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的，琪寶
    鹹澀的海風裹挾著琪亞娜的體溫，她蜷縮在沙灘上顫抖的模樣像隻受傷的小貓。
    吐出那口海水以後，琪亞娜並沒有直接蘇醒，甚至在林羽手掌的感觸間，體溫明顯有些偏高。
    長時間未進食水的蒼白臉色之上，帶著幾分不正常的紅潤。
    林羽脫下襯衫，裹住她身體的時候，不經意間觸碰到她後頸處結疤的傷口。
    撩起那白色的發絲看去，竟是一個針孔的形狀，看那個樣子，針孔應該不細。
    林羽為琪亞娜擰了擰頭發，卻終究比不上吹風機的幹涸，甚至依舊能打濕披在琪亞娜身上的襯衣。
    但目前也別無他法，隻能做到這種地步。
    林羽背起琪亞娜，向眼前的城市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算是看到了這座城市真正的麵貌。
    倒是與他預想中的模樣有些區別，遠觀其外表高樓大廈燈光絢爛，儼然是一副科技發達的盛世模樣。
    但走進了才發現，這裏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人跡罕見。
    火焰與落石彌漫在街道中，車輛首位相連撞擊在一起，四周充滿了人類和其它生物的斷臂殘骸。
    空氣中也帶著熟悉的硝煙味。
    這味道…居然和林羽燉的那鍋西紅柿牛腩湯一模一樣！
    也或許那碗湯的硝煙味就來自這裏。
    林羽也不再多想，畢竟身後還有一位正在發燒的少女。
    琪亞娜口中含糊不清的呢喃著一些話語，就算把耳朵貼近也無法聽清楚她到底在說些什麽。
    四周的建築尚存人類生存過的痕跡，但卻不見其它人類。
    林羽將琪亞娜安置在一棟廢棄的居民樓裏，用床單裹住她的身體，毛巾將她的頭發擦幹。
    琪亞娜的呼吸依舊微弱，但至少沒有再嘔吐海水。
    林羽破開幾間居民家的房門，終於找出一盒寫著神州文字的退燒藥。
    搬來幾瓶礦泉水，林羽以嘴對嘴的方式給琪亞娜喂完藥以後。
    身體蹲坐在牆角，遲來的疲憊感讓他有些恍惚。
    望著窗外的天幕，試圖理清自己此刻的處境。
    自從接到那個送往千羽學園·琪亞娜·卡斯蘭娜的外賣以後，事情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先是那詭異的暴雨，廢舊的教學樓，教學樓內紫色紋路的藤蔓，空蕩的教學樓天台上隻見一麵便消失的琪亞娜和眾多屍體；
    被打碎又複原的保溫箱，電動車消失的電量，不斷變換的訂單信息，大雨澆灌下依舊幹涸的雨衣和衣服，心理谘詢時看到的紫色彩虹；
    燒菜吃到的硝煙味，馬桶自動衝水的半張飯卡和紫色晶沫；
    甚至在睡了一覺以後就出現在這類似‘世界末日’發生的鬼地方。
    若非林羽的接受能力還不錯，換做他人或許早就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吧！
    “雖然之前我並不覺得那樣的生活很好，但至少…比現在要強，這究竟…是哪裏…”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
    太陽漸起，天空中紫色雲層還未散去，使得天色依舊有些昏暗。
    休息的差不多以後，林羽再次起身，破開更多的房門，尋找一些可以食用的物品。
    或許是這裏的住戶走的太匆忙，房屋中雜亂不堪，也還剩著不少物資可以讓林羽利用。
    就是給琪亞娜喂食又是一項難點，正常住戶家中也不會時常備著葡萄糖。
    附近也沒有什麽一眼能看見的藥店。
    因此，林羽隻能把麵包在嘴裏嚼碎了再喂給琪亞娜。
    重複這一過程的時候，林羽也不知為何竟然會回想起初中教的知識：
    人口腔內的唾液有一種特殊的酶，叫唾液澱粉酶，他可以和麵包進行反應。
    將麵包中澱粉分解為麥芽糖。
    因此，人在吃麵包的時候會感覺有點甜，吃完嘴裏又會感覺有點酸。
    大致是這個樣子。
    甜分留給琪亞娜，林羽嘴中就隻剩酸了。
    一頓午飯，咀嚼的林羽牙口發酸，畢竟牛會反芻，可牛馬不會反芻。
    一下午的時間，退燒藥似乎也起了作用，琪亞娜的體溫緩緩的降了下去。
    這算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林羽又找了幾床被子，給琪亞娜鋪一床蓋一床，再摞起來一床。
    保溫估計是很保溫，林羽在為琪亞娜換被子的時候，被褥中那股海水被捂著發酵以後的限酸臭味差點讓林羽又吐了。
    以後沒法注視香噴噴的小仙女了。
    傍晚，林羽強忍著不讓自己回想給琪亞娜換床被時的那股味道，又為她吃了些食物。
    自己也吃了些，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天色漸漸的暗了，這裏的電力係統不知因為何種原因被切斷，導致燈泡也無法亮起。
    林羽把琪亞娜堆在牆壁的角落，自己則守在她的外側，靠著牆壁緩緩入睡。
    世界再次陷入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琪亞娜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蒼白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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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試圖坐起身來，但渾身的疼痛讓她不得不重新倒下。
    “嘟！”
    純棉的被褥被壓擠出的些許聲響還是驚醒了林羽。
    “別動。”他連忙扶住琪亞娜的肩膀，把被子扯過來一些墊在她身後，讓她靠在牆壁上。
    “你身體不知多長時間沒主動進食，又發了場高燒，現在還能醒過來都是燒高香了。”
    琪亞娜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漆黑的天花板。
    眼中無神，但卻透露著幾分悲痛。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嗎？”
    無聲。
    “那還記得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沒有回答。
    琪亞娜呆滯的就像是一具毫無生機的木偶，任憑林羽怎樣呼喚，她都沒有任何動靜。
    “該不會燒傻了吧？”
    林羽試探性的摸了摸琪亞娜的額頭，雖然還有些燙，但明顯是退燒了。
    琪亞娜這一次終於有了些許反應，死寂的眼眸緩緩的落在林羽臉上。
    慘白的嘴唇微微張合，吐出一道沙啞的聲音：
    “我叫琪…你叫我k423吧，那個名字…她不屬於我…”
    “天下重名者不計其數，要是在意這個，我或許還是林羽呢。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麽了嗎？”
    琪亞娜知道了他的名字。
    但林羽還是沒能從琪亞娜口中得知琪亞娜真正的名字，迎來的依舊隻有沉默。
    “既然你不說，那以後我就叫你琪寶好了。”
    琪亞娜：“……我叫琪亞娜…”
    “知道了琪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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