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就在這時，港口深處一隊全副武裝，表情冷硬的集團士兵率先走出，迅速在人群前方清出一片空地。
    海森伯格可以把屍體改造成傀儡士兵，能絕對保證忠誠 ）
    他們身上的肅殺之氣讓騷動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壓抑的呼吸和心跳聲。
    緊接著，幾個人影出現在士兵們身後。
    走在最前麵的，正是海森伯格。
    他依舊穿著那身筆挺的深色西裝，與周圍彌漫的血腥和硝煙格格不入。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戴著那副墨鏡，既沒有勝利者的驕狂，也沒有屠殺後的沉重，隻有一種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平靜。
    他的皮鞋踏過沾著血汙的地麵，留下清晰的印痕。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右手隨意地拎著一把大口徑手槍，那冰冷的金屬槍管在慘淡的晨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人群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被他手中那槍和身上無形的威壓所震懾，連孩童都止住了哭泣。
    海森伯格在人群前幾步站定，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寫滿恐懼和絕望的臉，終於是露出了一股惡劣的微笑。
    他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出，不高亢，卻異常清晰地壓過了風聲，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安靜。”
    僅僅兩個字，卻像冰錐刺入骨髓。
    他微微側身，露出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人。
    伍德被推到了前方。
    站在海森伯格身邊，沐浴著數千道混雜著恐懼、疑惑、最後一絲渺茫希望的目光，伍德感覺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
    但他承受得住，眾人的目光根本不算什麽。
    而且海森伯格也在他身旁，那目光釘在他身上，如同實質。
    伍德想起了海森伯格在頂樓的話：“你隻需要站在那裏，這是神使的意誌，阿茲特星唯一的出路……”
    為了族人！為了活路！
    他隻需要和往常一樣和海森伯格合作就可以了，他們還是很有默契的不是嗎？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那帶著鐵鏽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氣刺得他肺部生疼，卻也讓他的頭腦瞬間清醒。
    他那張臉上浮現了自信和堅定，曾經屬於奴隸的怯懦和茫然早已消失不見。
    他向前踏了一步，這一步，踏得異常沉重，踏碎了腳下凝結的血塊。
    他抬起手，沒有擴音器，他隻是用盡胸腔裏所有的力氣，對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嘶喊，聲音因用力而嘶啞，卻帶著一種能穿透絕望的力量：
    “各位無家可歸的人啊！看著我！我是伍德！卡哈德村的伍德！”
    這聲嘶吼像一塊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激起了漣漪。
    人群中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卡哈德村的伍德？
    那個帶著族人開荒，在海森伯格庇護下能安心種地，還能讓糧食豐收的伍德？
    不少人都聽說過他和卡哈德村，一個幸運的地方，能得到海森伯格這樣的人庇護，在這片混亂的地方格格不入。
    許多無家可歸的人們都羨慕他們，都希望能進入卡哈德村。
    “昨晚打過來的，是伊加老爺的人！”伍德的聲音更大，更沉，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人心上，“他們要殺我們！要搶走我們最後一點活路！他們要的不是港口，不是工廠！他們要的是把我們重新踩在腳底下，當牛做馬！當奴隸！”
    “奴隸”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每一個飽受舊貴族欺壓的難民心上。
    人群裏響起壓抑的抽泣和憤怒的低吼。
    “看看他們！”伍德猛地指向身後那片剛剛經曆屠殺的戰場，指向那巨大的彈坑和沉默的機甲，“海森伯格先生！還有工業集團的兄弟們！是他們！是他們擋住了那些豺狼！是他們沒讓那些老爺的刀，砍到我們頭上！”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悲愴，“我們隻想活下去！隻想有一塊能種出糧食的地！隻想我們的孩子不用再餓肚子！隻想晚上睡覺不用再擔心被人從破棚子裏拖出去打死！這有錯嗎？！”
    “沒有！”人群裏，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哭腔嘶吼出來。
    “沒有！我們不想當奴隸!”更多的人跟著喊了出來，聲音匯聚成一股悲憤的洪流。
    “海森伯格先生！”伍德猛地轉向身邊那個掌控著生殺予奪的男人，他的眼神熾熱，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懇求，“您說過！您答應過！給我們地！給我們活路！給我們太平日子！這話，當著所有鄉親們的麵，還作數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海森伯格身上。
    海森伯格的目光掃過伍德那張因激動和用力而漲紅的臉，掃過下方數千雙飽含恐懼、絕望、最後又因伍德的話而燃起一絲微弱希望的眼睛。
    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
    “作數。”他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出清晰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從今天起，工業集團庇護之地，就是你們的家園。有地種，有飯吃。”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向人群，“但前提是，秩序。”
    他微微抬起手，指向伍德，那個動作如同一個不容置疑的加冕儀式：“而能給你們帶來這份秩序和麵包的人，是他——伍德。從今天起，他的話，就是你們安居樂業的保障。”
    說完，海森伯格不再看任何人，轉身，拎著那把槍，在武裝士兵的簇擁下，邁步走回那片鋼鐵堡壘般的港口深處。
    他的背影，像一座移動的,籠罩在血腥與權力陰影下的山。
    留下伍德，獨自站在那片被清理出的空地上，站在數千道目光的中央。
    晨光終於艱難地撕開更多雲層，落在他身上。
    海森伯格最後那句“他的話，就是你們安居樂業的保障”，如同一頂無形的、卻重逾千斤的王冠，沉沉地壓在了他的頭上。
    港口的風吹過，帶著硝煙和血腥，也帶著一絲微弱的,屬於白晝的暖意。
    伍德挺直脊梁，迎向那些目光，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路，徹底不同了。
    他，會按計劃行事，建立新的政權，並為阿茲特星帶來新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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