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河成雲的出租屋就跟個悶罐似的。他揉著發澀的眼睛關掉電腦，眼角的餘光瞥見牆角那台黑色的二手路由器，正閃著幽幽的綠光，那頻率跟自己的心跳一模一樣。
    “咚咚——”心跳聲剛落，“閃——閃——”綠光就跟著亮。“咚咚——”又是心跳聲，“閃——閃——”綠光又閃。這也太邪乎了。
    河成雲伸手去按重啟鍵，剛碰到按鈕，電腦屏幕“唰”地一下黑了，斷網了！緊接著，他胸口就像被一塊浸了冰的布死死捂住，呼吸一下子就停了，心跳聲也沒了。他瞪大眼睛，就看見路由器的綠光越來越亮，跟一雙眼睛似的，死死盯著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叮”的一聲，路由器重啟了。河成雲猛地吸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流進衣領，涼颼颼的，刺骨得很。窗外的風卷著窗簾吹進來，把路由器的線吹得晃了晃，那綠光在牆上投下一個扭曲的影子，活像某種蟄伏的生物。
    河成雲摸著口袋裏的照片，那是高中時他和林小滿的合影。照片裏的林小滿紮著馬尾辮，穿著白色連衣裙，笑著說“成雲，你看，這朵花像不像你？”
    高二那年夏天，他倆在操場樹蔭下複習呢，張磊帶著幾個小混混衝過來，要搶河成雲偷拿的手機。林小滿一下子撲過去擋住鐵棍，背上的衣服瞬間就滲出血來。河成雲抱著她往校醫室跑，就聽見她在耳邊說“成雲，我不怪你。”
    後來，林小滿沒救過來。河成雲站在醫院走廊裏，看著醫生搖著頭走出來，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這時候，窗外的風又吹進來，把照片吹得晃了晃。河成雲一抬頭看向路由器，嘿，那台黑色路由器的綠光，像極了林小滿的眼睛。
    第二天，小張帶著工具箱來幫河成雲檢查路由器。小張一邊擺弄一邊說“沒什麽問題啊，是不是網線鬆了？”
    河成雲打開電腦，連上ifi，網頁剛加載出來，路由器的綠光突然變亮，緊接著，電腦屏幕又黑了，又斷網了。
    “怎麽回事？”小張伸手去按重啟鍵，河成雲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掐進肉裏了，說“小張，我……我心髒停了……”
    小張看著河成雲那蒼白的臉，趕緊重啟路由器。“叮”的一聲，路由器恢複正常，河成雲猛地吸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說“剛才……剛才我感覺有人掐我的脖子。”他摸著自己的脖子，上麵有一道淡淡的紅痕。
    河成雲和小張找到賣路由器的老板，老板摸著胡子說“這台路由器是從前麵巷子裏的出租屋收的，那個女孩叫林小滿，去年去世了，死因是心髒驟停。”
    “林小滿？”河成雲臉色瞬間就白了，“她是我同學。”
    老板歎了口氣說“那女孩死的時候，手裏還拿著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未發送的短信，收件人是‘成雲’。”
    河成雲的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他想起林小滿最後說的話“成雲，我不怪你。”
    林小滿的出租屋在一條狹窄的巷子裏，門虛掩著，上麵還貼著警方的封條。河成雲一推開門，裏麵黑乎乎的，桌子上放著一台電腦，旁邊有一部碎屏的手機。
    他打開電腦，裏麵有個文件夾，名字叫“成雲”。文件夾裏有好多照片，都是他和林小滿的合影，還有一條未發送的短信“成雲，我不怪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小張打開衣櫃，裏麵有一根沾著血的鐵棍——那是張磊的鐵棍。小張說“成雲，這是證據，我們去報警。”
    河成雲摸著鐵棍，想起林小滿背上的血，點了點頭。
    原來啊，林小滿坐在出租屋的桌子前，看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跳動。她寫了一條短信，收件人是河成雲，內容是“成雲，我不怪你。”
    她按下發送鍵，卻顯示“發送失敗”——手機欠費了。她歎了口氣，想給運營商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突然，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就像被一把刀紮進去似的。她捂著胸口，“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看見路由器的綠光，像一雙眼睛，盯著她。“成雲……”她輕聲喊著，伸手去抓桌子上的手機，卻怎麽也抓不到。
    張磊被關進看守所的晚上，用手機連接ifi，想給外麵的朋友打電話。剛連接上，路由器的綠光就閃了起來，和他的心跳同步。
    “什麽情況？”張磊嘀咕著，突然就覺得胸口像被壓住了一樣，喘不上氣來。他瞪大眼睛，就看見路由器的綠光越來越亮，跟林小滿的眼睛似的。
    看守員聽見動靜跑過來的時候，張磊已經沒了呼吸。醫生檢查後說“死因是心髒驟停。”
    河成雲坐在林小滿的墓前，手裏拿著一束花。他說“小滿，張磊被抓住了，你可以安息了。”他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眼淚止不住地流。
    突然，身後傳來聲音。河成雲一回頭，就看見林小滿站在那裏，穿著白色連衣裙，紮著馬尾辮，笑著說“成雲，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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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滿，是你嗎？”河成雲站起來，想抱住她，手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我對不起你。”他哭著說。
    林小滿笑著說“成雲，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當時很害怕。”
    河成雲把路由器埋在林小滿的墓旁，說“小滿，我把路由器埋在這裏，你再也不用附在上麵了。”他摸著墓碑，又說“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突然，林小滿的身影出現在他身邊，笑著說“成雲，謝謝你。”
    河成雲看著她，說“小滿，我想你。”
    林小滿摸了摸他的臉，說“成雲，我也想你，但是我該走了。”
    河成雲回到家，發現路由器不見了。他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突然收到一條短信，是林小滿的號碼“成雲，我原諒你了，你要好好生活。”
    他看著短信，笑了笑，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圓，就像林小滿的笑容。
    風卷著窗簾進來，河成雲仿佛聽見林小滿的聲音“成雲，你看，月亮很圓。”
    他抬頭看向窗外，月亮真圓啊，就像林小滿的笑容，永遠刻在他心裏。
    後來啊，河成雲換了新的路由器，但他老是會想起那台黑色路由器的綠光。有時候，他會坐在陽台，看著月亮，想起林小滿的笑容，想起她說“成雲，我不怪你。”
    而那台埋在墓旁的路由器，再也沒出過啥異常。隻是有時候，路過的人會看見，林小滿的墓前，有一束白色的花，在風裏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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