唐新此話一出，不僅是呂慈，就連石川信和他帶領的一眾後輩，也不再有任何動作，靜靜的看著唐霖和張楚嵐提刀進場。
    東瀛人是刀劍不分的，在他們看來這兩個年輕人，就是在場劍道造詣最高的人，就算雙方之前從未動過手也知道，在場沒人有資格去和他們爭。
    對麵比壑忍除去抱著蛭丸，戳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神奈川佑輔之外，一共五人，名叫蝶的老太婆沒有動，仍舊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
    剩下的四人兩男兩女，便是所謂的蛭丸四侍，隻有這四人在矢誌不渝的執行著魔人的命令。麵對閑庭信步而來的張楚嵐和唐霖，自動分成兩組。
    也不講究什麽劍客的驕傲，更不講什麽武德，直接以二敵一，這四人在向敵人發起衝鋒的前一刻，都不約而同的燃起死誌，心中都發出了同樣的祈禱：
    “希望佑輔可以早點掌握蛭丸，早點醒來，這樣才能提前看清他們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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