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況，在場的人都有些失措。
    但大家都能看得出，虞兮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正常，可除了勿語外，以防關心則亂，他們也隻能暫時觀望了。
    此時虞兮踉蹌著身子撞向了勿語，手死死抓住了勿語的麵具。
    她的眼神渙散而迷離，那腦海中仿佛潮起潮落的混亂碎片，如同呼吸般割裂著痕跡，虞兮不可抗拒地升起了負麵情緒。
    埋怨，不解，氣憤衝擊著虞兮的意識，奪去了她的思考和溫柔，此時的她如同再次置身於那夢境之中，但那渾身灌水般的沉重使她更加朦朧。
    虞兮掙紮了片刻，恢複了些許力氣，但是意識仍舊渾噩，隻是隨著本能執念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你是……你就是她們……別再……別……”
    虞兮呢喃著，用恢複了的力氣想要奮力摘下勿語的麵具。
    此時的她仿佛來到了一個臨界點，如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夕，隻需最後一個契機……
    勿語本就與虞兮心意相通，她又怎會無所察覺呢？
    更何況她已經明顯感覺到隨身的石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溫度。
    勿語雖然自責不已，但還是立馬冷靜決絕地抓住了虞兮的手腕。
    那將要摘下的麵具定格在了一個位置。
    “……痛……和頭一樣痛……”
    虞兮雖然意識不清，但身體的本能還在，身體和心間的雙重壓迫下。
    虞兮凶乎乎的俏臉上擠下兩滴清淚。
    勿語見狀，心如刀割，虞兮的痛苦讓她難受極了。
    “虞兮……”
    勿語心疼地鬆開了虞兮的手腕，虞兮虎牙露出，麵帶嗔怒，抓著麵具的手立馬用力。
    “臭壞蛋……我討厭你！”
    虞兮話說出的一瞬間，眼淚洶湧而出。
    不……不是這樣的……
    虞兮心頭一震，些許清明出現在那汪洋渾噩中，使她沒能看清摘下麵具的那一瞬。
    “噠”
    麵具落地的一瞬間，勿語緊緊抱住了虞兮，眼淚已然奪眶而出。
    她雖然知道此時的虞兮隨著執念驅使，可能聽不到自己說話，但還是飽含深情地說道：
    “對，虞兮……我就是壞蛋，笨蛋，招惹了你，給你帶來了這麽多痛苦，還不能伴你身邊，虞兮說的對……我這個壞笨蛋隻能逃走……但那並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因為深愛。”
    勿語緊緊深擁著虞兮，仿佛要將自己的心意借由彼此緊貼著的身軀傳遞給對方。
    虞兮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便用自己的雙手使勁捶打起了勿語的後背。
    “壞蛋……你快走……你滾，我討厭你……你，你們……你們都是騙子，你們在夢裏，記憶裏，現實裏合起夥來騙我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光知道欺負我……你們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你……你們究竟是誰呢？我頭好痛……好難受……“
    虞兮似乎累了，不停捶打著勿語的手緩緩停了下來，無力地靠在了勿語的身上，粗重的呼吸帶出些許甜津，與眼淚一同浸濕了勿語的肩膀。
    我……現在在哪裏？夢裏……回憶中……還是……額……好亂……惹人心煩，但其實……我不討厭你……
    所有的聲音都在告訴我……其實我愛你……但是我就是不說出來……就是不說，反正等這些幻象結束之後，一切又重新開始了……
    虞兮露著虎牙，狠狠咬上了勿語的肩膀，唾液湧入絲絲縷縷的血液，癢癢的，殺殺的。
    我就是要讓你這個壞蛋傷心……你讓我不清不楚地傷心難過了這麽多次，我也要這樣一次……就一次……
    頭這麽痛，意識還愈發混沌起來……我一定是又做夢了吧……可是雖然是在夢裏，但我說了那樣的話……做了這樣的事情……
    她得多難過啊……唔……
    虞兮鬆開了牙齒，眼眶晶瑩，滴滴珍珠落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虞兮雙眼迷離無神，但是朦朧如一方霧天湖水，眼淚凝聚，愈發洶湧起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我不討厭你……我喜歡你……我愛你……你疼嗎，我給你吹吹吧……我……
    為什麽……
    虞兮朱唇張大，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為什麽我說不出來……不要……不要這樣……求求了……不要因此離開我……我不是那樣想的……不是……不要走……
    虞兮的視線模糊，已經什麽都看不清了，但還是努力睜大著自己淵海般的雙眸，在那不停落下的雨幕中，她勉強看清了眼前的絲縷嫣紅，抽泣著，對著勿語的肩膀嗚嗚咽咽地吹了起來。
    “嗚……吸……”
    勿語察覺出了虞兮的異常，輕輕抓住了她的肩膀。
    虞兮身體一顫，緊緊抱住了勿語，可那撇著的嘴巴卻還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都說了我不是那樣想的啊……為什麽……為什麽還是要走？！不要走……不許走！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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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語用了些力氣，將緊緊摟著自己的虞兮給分開了，然後輕按到了椅子上。
    盡管虞兮已經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抵抗了，但還是無法阻攔住。
    她漸漸停止了反抗，低垂著腦袋，本就無神的雙眸更加黯淡下來，幾乎成了一片灰白。
    我討厭這個夢……我討厭這讓人抓狂的破碎記憶……我討厭夢醒時分……我討厭我自……
    突然，虞兮愣住了。
    虞兮怔了半晌，漸漸意識到。
    那是一個溫柔而有力的吻，
    那溫暖從額頭輕舞進了她的腦海，點亮了整片混沌——一切再度歸於平靜。
    似乎……又把什麽都忘記了呢……
    虞兮如是想到，唇角卻勾起一縷微笑。
    但是我聽到了……第一次聽到……
    虞兮緩緩閉上了雙眸，那深沉湖水連天的雨幕落下了最後的幾滴清澈。
    虞兮依然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但是她的確聽到了……
    勿語結束了那悠久深情的吻，輕輕拭著虞兮的淚。
    原來那不是言語……而是心聲。
    一陣倦意襲來，虞兮身體漸漸無力起來，向著桌子趴去。
    我聽到了……我喜歡的，愛著的那個人——她澎湃的心告訴我，她深沉的意回應道，她也喜歡我，她也深愛著我……而且是超級超級呢……
    那裏不是回憶，不是夢境……而是現實……
    但是——我喜歡現在這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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