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何以解像往常一樣去掃共享單車的二維碼。嘿，這一掃可不得了，車籃裏“呼”地飄出一張泛黃的紙元寶。他皺著眉頭把那紙元寶撿起來，就瞧見紙麵全是黴斑，背麵還歪歪扭扭地用朱砂寫著“何解”倆字。
    他正納悶呢，手機導航突然就亂跳，原本去公司的路線一下子被改成了城郊的亂葬崗。他使勁甩了甩手機，係統這才又跳回原來的路線。他忍不住罵了句“見鬼。”還踹了單車一腳，嘿，那車鈴鐺“鐺”地響了一聲。他一抬頭，後視鏡裏竟映出個穿白孝服的女人，正蹲在後座上疊紙元寶。他猛地回頭一看，後座啥人都沒有。 他一踩腳踏板，黏膩的液體從踏板縫隙滲出來，滴在他腳背上。他低頭一瞧，暗紅色的油脂在鞋麵暈開，就跟融化的屍體脂肪似的，把他嚇得夠嗆。
    運維工老周在倉庫找備用零件，在角落裏發現堆著七輛被鎖死的共享單車。每輛車的車鎖都被紙元寶糊住了，車籃裏全是疊成小山的冥幣。 老周嘟囔著“這車半年前就該報廢了。”他掏出撬棍想去撬開鎖，指尖剛碰到紙元寶就趕緊縮回來，那些紙錢居然帶著體溫。 當晚，老周就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騎著其中一輛單車狂奔。腳踏板滲出的屍油在夢裏結成冰碴，割破他的腳踝。等他一醒來，發現自己縮在亂葬崗，七輛車圍成一圈，車燈全亮著照著墳包，把他嚇得差點魂都沒了。
    何以解的前女友林月在公司樓下攔住他。她手腕纏著黑紗，著急地問“你最近是不是騎過號單車？” 何以解一聽愣住了，這不就是今早滲出屍油的那輛車嘛。 林月聲音發抖地說“三年前我在這輛車的車座夾層裏藏過安眠藥。後來有個清潔工吃安眠藥自殺，監控拍到他最後接觸的就是這輛車。” 話還沒說完，林月突然瞳孔放大。何以解一回頭，就看見號單車自己滑行過來，車籃裏堆滿紙元寶，踏板滴下的屍油在地麵畫出箭頭，直指向亂葬崗方向。
    七個共享單車運維員接連失蹤。警方發現他們最後定位都在亂葬崗，手機裏存著相同的騎行記錄，連續七天，每天淩晨3點，自動解鎖同一輛車。 殯儀館老王被請來做法事。他撒出糯米時突然慘叫一聲，抓起的糯米裏混著人類牙齒。老王顫抖著說“怨氣太重，得用活人當替。”說著就指向何以解，“就是你！” 何以解這才發現，每張紙元寶背麵的“何解”，筆跡越來越清晰，就像有人在反複描摹他的名字。
    林月跟著何以解闖進亂葬崗。他們在墳包間發現七輛共享單車，車燈連成詭異的七星陣。 林月指著手機說“這不是導航路線。”地圖顯示他們正站在一條不存在的“黃泉路”上。突然，所有單車同時響起提示音“您已到達目的地，騎行費用將在陰間結算。” 地麵開始滲出黑色液體，踏板上的屍油突然沸騰，蒸騰的霧氣裏浮現出人臉。何以解認出那是三年前自殺的清潔工，他張嘴吐出大串紙元寶，每張都印著運維員的生辰八字。
    老周在墳堆裏挖出個鐵盒，裏麵有七把生鏽的車鎖。鎖芯裏卡著的紙條拚出完整句子“何解，你還記得當年埋了我多少紙元寶？” 暴雨夜，何以解夢見自己變成挖墳人。鐵鍬鏟到棺材時，他看見自己年輕時的模樣正在往棺材裏塞紙元寶。棺材裏躺著個穿孝服的女人，胸口插著共享單車的金屬車牌。 “那是我姐姐！”女人突然從背後抱住他，指甲刺進他肩膀，“你偷了她的骨灰，鑄成車鈴鐺。”
    林月撬開號單車的座椅，發現夾層裏藏著張泛黃照片。照片裏穿孝服的女人被七輛單車圍住，每輛車的車鎖都穿過她身體，車燈照著她隆起的小腹。 老周翻著舊報紙，手都在抖，說“1994年失蹤的孕婦。當時警方懷疑被碎屍，結果隻找到她的單車，車筐裏全是給胎兒疊的紙元寶。” 突然所有車輛同時鳴笛，車鈴鐺撞出刺耳聲響。他們看見遠處墳包裂開，七輛單車正從地底升起，車筐裏堆滿嬰兒手掌大小的紙元寶。
    何以解被困在亂葬崗。七輛車組成車陣，車筐裏的紙元寶突然活過來，變成數千個紙人。紙人用冥幣當臉，騎著共享單車朝他衝來。 老周被紙人扯下車座，雙腿被車鏈條絞碎。他在血泊裏大喊“踩碎鈴鐺！要響七聲！” 何以解掄起扳手砸向鈴鐺，“鐺鐺”六聲後，紙人軍團突然靜止。最後一擊砸下時，他看見紙人臉上浮現出自己的臉。
    林月在墳坑底部挖出個鐵皮箱。箱子裏是七具微型棺材，每具棺材都刻著運維員的名字。打開棺蓋，裏麵躺著共享單車零件軸承是眼球，鏈條是脊椎，車鈴鐺是孕婦的牙齒。 殯儀館老王突然出現，說“當年開發商強拆亂葬崗。七個工人輪奸了守墓人女兒，把她和胎兒一起埋進地基。”他掀開衣袖，露出鎖骨處的車標紋身，“我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共享單車突然集體鳴笛，車筐湧出大量血水。水中浮起孕婦的屍體，她肚子上的車鎖已經生鏽，卻仍緊緊鎖著七個運維員的靈魂。
    何以解跪在墳前燒完所有紙元寶。孕婦的屍體在晨光中化成灰燼，七輛車突然同時解鎖，導航終點變成她生前住址。 “當年我偷了她的骨灰鑄鈴鐺。”老王把車鎖鑰匙放進棺材，“現在該換你了。” 林月搶過扳手砸向車鈴，卻在第七下時被紙人拖入墳坑。何以解衝進gps定位的舊宅，在閣樓發現當年的凶器——沾著血的共享單車零件箱。 當最後一塊零件歸位，孕婦的怨氣終於散去。清晨六點，首班共享單車駛過街道，車筐裏靜靜躺著一朵新鮮的白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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