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這故事啊，得從孫雷蒙說起。他是個做自媒體的，有一回就跑到青蛇村去了。這青蛇村啊，有座老得掉牙的蛇神廟，就藏在山坳裏，被那霧靄裹得嚴嚴實實，看著就透著一股神秘勁兒。
    孫雷蒙蹲在青蛇村的老槐樹下，正想在“鄉村靈異探案”直播間露一手呢，可手機屏幕上那“正在加載”的圖標就跟卡死了似的，轉個不停。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抬頭瞅了瞅那蛇神廟，好家夥，那廟就像條冬眠的蛇，青瓦翻卷，廟門掛著的褪色布幡被風扯得嘩嘩響，上麵“蛇神護佑”四個黑字都模糊成墨團了。
    這時候啊，賣涼茶的王婆走過來，用破蒲扇拍了拍他肩膀，指節上的銀鐲子碰得茶缸叮當響，說“小孫，聽我一句勸，別去那廟。上回村東頭的二牛，偷偷翻進廟牆，回來就瘋了，天天抱著手機喊‘蛇爬進來了’，沒半個月就跳了後山的崖。”
    孫雷蒙笑了笑，把十塊錢塞進王婆的茶箱，說“我就是拍點老廟的鏡頭，不碰裏麵的東西。”說完，他背起三腳架就朝蛇神廟走去，背後傳來王婆的歎氣聲“造孽喲，這廟的ifi是勾魂的……”
    蛇神廟的門沒鎖，推開門時，門軸發出一聲陳舊的呻吟。孫雷蒙舉著手機掃了一圈，正殿裏的蛇神塑像裂了縫，蛇身的青漆剝落，露出裏麵的泥胎，就那兩隻眼睛用紅漆塗得發亮，跟盯著他似的。牆角堆著些破碗和香灰，香案上擺著個生了鏽的銅爐，裏麵插著幾根沒燒完的香，煙縷扭著細腰往上飄，就是散不出殿門。
    他掏出手機想拍塑像，突然發現屏幕右上角的ifi圖標亮了，信號格還是滿的，名稱是“snakete都時有時無，這廟?咋會有ifi？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連接，沒輸密碼就連上了。
    剛要放下手機，屏幕突然彈出一張照片，照片裏是他的臉，額頭上爬著幾片青灰色的蛇鱗，鱗片的邊緣還泛著水光，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孫雷蒙嚇得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屏幕朝下摔得裂了道縫。他蹲下去撿，指尖碰到屏幕時，突然感覺一陣冰涼，就像摸到了蛇的皮膚。
    到了淩晨三點，孫雷蒙被手機震動驚醒了。他迷迷糊糊摸過手機，屏幕上顯示有17條未讀消息，全是直播間的粉絲發的“up主，你相冊裏的照片怎麽回事？”“那蛇鱗是p的嗎？也太逼真了！”“我剛才看你直播回放，你舉手機的時候，屏幕裏的你額頭上有鱗！”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打開相冊，裏麵多了幾十張照片，全是他的自拍照，但每張照片裏的他都帶著不同程度的蛇鱗，有的在臉頰，有的在脖子，有的甚至爬滿了整個額頭。最恐怖的是最後一張，照片裏的他閉著眼睛，睫毛上掛著水珠，眼角處的蛇鱗已經變成了銀白色，像鍍了層水銀。
    孫雷蒙抓起手機跑到衛生間，對著鏡子照，他的額頭上啥都沒有，皮膚光滑得像剝了皮的雞蛋。他鬆了口氣，以為是粉絲p的圖，可當他回到臥室，再次打開相冊時，那些照片還在，而且最後一張的蛇鱗已經蔓延到了太陽穴。
    “一定是有人黑了我的手機。”他一邊念叨著，一邊刪除照片，可剛刪完，相冊裏又自動生成了一張新的，這次是他的手背，上麵爬著幾片青蛇鱗，鱗片的紋路清晰得能數出棱線。孫雷蒙嚇得把手機扔在地上，手機屏幕朝上，剛好顯示著那張新照片，蛇鱗的邊緣還在微微蠕動，像活的一樣。
    孫雷蒙坐在電腦前，手指飛快地敲著鍵盤，搜索“青蛇村 蛇神廟”的資料。網頁跳出來的第一條是篇舊新聞，標題是《青蛇村蛇神顯靈，村民活埋保護神》，發布時間是1985年。
    新聞裏說，青蛇村以前經常遭蛇患，後來來了個穿青布衫的老人，教村民在村口建了座蛇神廟，供奉蛇神。從那以後，村裏再也沒鬧過蛇，而且年年豐收。可1985年夏天，村裏突然爆發了瘟疫，死了十幾個小孩。村民們認為是蛇神發怒了，於是在村長的帶領下，把蛇神塑像砸了，還把老人活埋在蛇神廟的地下。老人被埋的時候，喊著“我是蛇神的化身，你們會遭報應的！”
