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太清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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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曆兩百九十年,七月二十日。
    山海界,天陽洲。
    天陽山脈,某處荒僻山脈之巔。
    清晨。
    旭日東升,金色的晨光穿透稀薄的雲層,將耀眼的光輝灑落塵世間。
    帶著溫度的山風掠過嶙峋怪石與赤紅怪鬆,發出嗚咽般的低鳴,更添幾分肅殺與寂寥。
    山頂處,有一人身著太清觀道袍,廣袖飄飄,身姿如孤鬆臨崖般隨意的立於一方紅石之上。
    俊朗的麵容上古井無波,一雙深邃的眼眸靜靜看著冉冉升起的大日,金輝片片灑在臉上。
    其周身氣息已與整片山巒、與拂過的微風、灑落的晨曦融為一體,渾然天成,無跡可尋。
    正是薑太虛!
    片刻後。
    兩道遁光從天際顯現,幾乎不分先後的悄然落於峰頂,斂去光華,顯出來人身影。
    為首者麵容清臒,眉宇間帶著難以掩飾的凝重,身著寶仙宗宗主的深紫綬霞法袍,正是清符真人。
    其身後半步,年輕的玄塵真人麵色緊繃,眼神銳利而警惕,不住掃視四周。
    還算不錯的神識如網般細細密密鋪開,探查著方圓數十裏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縷氣息,唯恐有絲毫埋伏跡象。
    確認周遭並無異狀後,兩位真人這才心頭稍定。
    但麵對那獨自佇立、氣息圓滿無漏的薑太虛,無形的壓力反而更甚。
    且不提此人背景,單就少君的修為,就足以讓他心底欽佩。
    蒼芒界,已經數萬年沒有出現過少君了......
    他上前一步,鄭重拱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澀:“寶仙宗宗主清符,攜師弟玄塵,見過薑少君。”
    “不知少君相召,所為何事?若是我宗弟子此前多有冒犯,清符在此代他們謝罪,還望少君海涵。”
    姿態放得極低,近乎謙卑。
    形勢比人強,由不得他不低頭。
    聞言薑太虛轉頭,目光掠過二人。
    嘴角泛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如春風拂過湖麵,卻未達眼底:“清符道友多禮了。”
    “貴宗弟子與天山派之間實屬誤會,沒有什麽冒犯。今日請二位前來,非為問罪,實是欲與貴宗,談一樁關乎貴宗未來的......合作。”
    別看他麵容年輕、語氣平和,說話間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不容反駁。
    “合作?”
    清符真人與玄塵真人對視一眼,心中警惕不減反增,“還請少君明示。”
    薑太虛並未立刻回答,而是笑著袖袍輕輕一拂。
    “不急,不急。”
    隻見他身前空中,靈光匯聚,憑空現出一張古樸玉桌,三方白玉蒲團,以及一套看似簡陋、卻道韻盎然的紫砂茶具。
    “先喝茶。”
    薑太虛手指輕點,玉桌上小爐燃著無聲的銀色星焱,緩緩溫煮著一壺靈泉。
    “我太清觀後山有一株四階的悟神茶樹,可極大程度的靜心凝神、淬煉神魂、提升悟性,極為珍貴。”
    “出發天陽洲之前,悟靈師叔也隻賜給我數斤,二位道友自異界遠道而來,不妨品鑒一番,再談正事不遲。”
    薑太虛一邊開口說著,手法行雲流水,碾茶、注水、衝泡......
    動作優雅而自然,與那個戰鬥時瘋狂的虛神少君判若兩人。
    畢竟他師尊喜歡喝茶。
    所以上行下效之下,太清觀弟子中少有不會泡茶的,或多或少都會這麽兩手。
    而當他說出“四階悟神茶”時,對麵的清符和玄塵二人瞳孔皆是猛地一縮!
    四階茶葉!
    而且還是極為珍貴的對神魂悟性有助益的茶葉!
    整座蒼芒界都沒有。
    即便在太清觀,想必此物也絕對是珍貴無比,非核心人物不可得。
    對方竟以此茶招待,這姿態......是示好?
