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有什麽用？”
    餘阿婆沒有回答，隻是咯咯地笑，這笑聲悶在喉嚨裏，聽得孟雲翡頭皮發麻。
    孟雲翡知道問不出答案來了，這個餘阿婆看著垂垂老矣，可卻有通靈之術，哪裏敢招惹。
    她心中忐忑，叮囑起來：“你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自然，二小姐會被打入地獄，也會離開孟家，那四皇子也不會再看她一眼。”餘阿婆念念有詞。
    孟雲翡稍稍放下心來。
    第二日，孟雲翡親自去求了母親，讓餘阿婆住在家中，以便祈福保平安。
    “母親，雖說邪煞已除，可是妹妹的八字偏陰，很容易再沾染上髒東西，餘阿婆留在這裏，能安心許多。”
    孟氏搖頭：“昨日那場麵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再留在家中，實在瘮人。”
    “母親，餘阿婆可有通靈驅邪的本事呢。”孟雲翡一通軟磨硬泡。
    孟氏本就是個沒啥主見的女人，這會兒被纏得沒法，也就勉強答應了：“那就留到你出嫁那日，好不好？”
    於是，餘阿婆也就順理成章地在綺夢閣中住了下來。
    她的生活習性極其詭異，不食葷腥，喜生食，且神出鬼沒，時常半夜還能見到她出門的身影，又總是穿著奇裝異服，那隻獨眼還格外瘮人。
    整個孟家的下人都害怕她，別說對話了，連目光都不敢與之對視。
    特別是雲深閣的眾人，提起更是忌諱莫深，都說遠離那個瘋婆子。
    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這餘阿婆有好幾次深更半夜出現在雲深閣院外，站在陰影中不聲不響的。
    有一次把路過的沉玉嚇得半死，馬上跑回來告狀。
    雲冉也沒力氣多管：“以後晚上小心一些，別搭理她。”
    琴心走了過來：“這瘋老太婆不會又想搞什麽鬼吧？上次她看郡主的眼神很不對勁。”
    馮嬤嬤壓低了聲音：“我聽老一輩的人說，這問米婆天生最愛體質陰的人，莫不是想讓鬼上我們二小姐的身？”
    這話聽得大家一個哆嗦，特別是沉玉，臉色變得慘白：“上身？這不跟撞鬼似的？”
    “不是，這問米婆上身是通靈的法子，是連接黃泉下的路子。”
    雲冉聽後卻坐直了身子：“若是真能帶來祖母的魂魄，我也心甘情願……”
    “呸呸！”馮嬤嬤馬上阻止，“二小姐你可不能這麽想……陰陽相隔，強行相通會受到反噬，你看那餘阿婆眼瞎腿瘸的就是最好的例子。”
    馮嬤嬤說起她小時候聽說過的例子。
    當時她們村有一個叫陳寡婦的死了男人，因為日夜思念，也是請來了問米婆，一番儀式下，男人的魂附了這家孩子的身，與陳寡婦說上了話。
    可自打附身後，這家孩子就臉色越來越差，七八天後，就淹死在了河溝裏。
    大家都說是小孩被死老爹吸附了陽氣，這才活不成的。
    “所以呀，二小姐你一定得避開那瘋婦，千萬別招惹。”馮嬤嬤緊張勸說起來。
    雲冉聽後點了點頭。
    她哪裏會專門招惹？隻是無所謂罷了。
    為了身邊的沉玉琴心等人，她會竭力拚一拚，可為了自己……死不死活不活的，都沒那麽緊要了。
    幾人正說著話，忽然聽見院外傳來了蘭芝的聲音。
    琴心出門一瞧，看見是蘭芝捧著幾個盒子站在門口，臉上笑嘻嘻的：“大小姐怕二小姐受到驚嚇，讓奴婢送了一些吃食過來，給二小姐好補養補養身子。”
    雖說雲冉與阿姐心裏早膈應了，可伸手不打笑臉人，還是讓琴心接過了那些盒子。
    等到人走後，琴心打開了蓋子，一股甜膩的味道湧了出來。
    坐在桌前的雲冉聞到這味，一下子嘔了出來。
    再一看，那些盒子裏，竟然全都是冬瓜糖、百合酥、豬油蘿卜糕這種油膩齁甜的點心！
    幾人麵麵相覷。
    馮嬤嬤迅速將盒子拿了出去，再用扇子扇了半天，才算把這味清除了出去。
    琴心皺眉：“大小姐怎麽這樣啊……上次我明明告訴過她，說二小姐你吃不了這些東西的。
    “這分明就是挑釁！”沉玉無語，“大小姐定是故意的。”
    雲冉用手帕拭了拭嘴角，眸子暗了下來。
    怎會不會故意的呢？阿姐這確是警告之意。她們的關係早就因著魏遲而變得生疏了。
    她隻怕是誤會自己要搶回魏遲吧……
    隻可惜，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魏遲她早就不要了，孟家她也不要了。她究竟還在擔心什麽？
    雲冉疲倦地閉了眼睛，隻覺得有心無力，難受至極。
    她多想跳進海裏，遊至荒無人煙的小島，孤寂冷清地過一生。遠離是是非非，遠離這些人。
    可是，終不能。
    又過了幾日，到了孟氏的生日……
    鄭嬤嬤三催四請：“夫人說了，二小姐你若是不去，惹得臨安城的人看了笑話，丟人的還是自己。”
    “丟人就丟人吧。”雲冉頭也不抬，“我身子不舒服，勞煩你去回了吧。”
    鄭嬤嬤皺起眉來：“夫人還說了，若二小姐執意不去，她就親自來了。”
    雲冉心裏悶悶的，這些人沒有一刻肯放過自己。
    自己那母親除了識人不清外，還極愛哭鬧，到時鬧起來真的很煩。
    一番思索後，她決定還是去一趟。
    她連衣服都懶得換，一身常服就去了，禮物也沒準備，就指著桌上那幾頁才抄的經書讓琴心帶上。
    結果一去，就看見廳裏賓客如織人來人往，旁側桌上的禮物更是堆得滿滿當當。
    雲冉一去，就感覺到眾人的視線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打量的諷刺的揣測的，如同看猴子一般。
    她低頭斂目，沒打算搭理任何人，此時有嬤嬤揚聲報：“二小姐到。”
    雲冉行了禮，示意琴心將禮物送上去。
    旁側的一眾官家太太和貴女笑嘻嘻的，都說要看看錦華郡主送的什麽。
    結果那錦布一打開來，卻是幾頁經書。
    “這……怎麽就送這個啊，這也太磕磣了些……”
    “這錦華郡主怎麽如此敷衍啊，莫說是自己母親，就是客人也不至於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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