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陸北部。
    北山宮，玄武峰。
    自從魔煞宗被滅之後，北玄真人和北華真人就返回了北山宮的山門，隻留下弟子們在大陸南部配合太清觀清剿殘餘妖魔修士。
    對於魔煞宗被滅之後的滔天利益，他們是一點也不敢覬覦啊！
    若不是因為太清觀弟子人手太少，需要人輔助清剿的話，他們都不打算把弟子留下來，隻想把整個玄武大陸南部統統都送給太清觀。
    實在是嚇壞了，生怕太清觀順道把他們也給滅了。
    他們也想過給太清觀送一些答謝的靈石資源，可惜祁夢她們沒有收。
    所以隻能躲在山門之中，心裏不斷祈禱著太清觀真能按照先前所說，盡快撤離玄武大陸。
    不過有些事還是躲不掉的。
    祁夢懷揣著泰尚對玄武大陸安排的種種猜測，來到了北山宮的山門外，通過護山陣法把消息遞了進去。
    太清觀滅了魔煞宗，於情於理都是拯救了北山宮，拯救了整座玄武大陸的修仙界，不可能就這麽撒手不管了。
    而且玄武大陸作為如今的東海深處，罕見的擁有修仙界的大型島嶼，非常難得。
    又夾在天陽洲和東道洲之間，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可以作為將來兩塊巨型陸洲之間溝通交流的橋梁支點，很有發展潛力。
    當然了，兩洲之間的東海海域廣袤無垠，一個支點顯然也不夠。
    但類似玄武大陸這種大型島嶼顯然也不止這一個，大不了沒有人就開荒罷了。
    等到將來，敖玉真正的掌控了整座東海海域，有龍宮維持秩序，開辟幾條安全的通行海路自然也不存在問題！
    “哈哈哈，稀客稀客啊，沒想到祁道友能來我北山宮做客，還請入門一敘！”
    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了祁夢的思緒。
    北玄真人攜帶著北華真人走出了陣法，兩人均是麵帶笑意的對著祁夢連連拱手。
    祁夢淡笑著搖頭：“今日暫且不了，後麵有機會再來打擾。”
    “兩位道友，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臨行之際，我師尊有些話要對你們說，請隨我來吧。”
    聞言北玄和北華相互對視一眼，紛紛不自覺的吞了口唾沫，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
    看來，這位祁道友的師尊應當就是一直未曾露麵的幕後之人了。
    也是魔煞宗頭頂驚天一劍的主人。
    就是不知道這一遭是福還是禍。
    “敢問道友師尊名號？”
    “我師尊為東道洲太清觀之主，諱曰：太清萬法至聖洞淵真君，兩位道友見了口呼真君即可。”
    “洞淵......真君！”
    兩人口中喃喃低語道。
    ......
    玄武大陸中部的高空中。
    龐大無比的青霄風雷寶舟已經撤銷了隱匿陣法，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懸掛在高天之上。
    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青金色的輝光始終照耀八方千裏，猶如一輪耀眼的青色太陽，指引著太清弟子回歸的方位。
    伴隨著泰尚下達了召集令，分布於玄武大陸四麵八方的太清弟子們紛紛撤了回來。
    時常見到各色遁光、飛舟或者靈獸從四麵八方趕回，麵帶喜色的落入寶舟之中。
    顯然，大家都收獲不菲。
    祁夢帶著小心翼翼的北玄真人和北華真人回來了，慢步朝著寶舟頂層走去。
    這等氣勢磅礴、好似巨嶽一般的恢宏巨舟，北山宮兩位真人自然是沒有見過的。
    從一開始兩人眼睛就瞪得溜圓，心裏的震撼從未停下。
    打造此寶舟的許多珍貴材料他們都認不出來，也根本沒見過，隻能從這靈機四溢的寶光看出來價值不菲。
    還有那些若隱若現的陣法銘文，每一道靈光閃爍，那股超越玄胎境的氣息都讓他們心驚肉跳。
    而一想到這巨舟之前始終就停在玄武大陸的高空之上，監控著大陸局勢，他們隻感覺慶幸不已。
    幸好自己沒有陽奉陰違的動歪腦筋。
    “見過師叔！”
    “師叔好！”
    “嗯。”
    祁夢領頭，一路上遇見的許多弟子紛紛駐足行禮，口稱師叔。
    有的弟子也對著他們二人拱手行禮示意，他們也不敢倨傲，紛紛回禮。
    不過好在寶舟足夠巨大，上千人也不顯得擁擠，他們也沒遇見太多弟子便上得頂層。
    在和門口甲板上躺著曬太陽的青牛打了個招呼後，祁夢便輕輕敲響了房門。
    而北玄兩人也是跟著行禮，心裏暗自震驚：居然又是一個陌生的三階中期妖王。
    而青牛卻隻是瞥了他們一眼又打起了瞌睡，沒有說話。
    “咚～咚～咚～”
    “師尊，北玄道友和北華道友到了。”
    “嘎吱～”
    房門無風自開，露出了裏麵寬闊且低調的房間。
    “進來吧。”
    泰尚正負手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寶舟下的無邊雲海。
    祁夢率先踏入，緊接著兩人也連忙收拾好心情跟著進去。
    待進得屋內後，兩人也不敢東西張望，未等祁夢開口說話，便瞬間朝著泰尚的身影彎腰行禮：
    “晚輩北玄\北華，見過真君！”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隨著一股溫柔卻無法抗拒的力量將自己扶起，兩人這才看清泰尚的樣貌。
