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哼聲一聲接著一聲，裴鈺眼神冷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手上卻拳拳到肉。
    聽到袁立明詆毀林窈的話，裴鈺胸腔劇烈起伏。
    他該死！
    “哎，你看到了嗎，老袁不知道被誰揍的鼻青臉腫的，躺在床上下都下不來，問他出什麽事了也不說。”王路一邊割稻子一邊瞎嘮嗑。
    “八成是幹了啥壞事被人逮到了，”趙遠之幸災樂禍，不過被誰揍他不關心，反正他不喜歡他，笑得很假。
    “......那不能吧，老袁多老實一個人。”王鋒有點不信。
    “會咬人的狗不叫，不然怎麽被打成這樣，連一個字都不敢說，咱們知青雖然來自不同的地方，但誰要是想要欺負咱，還得問問我們的拳頭幹不幹，就他這樣，九成九是心虛。”
    “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那是。”趙遠之驕傲。
    幾天後，袁立明出錢搬到老鄉家裏去住暫且不提。
    日頭越來越高，趙遠之眯著眼睛擦流進眼睛的汗，臉上五官皺成一團，他甩了甩膀子，看著地裏的稻子，長長歎了口氣。
    “稻子啊稻子，你怎麽自己不能變成又白又軟的大饅頭呢？”
    “你長得醜，想的倒是怪美的！”
    旁邊田壟裏的鄭紅忍不住嘲笑他。
    要說下鄉後鄭紅最討厭誰，那非趙遠之莫屬，誰讓他一天天的老懟她，一個大男人，見天的圍著裴鈺轉，她還沒靠近呢，就把她跟防賊似的防著，煩都煩死了！
    趙遠之黑臉：“嘿！你說誰醜呢？”
    “誰應了就是誰。”
    趙遠之伸長脖子朝著裴鈺的方向：“裴哥，鄭紅說我長得醜。”
    鄭紅：“......”
    我他爹的！
    告狀精！醜八怪！豬八戒！
    時間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這十來天，林大伯一家一次都沒去過醫院看林父，也沒有去找過林窈問問情況。
    連村裏人都說林大伯林大嫂一點親情都不念，好歹是親兄弟，林老二人都差點沒了，不說出錢出力，看看人總是可以吧。
    林父因此失落了好幾天，他一直以來都隻是不喜歡大嫂，對自己的親哥是沒有任何怨言的。
    之前一直體諒他夾在中間兩頭為難，一些事情從來不計較，這次才真正算看明白。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夫妻倆都冷血！
    以後就當再也沒有這門親戚了！
    林母其實早就看清楚了大伯哥一家人的嘴臉，隻是林父心善且心軟，她一直不忍揭開這層窗戶紙罷了！
    現在因禍得福，省得以後還得跟他們扯皮，索性斷個幹淨！
    林窈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好感，沒有他們打擾，林父恢複的更好。
    唯一和過去區別的就是，每天傍晚，裴鈺都會過來。
    他不僅人來，每天還變著花樣帶各種東西過來，原本尚算寬敞的單人病房，現在已經挨挨擠擠放了許多東西。
    有給林父解悶的口琴，給林母打發時間的各種毛線，還有從林母那裏知道林窈在寫文章，送來了一大捆從省城和首都那邊寄過來的各種報紙雜誌，還有散文小說。
    更別說那些補品，有麥乳精，奶粉，水果罐頭，還有一些林母叫不出名字的各種零食，其中有個叫啥巧克力的，剛開始吃著苦，後麵越吃越香。
    林父住院，她這個負責照顧病人的，反而長胖了！
    最誇張的，是帶來了一台電風扇！
    現在還沒出伏，林父換個藥就疼出一身汗，白天還好，晚上蚊蟲多，房間門和窗戶一關，連林母這個不怕熱的體質都煩躁的一夜睡不好。
    更別說林父這個病人。
    而林父林母，也從開始的疑惑，不解，受寵若驚，震驚，再到現在的麻木。
    林窈要給錢，裴鈺一直不收，局麵就一直僵持著。
    有天下午，林母打著毛線衫，抬頭一看，林父在搗鼓口琴，閨女坐在窗戶邊看書，桌子上擺著他們吃的水果零食，一家人被裴鈺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父放下口琴，以為自家老婆在笑話他吹得不好，他氣呼呼扭頭問她笑啥。
    林母沒理他，這傻子，馬上親閨女都要被狼崽子叼走了，他還擱那吹口琴呢！
    她在心裏想了一遍裴鈺的種種表現，愣是沒找出一點不好，輕輕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他們窈窈是頂頂好的女孩，招人稀罕是正常的。
    年輕人的事情他們老的不摻和，可是他們心裏也有一杆秤。
    同樣是追女孩子獻殷勤，樓下病房那個叫顧城的小夥子，就差得遠了。
    隻知道堵著他家窈窈說話，你真跟他說話，他又三棍子悶不出一個屁來，磕磕巴巴的，瞧著讓人著急，哪有小裴的半分靈光。
    而且他那個母親太勢利了，人也刻薄難相處，仿佛家裏有皇位要繼承似的，以為誰都要圍著她兒子轉，當誰稀罕去他家當媳婦呢！
    果不其然，後麵顧城來轉悠被小裴撞見幾次，碰個幾麵，最後灰溜溜地走了，連個屁都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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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個子，跟小裴就不能比，人小裴一米九的大個頭，腰細腿長，顧城這小夥子長就沒法和小裴比了，而且家裏明顯是他媽當家作主，就算沒有小裴，她也不可能同意窈窈嫁這樣沒有主見擔當的男人。
    即便他是城裏戶口，又或者是多有錢，在他們心裏，沒有比女兒的幸福更重要的東西！
    晚上，裴鈺照常拎著從國營飯店打包好的飯菜餃子到醫院，要不是白天他要上工，一日三餐他都想包圓。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想讓林窈做這些事情，從第一次遇見林窈，他就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她騎自行車磨破了手心，她在醫院哭著差點摔倒，她在病房裏紅著眼眶安撫母親。
    在他看來，她合該是坐在寬敞舒適的小轎車裏，由別人開車。
    或者是身處明亮溫馨的房子裏，看看書養養花。
    再或者是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為生活奔波勞碌，隻需遵循本心！
    病房裏。
    裴鈺將餃子遞給坐在一邊的林窈，準備好醋碟，旁邊又放上一杯溫好的開水。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把林父看的一愣一愣的。
    緩了一會，他咳了咳：“小裴啊，你也吃。”
    “好的叔，今天的排骨做得好，您趁熱吃，我把這個柚子剝好就吃。”
    說完就拿著水果刀切皮，修長的手指將柚子切成一瓣一瓣，接著又仔細去了皮和莖，剝好後全部放在林窈左手邊上，方便她拿著吃。
    林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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