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澎湃的浮冰河似一條咆哮怒吼的藍白色巨龍遨遊在法恩大陸的豐沃土地上，狂濤迅猛拍岸，濺碎成漫天細雨。
    一艘小船載著灰燼法師團順流東去，沿路經過了千山萬壑，無窮自然美景收入眼簾。
    何景太坐在靠窗的位置往船外打量，一望無際的江麵上浪花滾滾，白沫紛飛，時常會有一種奇異的靛藍色海蛇躍出水麵，展開生長在兩肋部位的片片巨鰭，像翅膀一樣順風滑翔。
    這應該就是寒冰王國供奉的圖騰魔獸碧海蛇，也是傳說中水神耐普的魔寵和坐騎。
    何景太朝水中遨遊，空中翻飛的碧海蛇群觀望片刻，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轉而欣賞河岸上呈現的動人景致。他忽然發現，夾持著浮冰河的兩岸高山裸露出來的岩石紋理，竟然越來越偏向於深藍色調。
    回想起剛剛穿越到法恩大陸，在風之聯邦的小鎮上見到的那些建築，構成它們的石料似乎也大多是青色。
    紅黃青藍，這四種顏色分別是火土風水四元素的代表。
    風之聯邦的石料色澤泛青，寒冰王國的山岩則大多偏向深藍，這難道是巧合嗎？
    何景太想到就問，直接向船艙裏的老塞巴頓提出了這個問題。
    老塞巴頓撫須一笑：“何先生這就不明白了，法恩四國國土內的砂岩土石，顏色均偏向於它們代表的魔法元素，這件事情並不是巧合。”
    “因為風之聯邦的首都樹立著高達百丈的風怒之塔，烈焰帝國的國都有炎怒之塔庇護，寒冰王國有冰怒之塔，磐石共和國有地怒之塔。”
    “四座鎮國之塔無時無刻不在牽引著空間中的魔法元素向它們匯聚，久而久之，元素之力浸染土石，就把他們變成了不同的顏色。”
    “隻有奧術之都附近的地區，因為處於四國交界，遠離元素之塔，山石還保留著自然的棕灰色彩。”
    何景太心中大呼漲知識了，嘴上繼續問道：“人類四國的鎮國之塔究竟是怎麽運作的？威力強大到什麽地步？”
    說起這個話題，老塞巴頓在何景太這個異位麵訪客麵前忍不住露出自豪的表情：“四座鎮國之塔是法恩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魔法煉金造物，它能把駐守塔中的數百名法師的力量融合為一，共同釋放出摧天裂地的可怕禁咒。”
    “禁咒的威力足以改變區域地形，神靈之下無人能擋！磐石共和國的地怒之塔曾經創下最可怕的殺傷紀錄，一次禁咒轟擊埋葬了超過十一萬名獸人精銳戰士。”
    何景太聞言暗暗咋舌。既然話題聊開了，他也就不介意多問幾個問題：“塞巴頓大人，請問您知道，什麽是神性嗎？”
    巫妖皇帝的白骨魔典中曾經對“神性”這個東西一帶而過。隻知道哪怕對於眾神而言，它也是極其寶貴的資源。
    此時的何景太忍不住向見多識廣的老塞巴頓打聽，“神性”到底是什麽？
    老塞巴頓聽了問題之後有片刻的沉默，然後不答反問道：“何先生，您知道我們法恩的奧術真神是如何淩駕於水火風土四元素神之上的嗎？”
    老塞巴頓和灰燼法師團的成員們早就對法恩眾神失望透頂，所以如此大不敬地在背後議論眾神也是尋常操作。
    “因為實力等級？”何景太試探著問。
    老塞巴頓搖了搖頭：“這固然是一個方麵，另一個同樣重要的方麵是，奧術真神同時掌握著水火風土四大元素！”
    “掌握四大元素？什麽意思？”何景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老塞巴頓歎了口氣道：“從上古傳說，以及對決深淵魔蛇塔索的那場曠世神戰的資料記錄來看，奧術真神具有同時施展四種元素魔法的能力。”
    “四種元素魔法？”何景太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開始想象。
    實力通天的奧術真神同時掌握四元素，他既狂怒暴躁，又冷酷無情，既傲慢不馴，又古板頑固。
    好家夥，五毒俱全啊！你擱這兒養蠱呢！
    這樣一個脾氣糟透的真神強者，簡直是一個會行走的人形天災，走到哪裏哪裏就是末日天崩。
    何景太小心翼翼斟酌言辭，盡量委婉地問道：“你們法恩大陸的奧術真神，是邪神還是正神？”
    “當然是受人敬仰的正神！”紅袍法師霍德曼插嘴道。
    “可是不對啊！”何景太大叫道，“同時掌握四元素，怎麽可能還是正神？沒變成瘋神或者魔神就不錯了！”