    好一個身材挺拔、豐神俊朗的青年道人！
    身著白色常服道袍，腰間是一塊青玉金絲腰帶，漆黑亮麗的長發被一塊白玉發簪隨意的束在頭頂。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轉過身來看著他們。
    沒有任何他們想象中的倨傲威嚴之情，周身也沒有任何威武氣息泄露出來。
    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道士。
    但如果有人敢用神識去試探的話，或許才會發現自己的渺小，好似汪洋大海之中的蜉蝣。
    “兩位道友可知，這玄武大陸為何取名玄武？”
    北玄和北華兩位真人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真君問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
    北玄真人斟酌了下，試探著開口回道：“回稟真君，乃是因為此大陸的形狀好似傳聞中的天地真靈——玄武，故而得此名。”
    泰尚點了點頭，隨後又問了一句：“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嗎？”
    “正是，天地靈機尚未複蘇的時候，這裏還是數十座凡間王朝統治，便已經喚作玄武大陸了。”
    “沒有什麽其他的說法？關於玄武之尾、石蛇之類的傳說？”
    泰尚此言一出，北玄真人和北華真人便明白了，真君顯然是不滿意這番回答。
    可他們絞盡腦汁，真沒有發現關於什麽玄武之尾，什麽石蛇的消息。
    兩人有些緊張，拚命的想著其他傳說，不過數息，北華真人還真想起來一個秘聞。
    隻是這秘聞太過離奇，神話傳說忽悠人的概率極大，他都有些說不出口。
    “本座觀北華道友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什麽其他消息？”
    得，這下不用考慮了。
    “回稟真君，石蛇之類的晚輩未曾聽說過，不過晚輩倒是在上古典籍中看過一篇記載，隻是有些離奇——”
    “說說。”
    “那古籍記載了一個傳說，言玄武大陸其實是一隻隕落的玄武真靈屍體所化。
    那玄武修為之高通天徹地、縱橫宇宙星河，死後也是千萬年不朽，化作了這一方玄武大陸......”
    一邊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還小心翼翼的抬頭看看泰尚的表情。
    這番說辭，連他自己都覺得離譜。
    數萬裏大小的玄武真靈，那得是什麽境界的？
    “玄武屍體所化？”
    泰尚聽聞後沉吟數息，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微微點頭。
    “那古籍可否與本座一觀？”
    “當然，真君請稍等。”
    北華真人連忙點頭應下，隨後在儲物袋倒騰數息，最終拿出了一塊靈光黯淡、破破爛爛的玉簡，小心的遞了上來。
    泰尚伸手接過，神識湧入其中。
    十息時間後才出來，隨後將玉簡還給了他。
    北華真人說的不錯，確實就是一個傳說記載而已，既不正規，也不太可信。
    估計放到上古年代都是那種完全沒人信、博人眼球的小道傳說。
    若真有這般龐大的玄武真靈屍身，其實力應該已經達到了六階層次。
    但泰尚目前得到的記憶裏，沒有關於六階玄武隕落在山海的部分。
    甚至上古的山海大界除了偶爾路過的，本就很少有玄武真靈存在過的痕跡。
    因為山海界的的陸洲水脈和四海大洋都是由真龍一族掌控，沒有屬於玄武一族的。
    但話又說回來，泰尚得到的記憶本就隻是道尊記憶的毫毛而已，有什麽遺漏的也很正常。
    而且山海大界作為諸天中曆史歲月最悠久的大千世界之一，具體存在了多少時間早已經不可考。
    太上道尊也不過才入主了百萬年而已。
    在這之前，山海依舊是山海！
    那時的山海有過什麽，誰又知道呢？
    所以此傳說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看來魔煞宗主的龍龜魔軀真就不是巧合，那半根石蛇軀也不簡單......”
    泰尚沉吟片刻，眼見沒有其他線索了便暫且記下這件事，稍後再與敖玉商量。
    隨即說起了這次找來兩人的目的。
    “兩位道友，此次尋二位過來，是有些事與你們商量。”
    此話一出，兩人都嚇了一跳，頓時連連擺手客氣道：“真君客氣了，您吩咐就行。”
    “本座自東道洲而來，將去天陽洲，兩位所在的玄武大陸便是處於兩洲之間的東海之上。”
    “兩位道友或許不知道東道洲和天陽洲是哪裏，不過這都不重要。”
    “本座走後，這玄武大陸自然便是你們北山宮的，但以後兩洲之間來往，也少不得要經過你們大陸。”
    “所以有些事情要與你們交代。”
    “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北山宮必須全力追殺所有修煉了妖魔功法的修士，但凡修煉者、必殺無赦！”
    泰尚的語氣冰冷無比，兩人自然也不好怠慢，連連稱是的同時，腰顯得更彎了。
    “第二件事，全力收集關於玄武大陸上古時候的修行古籍，重點是玄武大陸名稱的來源和曆史。
    待本座回來的時候，你們所收集的消息若能讓本座滿意，本座自然重重有賞！”
    “......”