    孫雷蒙的手指停在鍵盤上，他突然想起爺爺生前的話。爺爺是青蛇村人，小時候經常給他講蛇神廟的故事，說當年他跟著村長去埋老人，老人的眼睛裏全是血，喊著“你們的後代會被蛇鱗覆蓋”。那時候他以為是爺爺編的故事，沒想到是真的。
    他翻開爺爺的舊日記，最後一頁寫著“1985年7月15日，我跟著村長埋了蛇神老人，他的手抓住我的腳踝，說‘你孫子會替你償罪’。我對不起他，對不起蛇神。”孫雷蒙的眼淚掉在日記上，把字跡暈成了小團。
    後來，孫雷蒙的眼睛開始癢了。他坐在醫院的眼科診室裏，醫生拿著裂隙燈照他的眼睛，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說“你的視網膜上有一層銀白色的物質，像鱗片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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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結膜炎？”孫雷蒙揉了揉眼睛，眼角傳來一陣刺痛。
    醫生搖了搖頭“不是，這東西像是從視網膜裏麵長出來的，而且在慢慢擴散。”他翻開病曆本，寫下“視網膜異常增生（原因待查）”，然後抬頭看著孫雷蒙“你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什麽奇怪的東西？比如化學品、放射性物質？”
    孫雷蒙想起蛇神廟的ifi，想起相冊裏的蛇鱗照片，想起爺爺的日記。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說了醫生也不會信的。
    走出醫院時，太陽正毒，孫雷蒙戴著墨鏡，卻還是覺得眼睛裏像進了沙子。他掏出手機，相冊裏又多了一張照片，這次是他的眼睛，視網膜上的銀鱗已經蔓延到了瞳孔邊緣，像兩瓣銀白色的蛇信子。
    三天後，孫雷蒙再次回到青蛇村。他背著個大背包，裏麵裝著洛陽鏟、手電筒、繩子，還有爺爺的日記。
    村長的兒子二柱攔在蛇神廟門口，手裏拿著根木棍，說“你上次來之後，村裏又出了怪事，二牛的墳頭長出了蛇草，我爹說你是災星，不讓你進。”
    孫雷蒙把爺爺的日記扔給二柱，說“你看看這個，你爹當年做了什麽？”二柱翻了幾頁，臉變得煞白“這……這是真的？”
    孫雷蒙推開二柱，走進蛇神廟。他按照爺爺日記裏的記載，在正殿的香案下找到了一塊活動的青磚，掀開青磚，裏麵是個黑洞洞的地道。他打開手電筒，順著地道往下爬，地道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味，還有淡淡的腥氣。
    爬了大概十分鍾，地道盡頭是個寬敞的洞穴。洞穴的牆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用指甲劃的，字跡歪歪扭扭“我是蛇神，保護村民，他們卻埋了我；我的鱗會爬到他們後代的身上，讓他們嚐嚐被活埋的痛苦。”洞穴中央有具骷髏，骷髏的手指骨緊緊攥著一塊青布，布上繡著一條蛇，蛇的眼睛是用紅漆塗的，像在盯著他。
    孫雷蒙蹲下來，摸著骷髏的頭蓋骨，輕聲說“爺爺對不起你，我替他償罪。”他從背包裏拿出香，點燃後插在骷髏旁邊，然後把骷髏放進提前準備好的木盒裏。
    孫雷蒙抱著木盒往地道外爬時，突然感覺腳踝被什麽東西抓住了。他低頭一看，是隻青灰色的手，手指上長著蛇鱗，指甲縫裏還沾著泥土。他嚇得尖叫起來，拚命踢腿，可那隻手卻越抓越緊，像鐵鉗一樣。
    “你是他的孫子？”一個聲音從黑暗裏傳來，聲音像蛇吐信子一樣，嘶嘶的。
    孫雷蒙抬頭，看見洞穴的牆壁上浮現出一個老人的臉，臉是青灰色的，額頭上爬著蛇鱗，眼睛裏全是血。“我是蛇神老人，”老人說，“你爺爺埋了我，我要讓他的後代償罪。”
    孫雷蒙的眼淚掉下來“我爺爺已經後悔了，他寫了日記，說對不起你。我來幫你安葬，讓你安息。”
    老人的臉扭曲起來“安息？我被活埋的時候，他們用土埋我的臉，用腳踩我的手，我喊得嗓子都啞了，他們卻笑著說‘蛇神死了’。我要讓他們的後代嚐嚐被蛇鱗覆蓋的痛苦，嚐嚐眼睛裏長銀鱗的滋味！”