    “那是因為，偉大的奧術真神掌握著大量神性。”老塞巴頓言簡意賅道。
    何景太頓時懵了，神性原來是這麽用的！
    愣了好半天之後，何景太終於回過神來，幹澀的喉嚨蠕動了一下，緩緩說道：“你的意思是……神性，能降低甚至抹消超凡力量帶來的副作用？”
    “可以這麽說。”老塞巴頓點了點頭。
    何景太的腦海如沸騰一般急劇翻滾，無數念頭紛至遝來，穿梭湧現，最後化為一個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沉澱在心頭。
    他首先想到了兩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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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恩大陸的魔石，深淵魔蛇塔索遺留的屍骸，能為魔法師消除一部分元素之毒，降低施法副作用。
    川瀾星的輻射創傷修複藥劑，能治愈輻射帶來的生命縮減，讓惡魔玩家白嫖輻射帶來的屬性增長。
    這兩件東西都能降低超凡帶來的副作用，是不是說明，它們都蘊含有神性？
    然後何景太又想到了惡魔遊戲中的屬性點和技能點。
    前者毫無副作用地提升了玩家的戰鬥力，後者加強了惡魔技能的威力或者削弱了代價。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也是神性的具象化。
    老塞巴頓沒有留意到何景太此刻的內心正爆發著怎樣的海嘯狂濤，自顧自說了下去：“奧術王朝時代，因為開國皇帝奧古斯汀一世癡迷於成神之道，他麾下的法師團曾經對神性展開過詳細深入的研究。”
    “研究的結果表明，萬物皆有神性。隻不過有些物質蘊含的神性更多，有些蘊含的更少。同時因為不同物質的屬性差異，特定物質含有的神性隻能緩解特定超凡能力的副作用。你無法用魔石緩解其他超凡者的副作用，也沒辦法用其他位麵的神性資源治愈元素之毒。”
    “實力強大的眾神或許能把物質中蘊含的駁雜神性提純剝離，但那非常費時費力。理論上來說，純粹的神性應該能治愈任何超凡體係的副作用，價值是低純度神性的千萬倍。”
    何景太聽到這裏就全都明白了，魔石和輻射創傷修複藥劑屬於駁雜混濁的神性，惡魔遊戲的技能點和屬性點則屬於純粹濃縮的神性。
    惡魔遊戲的規則是，一份付出換取一份收獲。
    玩家在遊戲位麵收集魔石之類的珍貴資源獻祭給惡魔，惡魔給予升級的玩家屬性點和技能點，完成任務者還能獲得惡魔幣。
    何景太甚至懷疑，被惡魔玩家殺死的生物，體內蘊含的神性會被惡魔抽取，然後化作經驗值反饋給玩家本身。
    自己的轟炸空間技能有這樣一條設定，被技能消除的物質將全部貢獻給惡魔，這也就變相地向惡魔提供了神性，所以轟炸空間的代價才會降低。
    大多數超凡物品都有相應的使用代價。比如魔法袍凜冬，激活上古魔法“晶霜鎧甲”的代價是靈魂遭受水毒侵蝕，飲用精靈族製造的祝福藥劑也免不了受到元素之毒侵害。
    但也有一些品質卓越的超凡物品是沒有使用代價的。比如“生命元漿”、“乾坤琉璃罩”、“芥子空間”……
    何景太覺得，這些高階超凡物品十有八九也含有一定數量的神性。
    法恩眾神之所以允許該位麵凡人掌握無比珍貴的魔石資源，大概是因為提純魔蛇遺骸中蘊藏的神性太過複雜困難，千百噸魔石放著也是占地方，還不如用來武裝本位麵的魔法師。
    誰曾想他們看不上眼的魔石竟然引來了異位麵獸人帝國的覬覦，直接造成了第二次位麵戰爭。
    老塞巴頓還告訴何景太，在法恩大陸的上古曆史中，曾經有過凡人立下絕世大功，得蒙眾神賜予高純度神性的例子。
    得到神性的凡人在魔法修行道路上天賦異稟，如果法師等級不是太高，甚至可以嚐試兼修兩係以上的元素魔法。
    何景太恍然大悟，當初在風之聯邦小鎮的圖書館中曾經讀到過這樣一番話：“隻有在一種情況下，修煉多種元素魔法才會被允許……”後麵的內容模糊不清，也許是被缺德的家夥塗抹掉了。
    現在看來，允許修煉多種元素魔法的隻能是接受過“神賜”的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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