    整整三個時辰後。
    北玄真人和北華真人這才笑容滿麵的走出了青霄寶舟。
    而泰尚則來到了寶舟第八層洞天閣裏。
    如今方圓三十裏的小天地秘境已經大變模樣。
    一片片的靈田、靈山被開辟出來，裏麵有著成千上萬被移栽進來的靈植靈藥。
    在寶舟供給的充沛靈機之下，它們大多都存活了。
    各種驅魔陣法正在緩緩流轉，為它們祛除妖魔氣息。
    許多靈獸在玄武大陸撒夠了歡，此刻又要回到這小天地，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弟子們正在小心安撫呢。
    不過泰尚的目的顯然不是他們。
    這方秘境的最深處，有一座僅有兩百丈的矮山，方圓五裏禁止弟子們踏入。
    敖玉此時就在這裏。
    “洞淵，怎麽樣？他們可有說什麽？”
    “講了一個上古傳說。”
    “哦？”
    看著敖玉疑惑的眼神，泰尚便把玄武大陸是由玄武真靈屍身演化而來的傳說講了出來。
    “敖道友覺得這番傳說幾分真假？”
    敖玉低頭沉思良久，最終還是搖搖頭。
    “我不知道。”
    “我的血脈傳承記憶裏，沒有關於山海界有玄武真靈的記載，也沒有玄武大陸的記載。”
    “但是......”
    她拿出了一小塊蜿蜒盤旋著的石蛇，隻有半截身軀，不過數尺長短。
    而且那斷裂的身軀截麵中心處，居然還有著微不可見的血絲。
    這是他們從魔煞宗主那兒得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應該也是魔煞宗主突破玄胎後期，煉成的龍龜魔軀的來源。
    隻是很明顯他修煉的還不到家，不然哪兒能被祁夢他們圍攻打爆了？
    當初泰尚剛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抱著這小半截石蛇修煉。
    似乎是在想吸取那截麵的絲絲血氣，不過泰尚觀察他十多天了，都沒有吸出來一點，顯然很不容易。
    就連敖玉得到這石蛇後，這十多天也不過才剛剛抽離出來區區一絲血氣。
    “這半截石蛇堅硬無比、不可摧毀，咱們用盡全力也無法撼動。”
    “還有這剛抽離出來的血絲，十有八九就是玄武之血了！”
    敖玉麵色凝重的伸出右手，手心處有一絲正在跳躍的血液。
    “嗷～～”
    有種微不可聞的莫名獸吼聲響起。
    這裏麵同樣蘊含著她熟悉的水之法則，哪怕隻有微不足道的一絲絲，她也瞬間感應出來了。
    泰尚先是沉默的看了兩眼玄武之血，然後突然笑著開口道：
    “敖道友，你看這玄武大陸生出的五個半島，就像是生有龍頭，長有四肢，卻沒有尾巴。”
    敖玉麵色凝重點點頭：“隻是太巧了些，玄武大陸從古至今都沒有出現的東西，咱們剛來，這半截石蛇就落到咱們手裏。”
    “是啊，太巧了些。”
    “不過也無礙，頂多也就是一個六階的玄武真靈而已，在山海界翻不起大浪！”
    巧合泰尚見得多了，自他修行以來已經習以為常。
    有些能用太上道尊提前安排解釋，有些就不一定了，泰尚現在隻能歸結於運氣。
    或者說現如今隻能接受，沒法深究。
    相信將來會有這一天的。
    ......
    道曆兩百二十年，十月五日。
    停留了一個月的青霄風雷寶舟再度啟程，朝著天陽洲的方向疾馳而去。
    ————————————
    “諸天萬界，無窮法則。”
    “皆以時間為尊，以空間為王！”
    “但傳說還有一種至高無上、以為“聖”的法則，曰：命運？”
    “不過此傳說來源早已不可考，萬界生靈無人信之。”
    “此次遊曆山海，恰逢道尊親傳、造化仙君晉升大乘，並開道脈之盛宴。”
    “吾有幸得以赴宴，覲見道尊，席間有人族天驕與幼年真靈鬥法助興，諸仙論及法則之強弱。”
    “有仙以為時間至高，時間之下，世間萬物生死不由己。”
    “有仙以為空間至高，空間不存，何來宇宙？”
    “談及興起時，吾好奇之下求問道尊，傳說有法則為聖，曰：命運？”
    “道尊笑而不語，吾大為震撼。”
    “吾不知命運法則存在與否，若果真存在，也不知何等真靈才能承載此等法則？”
    “不過道尊舉動想必自有深意，吾隻是一小小真仙而已，不敢擅加揣測，遂記載於此。”
    節選自【玉虛子遊記】卷一《諸天霸主篇·人族·太上道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