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半年，在愛莉希雅的提議下，二人定居在一座說不上名字的城市。
    如果說有什麽比較有辨識度的地方的話，往北不遠處便是廣袤無垠的西伯利亞平原地區了。
    她們所處的城市就在平原的邊界，雖說還屬於相對溫暖的區域，但仍時常有晶瑩的雪花飛舞。
    愛莉希雅這段時間一直是早出晚歸，也並未主動與林羽提及她去做了什麽。
    直到某天傍晚，愛莉希雅剛邁進家門不久，天空驀然被詭異的紫色雲彩所籠罩，在二人的感知中，崩壞能如洶湧的潮水般瘋狂匯聚。
    那一刻，愛莉希雅呆立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還是…不行嗎…”愛莉希雅失神呢喃，聲音裏滿是無力與不甘。
    林羽陪伴愛莉希雅站在窗邊，輕聲的說道：“律者之根本宛如泰山，難以撼動，人性在神性麵前似蜉蝣撼樹。這個時代終究無法誕生如你這般的存在，你是獨一無二之人，可這世間，還有太多人在苦難中掙紮。”
    北境的風裹著冰晶撞擊窗欞，這座無名之城的地基似乎永遠浸泡在化不開的冰層裏。
    愛莉希雅凝視著窗外漸染紫暈的蒼穹，恍惚間看見十二歲少女哈著白氣在街角擺攤的模樣——她凍傷的手指攥著煤油燈，針尖在圍巾上繡出歪扭的蝴蝶，那是整條灰暗街道唯一躍動的色彩。
    “可她明明是個很好的孩子，命運卻對她如此殘酷。早年，父親在外打工不幸身亡，沒有要到賠償款不說，母親也因悲痛哭瞎了眼。年僅五歲的她就背負起照顧母親的命運。
    但她沒有想過放棄，反而一直在努力的活著，她拿起那把破舊的剪刀，自學裁縫手藝，一針一線，縫補著生活的破碎，隻為能夠多攢下一點給母親治病的錢。她就像是黑暗中的微光，倔強地綻放著。
    然而，命運的惡意並未就此放過她。那害死她父親的老板，因為死亡這件事導致工程無限期停滯，最終破產。
    於是便將自己的失敗歸咎於這個無辜孩子的父親，仗著她年幼，她母親病弱，肆意欺辱。
    鄰裏之間，也沒有一絲憐憫，那些醜惡的嘴臉，一次次勸說她的母親，要把她賣給老男人，隻為了那點可憐的錢財。
    那時的她，不過十一二歲啊，本應是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紀，卻要麵對這般世間的惡。”
    愛莉希雅的聲音哽咽起來，靠在林羽的肩膀上，淚水止不住地流：
    “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衣著單薄，像一隻被世界遺棄的小貓，蜷縮在冰冷的街道角落。
    寒風如刀，割在她稚嫩的臉上，她卻隻是緊緊抱著那些自己織的圍巾，眼神裏滿是對生活的渴望。
    我心疼極了，買下了她所有的圍巾，跟著她回了家。
    那是怎樣的一個家啊，家徒四壁，寒冷的冬日裏，沒有一絲溫暖，隻有一床破舊的被子，母女倆相互依偎，用彼此的體溫對抗這無盡的嚴寒。
    母親早已無法忍受折磨變得瘋癲，如今卻隻是在折磨自己的女兒，但她卻從未放棄自己的母親。
    我心中不忍，但也知道大量的錢財對於如今的她們而言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於是我擅作主張的給她們買了些日用物品，暖爐，棉被。我本以為她們能借此度過這寒冷的冬天。
    卻不曾想，我的這一點點善意，竟成了她們的催命符……”
    淚水順著愛莉希雅的眼角滑落，林羽伸手輕輕的將其拭去。
    “第二天，我再見到她時，她的眼神裏充滿了痛苦和畏懼，身上又添了新的傷痕。
    我悄悄跟著她回到家，隻見房間比之前更加破敗，昨日我買的東西全都沒了蹤影，她母親身上也多了傷痕。從旁人的口中得知，我走後不久，就有一群人以討債為名，搶走了所有東西。
    那孩子試圖阻攔，換來的卻是一頓毒打，那些人的拳腳如雨點般落在她身上，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我心上。”
    “後來，我不敢再直接幫她，隻能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去改變。
    我以為，隻要我足夠小心，就能給她們一點希望……可命運的齒輪從未停下，反而越轉越急。”
    “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因為她母親死了。我的幹涉，讓她們的生活有了一絲改善，卻引來了更多的貪婪與罪惡。
