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犧牲的抵抗組織士兵，喉嚨裏最後咯出的幾個字眼，如同烙鐵般燙在林戰心上。“雷梟…轉移…實驗室…蘇離…想…”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砸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蘇離一定也是想去救雷梟，或者阻止他們的實驗！”伊娃的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火，“頭兒，我們必須回去！”
    巴克那破損的機械義眼閃爍著紅光，顯然，他也在飛速分析著可能性。“根據那名士兵的描述，以及之前我們對據點結構的了解，黑塔極有可能利用了據點深處一個廢棄的生物實驗室作為臨時據點。那裏……應該有一條我們之前忽略的、連接著舊城區排汙係統的維護通道。”
    “帶路！”林戰的命令簡潔而決絕。
    夜色，是他們唯一的盟友。三人以及幾名自願跟隨的、沉默如鐵的鋼鐵堡壘老兵）如同幽靈般，再次潛入了那個剛剛逃離的、如今已徹底被黑塔控製的抵抗組織據點核心區域。
    狹窄的排汙管道內，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每前進一步，都要小心翼翼，避開那些閃爍著紅外光束的監控探頭，拆除掉黑塔士兵臨時布置的震動和聲音警報器。林戰那隻幾乎殘廢的左臂，在此刻顯得格外礙事，但他隻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越往據點核心區域深入，空氣中的壓抑感就越發濃重。除了那些穿著黑色動力裝甲、如同移動堡壘般的黑塔士兵，他們還發現了更多令人心寒的景象。
    那些原本屬於綠洲花園、塗裝著橄欖綠和生命樹徽記的安保機器人，此刻，它們的塗裝被粗暴地抹上了一層代表黑塔的暗紅色條紋，光學傳感器也變成了冰冷的猩紅色。它們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傀儡，機械地執行著新的指令，巡邏、警戒，成為了黑塔議會最忠實的“智械幫凶”。
    “這些混蛋！”伊娃低聲咒罵，她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她曾經也是綠洲花園的一員，這些機器人，曾經是她並肩作戰的夥伴，如今卻……
    林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示意她冷靜。憤怒解決不了問題，隻會讓他們更快暴露。但他的心中，對serene和黑塔的恨意，也如同這排汙管道中的汙水般，洶湧翻騰。
    他們的目標，是蘇離可能被困的指揮中心區域。那裏，是整個據點的核心，也是防禦最嚴密的地方。
    就在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一條布滿了激光絆索的通風管道時，巴克那經過改造的臨時義體，突然接收到了一段極其微弱、但經過特殊加密的黑塔內部通訊信號。
    “頭兒…等等…”巴克的電子音壓得極低，“我截獲到一段…黑塔的內部通訊…他們在說…‘猛獸’…‘意識格式化’…‘最終階段’…地點…就在我們下方…那個被臨時改造的…03號生物實驗室！”
    “猛獸？！”林戰的心髒猛地一縮！這個代號，他太熟悉了！那是雷梟在鋼鐵堡壘時，因為其狂暴的戰鬥風格而獲得的綽號！
    “雷梟！”伊娃也失聲低呼。
    林戰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黑塔，他們不僅僅是抓了雷梟，他們竟然還在對他進行……“意識格式化”？！這種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最殘忍的洗腦技術，一旦完成，雷梟，那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將徹底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或者……成為黑塔最忠誠的殺戮機器！
    03號生物實驗室，就在他們下方！
    林戰顧不上危險，立刻找到一個通風管道的格柵。伊娃用多功能軍刀撬開格柵，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和某種能量過載的焦糊味撲麵而來。
    透過格柵的縫隙，他們看到了實驗室內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雷梟！那個如同鋼鐵鑄就的男人，此刻卻像一頭被困在蛛網中的猛獸，被無數粗大的合金束帶，死死地固定在一個造型奇特的金屬平台上。他的頭部，被一個猙獰的、布滿了閃爍電極和數據線的頭盔罩住。頭盔連接著一台散發著不祥幽光的巨大裝置，那裝置正發出低沉而規律的嗡鳴聲，每一次嗡鳴，雷梟那強悍的身軀都會劇烈地抽搐一下，喉嚨裏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痛苦低吼。
    他的眼神，時而清明，充滿了不屈的怒火；時而又變得迷茫、渙散，仿佛靈魂正在被一點點從軀殼中抽離。
    “他們在……剝離他的意識！改寫他的記憶！”巴克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數據的劇烈波動而顯得有些顫抖，“這種裝置……我隻在最古老的……禁忌技術文獻中見過……一旦完成……雷梟就……就徹底完了！”
    林戰的拳頭捏得指節發白，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卻渾然不覺。
    救雷梟！必須立刻救雷梟！
    這個念頭如同瘋狂的野草般在他心中滋長。
    但……蘇離呢？蘇離還在指揮中心，她可能掌握著更重要的情報，關係到更多幸存者的安危，甚至……關係到“火種”的未來！
    先救誰？
    這個殘酷的抉擇，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心上。
    伊娃和巴克也焦急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命令。他們都清楚，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們有絲毫的猶豫。黑塔士兵和那些被控製的智械幫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在這片區域的每一個角落巡邏，他們的搜索範圍正在不斷縮小。
    而雷梟頭頂那個猙獰的“意識格式化裝置”，其能量讀數，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攀升至頂峰！
    格式化，已進入最後階段！
    他們必須立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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