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柔看著卓淩的反應，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動，但並未完全同意，似乎還有某種顧慮，於是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卓淩先生，修複重組底本的事如此複雜，想要理解這件事都要不少時間，而你們這麽快就投入行動，應該是有人示意你們這麽做的吧？”
    卓淩還在思考自己掌控世界的可行性，對於楊柔的新問題沒有多想，下意識地答道“傅仁禮，盤踞在北方的聖子，我們和他達成了合作協議……”
    卓淩簡要講述了傅仁禮的情況，也毫不避諱地承認，修複重組底本是傅仁禮的主意，並非自己想出來的。
    楊柔聽後微微點頭，接著對卓淩說道“怪不得，看來卓淩先生是被人蠱惑了，對於那位，傅仁禮，聖教的聖子，肯定不願看到卓淩先生掌控世界，所謂的修複重組底本，傅仁禮肯定也留了後手，肯定會在最後時刻篡奪掌握控製權。”
    卓淩越來越覺得楊柔說得有道理，雖然早就覺得傅仁禮並非完全可信，但還真沒有想過，修複重組底本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在誘導自己了。
    在卓淩陷入猶豫的時候，乙一突然一拍桌子，大聲嗬斥道“楊柔！不許你再蠱惑卓淩了！掌控世界什麽的，一開始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是絕對不能做的事！”
    卓淩和張誌明都被乙一嚇了一跳，隻有楊柔仍舊平靜，不緊不慢地說道“乙一先生為什麽要說這麽武斷的話呢？如果是別人妄圖掌控世界，我自然會全力阻止，但卓淩先生不是別人，他是我們的朋友，他的善良和對人類的堅守是我們有目共睹的，由卓淩先生來掌控整個世界，一定會讓人類免受異常的威脅，讓混亂的世界重新恢複秩序。”
    在楊柔的不斷吹捧下，卓淩也覺得直接掌控世界的方案可行，疑惑地看向乙一，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如此激動的反對。
    乙一察覺到卓淩眼神的變化，一種危機感油然而生，急迫地對卓淩說道“卓淩，你不能那麽做！掌控世界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問題不出在能否實現對世界的掌控，而是絕對的權力一旦出現，將不可避免地走向腐化！”
    卓淩迷茫地看著乙一，不理解他話中的意思，最初的卓淩隻是一名調查員，之後也隻是忙於和各種異常戰鬥，對於戰鬥有豐富的經驗，但對於權力與統治就顯得生疏很多。
    乙一焦急地繼續說道“所有權力的人最終都走上了歧途，單一權力下的統治或許會實現短暫的穩定，但一定會出現異化。想一想正陽聖殿的那些教眾，他們連死後的屍體都要獻給原初母樹，還有耀武修會的底層居民，從出生起就被標記為高層魂書轉生的素材，傅仁禮地下村莊的居民，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活在虛假的世界裏，你想要的穩定，真的那樣的嗎？”
    卓淩再次陷入猶豫，乙一所講述的場景都是卓淩親眼見過的，那些地方都算得上穩定，但裏麵的居民都犧牲了很多，很難說是完整意義上的人類，更像是被圈養的家畜，保證了生存，卻也被有目的的改造。
    楊柔微笑著駁斥乙一道“我沒有去過乙一先生提到的那些地方，但我相信乙一先生的話，那些地方都是在犧牲居民生活的情況下實現的虛假穩定。可是卓淩先生不一樣，卓淩先生的初衷是守護人類，絕不是為了個人力量，也沒有外部威脅，會心無雜念地保護所有人，保護整個人類文明，有卓淩先生守護的話，所有人都會過上無比安定的生活。”
    乙一再次嗬斥道“楊柔！不要逼我現在就消滅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無非是想通過蠱惑卓淩來規避大毀滅，想躲在卓淩的庇護下苟活。你故意挑好聽的部分說，完全不提可能存在的風險，你隻在乎自己短暫的生命，完全不顧人類文明的未來風險！”
    張誌明聽到乙一言語威脅，瞥見卓淩沒有動作，於是身上肌肉微動，做好了臨戰準備，雖然知道自己打不過卓淩，但如果隻是乙一的話，一個剛轉變不久的聖骸生物，張誌明還是有與之一戰的自信，假如乙一真的攻擊楊柔，張誌明將會在第一時間阻攔。
    楊柔仍舊保持著平靜，無辜地對乙一說道“乙一先生說的哪裏話，想要活著有什麽錯呢？即便要考慮未來，也要先活下來才行，畢竟沒有現在的話，也就無從談起未來了。”
    卓淩見場麵變得比之前更加緊張，試圖緩和氣氛，對乙一說道“好了，不要那麽激動，我還沒有那麽輕易被別人騙到，張誌明和楊柔也隻是想辦法活下去，沒有存心作惡的意思。”
    “不過直接統治世界的方案真的不可行嗎？假如我們製定一套完整的規則，嚴格地執行它，讓世界平穩地運行下去，會有什麽不好嗎？你說的未來風險究竟是什麽？”
    乙一感覺如臨大敵，卓淩的發言意味著他已經被楊柔說得心動了，在主動考慮統治世界的細節，如果卓淩真的改變主意，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前功盡棄了。
    乙一盯著卓淩說道“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夠擔負起統治世界的責任嗎？即便是設計如此周全的世界重組係統都存在漏洞，在漫長的運轉中積累下導致自身崩潰的錯誤，個人的判斷又能保持多久的正確？”
    “一旦你統治了世界，一切判斷就都取決於你個人的心意，什麽才算是人類，正常與異常的邊界在哪裏，哪些事是長遠未來的陣痛，又有哪些是對當下秩序的摧毀，你每次都能判斷正確嗎？”
    “不可能的，沒有人能永遠正確，個人統治一定比重組係統更短命，也許一開始隻是犯些微不足道的小錯，可是一旦開了口子，積攢的錯誤隻會越來越多，最終讓整個世界跌入更深的崩潰深淵。”
    “卓淩，我不希望你成為世界的阻礙，不希望看到一個新誕生的強者曆盡千辛萬苦鏟除成為邪惡源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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