    那隻手突然用力，把孫雷蒙往洞穴裏拉。孫雷蒙抓住地道的邊緣，指甲都摳進了泥土裏“你要是殺了我，就永遠不能安息，隻能做個怨靈！”
    老人的臉愣了愣，抓著孫雷蒙腳踝的手慢慢鬆開了。“你說的對，”老人說，“我不想做怨靈，我想安息。”他的臉慢慢消失在牆壁裏，洞穴裏的腥氣也散了。
    孫雷蒙抱著木盒回到青蛇村，把蛇神老人的屍骨埋在蛇神廟後麵的山坡上。他在墳前立了塊碑，上麵寫著“蛇神老人之墓”，然後把爺爺的日記燒了，紙灰飄在風裏，像黑色的蝴蝶。
    第二天，孫雷蒙在蛇神廟前召開了村民大會。他把蛇神老人的往事告訴了大家，把爺爺的日記給大家看，把自己眼睛裏的銀鱗給大家看。村民們都沉默了，有的低下了頭，有的抹起了眼淚。
    村長拄著拐杖走過來，抓住孫雷蒙的手“我對不起蛇神老人，對不起你爺爺，對不起大家。”他轉身對村民們說“明天我們一起去蛇神廟，給蛇神老人磕頭道歉，以後每年都要祭祀他。”
    村民們紛紛點頭，有的說要給蛇神老人修廟，有的說要給蛇神老人立碑，有的說要把蛇神老人的故事傳給後代。孫雷蒙看著大家，眼睛裏的銀鱗慢慢褪去了，隻剩下淡淡的蛇紋，像兩片小小的柳葉。
    孫雷蒙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他打開手機，相冊裏的蛇鱗照片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張照片，照片裏是蛇神老人的墳，墳前的香燒得正旺，煙縷扭著細腰往上飄，像條蛇。
    他坐在沙發上，摸著眼睛裏的蛇紋，想起蛇神老人的話“我不想做怨靈，我想安息。”他笑了笑，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裏正在放新聞“青蛇村蛇神廟修複工程啟動，村民們表示要繼承蛇神老人的保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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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孫雷蒙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有一條新消息，是個陌生號碼發的“謝謝你，我安息了。”他抬頭望了眼窗外，月亮正圓，像個銀白色的蛇鱗。
    後來，孫雷蒙的直播間又火了。他拍了青蛇村修複蛇神廟的過程，拍了村民們祭祀蛇神老人的場景，拍了自己眼睛裏的蛇紋。粉絲們留言說“up主，你做了件好事。”“蛇神老人會保佑你的。”“你的蛇紋好酷，像天生的。”
    他看著粉絲的留言，笑了笑。他知道，蛇神老人已經安息了，而他的蛇紋，是蛇神老人給的禮物，提醒他不要忘記過去，不要忘記善良。
    有天晚上，孫雷蒙做了個夢。他夢見蛇神老人坐在蛇神廟的台階上，手裏拿著根竹笛，吹著悠揚的曲子。蛇神老人的臉上沒有蛇鱗，眼睛裏也沒有血，像個普通的老人。他對孫雷蒙說“你是個好孩子，我會保佑你的。”
    孫雷蒙醒過來時，窗外的月亮正亮，他摸了摸眼睛裏的蛇紋，感覺暖暖的。
    最後，孫雷蒙站在蛇神廟的門口，看著裏麵的蛇神塑像，塑像已經修複好了，蛇身的青漆發亮，眼睛裏的紅漆像活的一樣。廟門掛著的新布幡上寫著“蛇神護佑”四個黑字，風一吹，布幡嘩嘩響，像蛇在說話。
    他掏出手機，連接了廟?的ifi，信號格是滿的，名稱是“snaketeple101novel.com25”。他打開相冊，裏麵沒有蛇鱗照片，隻有一張他和蛇神塑像的合影，照片裏的他笑著，眼睛裏的蛇紋像兩片小小的柳葉。
    孫雷蒙轉身走向村口，背後傳來王婆的聲音“小孫，下次來喝涼茶啊！”他揮了揮手，笑著說“好嘞！”
    風裏飄著桂花香，孫雷蒙的心情像陽光一樣明亮。他知道，蛇神老人已經安息了，而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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