    還是更深層次的威懾?
    片刻後,茶香溢出。
    並非濃鬱撲鼻,而是一種清幽淡遠、直透神魂的奇異香氣。
    聞之令人神思清明、雜念頓消,法力加速湧動,連體內的玄胎都閃爍著瑩瑩青光。
    薑太虛將兩盞碧綠如玉、茶湯清冽的茶杯推向二人麵前。
    “二位道友,請。”
    清符與玄塵壓下心中震動,依言坐下,小心翼翼端起茶盞,停頓數息,似乎在探查茶水是不是有問題。
    僅是茶香入鼻,便覺神魂微微一振,連日來的焦躁疲憊竟被撫平了不少。
    薑太虛見狀並不在意,隻是無聲的笑了笑,隨即端起自己的茶杯淺嚐一口,享受的閉上雙眼。
    清符兩人見狀尷尬的對視一眼,也紛紛輕輕仰頭,溫熱的茶水瞬間入喉!
    霎時間,兩人便感覺一股清流直衝丹田和識海。
    玄胎神魂仿佛被溫潤的靈泉洗滌,變得異常澄澈靈動,往日修行中一些晦澀難明之處,此刻竟隱隱有了新的感悟!
    好可怕的靈茶!
    此物若常年飲用,對修行的助益簡直無可估量!
    果然不愧是此界最強宗門,底蘊深不可測。
    一杯茶盡,兩人隻覺神完氣足、心思通透,看向薑太虛的目光中也稍微放下了些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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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貧道活了數百年還從未喝過此等靈茶,多謝少君款待,不過少君還是說正事吧!”
    聞言薑太虛也逐漸收斂笑意,緩緩開口道:“好!”
    他的聲音平和,卻字字重若千鈞。
    “貴宗的處境,我大致知曉。”
    “蒼芒界末法之勢已無可救藥,靈機枯竭、道途斷絕,貴宗能於萬難之中,尋得此界通道,實乃天數使然,給予道友一線生機。”
    他再次輕描淡寫地點破寶仙宗最大的秘密和窘境,讓清符二人心底僅存那點僥幸徹底粉碎。
    太清對他們了如指掌!
    “不過,”
    薑太虛話鋒一轉,目光雖平淡,看向兩人卻帶著一種俯瞰般的審視。
    此刻,他,就是在代表太清觀在說話!
    “萬物運行,皆有法度,此界名為山海,亦非無主之地。”
    “如今,我太清觀雖不敢說是山海界之主,但天陽洲之主還是擔得起的!”
    “貴宗舉宗遷移,雖為求生,然終究是外來之客,於情於理、於勢於力,皆需給我太清觀,給天陽洲億兆生靈,一個明確的交代。”
    清符真人麵色一緊,放下茶盞,身體微微前傾:“少君之意是......”
    薑太虛目光平靜地看向他,語氣依舊不疾不徐:“太清觀可以允許寶仙宗正式遷入山海界。”
    “甚至若是貴宗之後表現好的話,為貴宗另行提供一處品相穩固的四階龍脈之地,助爾等重建山門,休養生息、延續道統,也不是不行......”
    四階龍脈這東西,清元洞天還是有不少的,太清觀也用不完。
    甚至有幾座都還暫時封存著,種些靈藥靈植什麽的。
    況且,如果能把寶仙宗忽悠著搬進清元洞天,將來不就隻能唯太清馬首是瞻了?
    饒是已有心理準備,親耳聽到這近乎優厚的條件,清符和玄塵仍是心中狂震,幾乎難以抑製臉上的驚喜!
    這簡直是絕處逢生!
    但薑太虛接下來的話,立刻將他們拉回現實。
    “然,代價有三。”
    他聲音微沉,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敲在兩人心上。
    語氣斬釘截鐵,毫無回轉餘地。
    “果然!!!”
    玄塵真人心底一沉,瞬間變得忐忑難安。
    寄人籬下,還不得被人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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