    那些如吸血鬼般的人，看到了新的獵物，再次瘋狂地壓榨。她的母親雖已瘋癲，但麵對這些闖入家中的惡魔在欺負女兒，仍本能地反抗，少女也因母親被毆打而痛苦的舉起手中生鏽的剪刀，卻在施暴者的獰笑中，失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自那時起，她的眼裏徹底沒了光，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她被命運逼到了絕路，我最後一次的嚐試是親手幹預這一切，帶她離開那個悲傷的地方。”
    “但是…”
    愛莉希雅望著窗外，她想說的結果或許就在眼前……
    林羽歎息一聲，也沒辦法順著愛莉希雅說出更多的話，少女的命運已被寫下而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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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親手送一送她嗎？”
    “嗯…”
    愛莉希雅擦幹淚水，輕輕的點了點頭。
    “……下次用自己的衣服好嗎，我胸口都快濕一圈了。”
    ……
    愛莉希雅改變了什麽嗎？
    對於少女來說，或許改變了。
    但溫柔即是原罪……
    當那天愛莉希雅將新棉被蓋在咳血的母親身上時，少女的眼睛的確重新散發了光亮，像冬夜裏的星子般璀璨。
    然而就在次日清晨，染血的布條掛在被踹爛的門框上，暖爐殘骸散落在結冰的汙水溝——討債者手中的鐵牌叮當作響，上麵赫然刻著少女父親的工號。
    愛莉希雅的溫暖曾一度驅散少女的冰冷，卻又在眾生的黑暗中將少女推向更深的深淵。
    ……
    抗爭即毀滅……
    少女也曾舉起生鏽的剪刀刺向施暴者，卻在對方獰笑中反被按進雪堆。
    剪刀插進母親胸口的瞬間，噴濺的鮮血在月光下綻成淒厲的冰花。鄰居們緊閉門窗，往她們門前潑水防止血跡弄髒街道。
    少女迎來了心靈的死亡。
    ……
    最後那個黎明，少女回歸舊屋，曾經欺辱她的那些人全部被她毀滅。
    而她，以最後的人性為箭，以愛莉希雅手中之弓射出，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她自認為自己的生命本就微小，不該被注視。
    然而愛莉希雅卻隻如那燦爛的光日，照進少女的人生，給予了她最後的溫暖……
    她向往著光明，但自身早已深處黑暗。
    愛莉希雅最後發現空之律者的屍體，是在那間舊屋當中。
    她蜷縮在母親僵硬的臂彎裏，將褪色發帶係在母親手腕。
    原本淺粉的圍巾已成黑褐色，像條毒蛇纏繞著脖頸。
    她死了，但是她是那樣的開心。
    愛莉希雅還活著，但是她是那樣的痛苦。
    “林羽…她最後對我笑了…她沒有完全失去意識…隻是無法控製自己心中的惡念……”
    “但是我…還是殺了她。”
    “……不是你殺了她，而是她的人性終結了她的神性，她是個好孩子，但她同樣也是個笨孩子。世界以痛吻她，她卻……”
    良久，一切隻化作一道長長的歎息。
    祂說：“這是她的命運，愛莉希雅無意識的行為或許可以喚醒她部分的人性，卻無法做到改變命運。”
    祂又說：“愛莉希雅的命會為人性而綻放，這是她的命運，你也無法改變。”
    但是他選擇對少女伸出手。
    他說：“少女，如果有機會讓你去拯救你的愛莉希雅姐姐，你願意嗎？”
    她僅存的人性答道：“我願意。”
    ……
    ps：老實說，這次平台給的量有點少，首秀第一天居然隻有一百出頭的催更，和我預想的落差有點大啊！
    也許是因為我掛的是遊戲體育的標簽，其它副標簽一個沒掛，導致流量有點少。
    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少，現如今隻能等二十萬字看看了。
    這本大綱我都寫了有六七千字。
    過去線，未來線，表世界，裏世界的劇情也都安排好了，要是黃了那是真難受。
    存稿本來是八萬字，那天一口氣發了四萬，如今還有四萬字的存稿，是為加更準備。
    現如今，也加不上大更了，就每天三更爭取快點到二十萬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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