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淩做好了心理建設，放在土牆上的手略微用力，整個手掌都嵌入土層中，掌心的肌肉迅速變形，變成一條向前蠕動的觸手，鑽破土層向前探索。
    安全起見，貿然打開整個土層顯然是不可取的，得益於聖骸細胞的萬能特性，隻要有一點細胞穿透土層，卓淩就能知道對麵的情況。
    鑽探過程比預想的還要順利，坑道盡頭的土層並不算厚，也不怎麽緊實，就像是隨意堆疊起來用於封路，並沒有經過仔細加固。
    觸手很快鑽透了土層，一片黑暗中看不見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響，但卓淩能清晰地感覺到，聖骸的同類感應愈發強烈，土層對麵存在著大量聖骸細胞。
    就在卓淩猶豫著該怎麽辦的時候，有什麽東西碰到了自己鑽透土層的觸手，卓淩下意識地采取防禦姿態，在觸手表麵長出一層堅硬的護甲，以期能擋住未知的觸碰。
    然而護甲並沒有發揮作用，卓淩清晰地感知到，剛長出的護甲正在被侵蝕，伴隨而來的還有強烈的同類氣息。
    如果考慮安全的話，這個時候應該撤退，但已經深入到這個階段，什麽都沒有看到就灰溜溜地逃走，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卓淩下定決心，沒有抽回觸手，而是將更多質量投送到土層對麵，在被不明物體吞噬的同時，也反過來吞噬對方，同時在沒被吞噬的地方長出眼睛和耳朵等感官，盡量收集土層對麵的信息。
    卓淩在和原初母樹的戰鬥中吃了虧，但並非沒有還手之力，雙方在互相吞噬時勢均力敵，沒有哪一方能強過對方，隻是卓淩在質量的積累上落於下風，輸在了持久戰，而不是短時的爆發上。
    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卓淩與土層對麵的聖骸互相吞噬，雙方勢均力敵，誰都沒法拿下對麵，隻能不斷往接觸麵投送兵力，把大量質量轉化成了行動的能量，又因為劇烈的運動和生化反應轉化成熱量，消散到了周圍的空氣中。
    為了看清對麵的情況，卓淩的觸手末端伸出一個細小的分支，分支端點匯聚出一個小球，小球上的細胞轉化為熒光細胞，發出照亮周圍的光芒。
    卓淩鑽過土層的觸手此刻完全是一副怪物的樣貌，一邊正在和不明對手互相吞噬，另一邊眼睛鼻子耳朵密密麻麻擠成一團，貪婪地捕捉著周圍的信息。
    在燈光的照耀下，卓淩驚訝的發現，正在和自己互相吞噬的東西，長得和自己幾乎一樣，也是各種感官胡亂的擠在一起，不過它的眼球沒像自己一樣四處亂轉，而是都盯在自己身上，像是要看穿這個無禮的闖入者。
    嚇了一跳後，卓淩反而放鬆下來，如果這裏的守衛隻是聖骸的話，自己倒不必特別擔心，即便土層後藏了海量的聖骸，自己也不必戰勝它們，隻要能拖延些時間，就能從容的探明這裏藏著的所有秘密。
    卓淩仔細觀察與自己對峙的聖骸，發現對方並沒有像樣的身體，與自己對峙的部分也像是從某處延伸而來的觸手。
    增加了燈光的亮度之後，卓淩一路尋找對方的本體，視線隨著對方的觸手狀身體彎彎繞繞，一路向遠處延伸，最後驚訝地發現，那條觸手竟是從一台機器裏鑽出來的。
    此時的燈光已經比剛開始亮了很多，卓淩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竟然不是預想中的聖骸怪物，而是一台又一台沒見過的奇怪機器。
    卓淩大為不解，聖骸與機器的奇怪組合，就像看到智腦信仰聖教一樣詭異，應該是不會發生的才對。
    然而事實就這麽發生在眼前，容不得卓淩不信，但即便接受了這份奇怪的組合，還有很多問題無法解釋，比如這裏和大毀滅的關係，比如教授為什麽會害怕這些東西？
    教授絕不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能讓他如此忌憚的，肯定不是這些聖骸，連自己都能從容應對，教授一定也有自己化解聖骸的方法，那麽令他恐懼的，就隻能是那些機器了。
    然而沒等卓淩進一步探查那些機器，正在交戰的觸手就已經發生了意外，感官忽然變得模糊，神經係統尖銳地傳遞著受傷的疼痛信號。
    卓淩完全沒有發現攻擊來源，但鑽透土層的觸手正在遭受全麵傷害，源頭不會是對方的聖骸觸手，相互吞噬的交鋒麵並沒有受到額外的傷害。
    方向已經很明顯了，傷害來源於整個環境，或許是毒氣，或許是某種微生物，但奇怪的是，和自己交戰的聖骸觸手並沒有受傷，它好像免疫了這種環境傷害，或者環境傷害智能的不會傷及友軍。
    不管真相如何，繼續留在這裏 已經不再明智了，沒有應對環境傷害的辦法，又有龐大的聖骸觸手堵門，想要強行進入幾乎是不可能的，隻能暫且撤退，準備充分後再來嚐試。
    就在卓淩想要抽回觸手時，土層對麵又發生了新的變化，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內向外傳播，並且穿透了土層，衝擊到了卓淩在另一邊的身體。
    在感受到波動的同時，卓淩的意識也隨之消散了，失去了對這部分人形身體的控製權，並且沿著卓淩體內的空間裂縫蔓延到外部，讓許多體型較小的子體也失去了意識。
    最後的希望落在乙一身上的護甲上，卓淩的子體分散包裹在乙一全身，隻有一個較小的空間裂縫與其他部分連接，波動從空間裂縫中漏出的不多，但還是讓卓淩的意識變得模糊。
    乙一並沒有受到那股波動的影響，卻感知到了波動的存在，察覺到卓淩的狀況不對，一邊搖晃身上的護甲一邊說道“卓淩，卓淩！你怎麽了？”
    卓淩迷糊地找回差點失去的意識，迅速修複因意識喪失而險些關閉的空間裂縫，一個個取回子體的控製權。
    找回坑道深處的那具人形身體時，發現土層對麵的觸手已經完全不見了，不僅如此，劇烈的疼痛還在蔓延，正沿著觸手往人形身體而去。
    卓淩慌忙切斷整個手掌，踉蹌著向後麵躲去，驚恐地看著土層上的小洞，不知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從裏麵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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