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風卷著細沙，拍打在天可汗士兵們的鎧甲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天弓卿勒住韁繩，胯下的駱駝不安地噴著鼻息。
    他回頭望去，月光下綿延的車轍印清晰可見，這是留給追兵最好的路標。
    &34；停止前進。&34；天弓卿的聲音在寂靜的沙漠中格外清晰，&34；就在這裏紮營。&34；
    &34；大人！&34；副官一把抓住他的韁繩，
    &34；我們帶著這麽多輜重，天民國的裝甲部隊隨時可能...&34；
    &34；我知道。&34；天弓卿打斷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背後的長弓，
    &34；但有些事，比逃命更重要。&34；
    士兵們沉默地卸下裝備。
    有人取出天民國製造的便攜式照明燈，幽藍的光芒在沙地上投下詭異的影子。
    幾個老兵已經開始用軍刀在沙地上刻畫符文，
    這是他們從超日家族那裏偷學來的祭壇布置方法。
    &34；大人，儀式至少要三個時辰。&34；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術士低聲說，&34；如果追兵在這期間...&34；
    天弓卿突然轉身，枯瘦的手指掐住術士的下巴：
    &34；聽著，我們不是為了難敵的力量，也不是為了這件破鎧甲。”
    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34；我要的隻是珊魯卓德睜開眼睛，告訴我大可汗的下落！&34；
    他鬆開手，望向被沙塵模糊的月亮。
    &34；隻要得到那個答案，這些...都可以舍棄。&34；
    士兵們交換著眼神，但沒人敢再提出異議。
    他們沉默地架起簡易帳篷，將珊魯卓德冰冷的軀體小心地放置在祭壇左側。
    當難敵的青銅屍體被抬到右側時，幾個年輕士兵忍不住別過頭去。
    那具屍體即使在月光下也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祭壇上的珊魯卓德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腐爛的頭顱發出&34；咯咯&34；的聲響。
    鐵鏈在她掙紮下繃得筆直，鏽跡斑斑的鎖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34；按住她！&34；天弓卿厲聲喝道。
    三個壯漢撲上去壓住那具扭動的軀體，卻差點被掀翻。
    最終用了五道符紙加固的鐵索，才勉強將她固定住。
    天弓卿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他深吸一口氣，刀尖精準地劃過珊魯卓德蒼白的脖頸。
    暗紅的血液剛滲出，就詭異地懸浮在空中，像一條小蛇般蜿蜒流向祭壇凹槽。
    當匕首轉向男敵時，青銅皮膚竟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
    青綠色的腐液噴湧而出，在接觸到珊魯卓德鮮血的刹那。
    &34；後退！&34；天弓卿猛地後撤三步。
    隻見那灘腐液突然暴起，伸出無數透明觸須纏住鮮紅血珠。
    兩種液體在半空中撕扯糾纏，發出令人牙酸的&34；滋滋&34；聲。
    有個年輕士兵忍不住幹嘔起來，
    他的影子被祭壇突然迸發的強光投射在沙地上，扭曲得像條垂死的魚。
    被血液填滿的凹槽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就是在這光芒的照耀下，兩具屍體同時彈坐而起。
    難敵的青銅表皮&34；哢哢&34；龜裂，露出下麵蠕動著的紫紅色血肉。
    他機械地轉動頭顱，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
    “阿瓊！阿瓊！是你！你這個混蛋！我要生啖你的血肉！敲碎你的頭顱！讓你墮入地獄！”
    這一舉動更是嚇了周圍的人一大跳。
    就是這無意識的詛咒聲，震碎了最近的三個火把。
    在明滅的火光中，難敵腐爛的雙臂死死箍住珊魯卓德。
    他們的血肉像融化的蠟油般交融，骨骼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34；哢嚓&34；聲。
    阿瓊鎧甲劇烈震顫著，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二者血肉匯聚成巨大的肉球，在阿瓊鎧甲之內不停蠕動膨脹。
    期間散發出陣陣靈氣波紋，像是胎動一般，宣示著新生命的誕生。
    &34；大、大人...&34；副官的聲音在發抖。
    所有人都看見那個膨脹的肉球裏有什麽在劇烈搏動，
    每一次脈動都伴隨著靈壓的浪潮，把最近的幾個士兵掀翻在地。
    緊接著肉球炸裂，血雨淋濕了半個營地。
    在血水的浸泡之下，是已經和難敵融合成功的珊魯卓德。
    她的頭顱重新恢複了生機，重現了往日容顏。
    當金色的頭發變成如雪的白發。
    左臉依然美豔如昔，右臉卻爬滿青銅鱗片。
    站在最前麵的天弓卿抹了把臉，看見血泊中跪坐著的白發女子緩緩抬頭。
    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一隻瞳孔被血紅色充滿，畸形無比。
    那隻血紅的豎瞳讓最勇敢的戰士都踉蹌後退。
    天弓卿踉蹌著撲到珊魯卓德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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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瘦的手指深深掐進她肩膀：&34；珊魯卓德！看著我！大可汗在哪？！&34；
    那雙異色瞳孔緩緩聚焦。
    突然，青銅色的右手如閃電般掐住天弓卿的喉嚨，將他整個人提離地麵。
    士兵們驚恐地看見他們敬重的將軍像布娃娃一樣被甩動，
    戰靴在空中徒勞地踢蹬。
    &34；大...人...&34；三個士兵同時撲上來，卻聽見&34；哢嚓&34；一聲。
    其中一人的手腕被反震力直接折斷。
    珊魯卓德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某個存在。
    歪著頭，從喉嚨深處擠出男女混音的低吼：&34；蟲豸...也配...質問...&34；
    天弓卿聽後大驚，難道珊魯卓德的意識完全被難敵所吞噬了嗎？
    這樣下去，他將再也問不出大可汗的下落。
    想到這裏他越發激動，開始不顧一切的用拳頭砸向珊魯卓德的臉上。
    他發狂般用拳頭砸向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指骨在青銅皮膚上碎裂，鮮血濺進珊魯卓德血紅的左眼。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陣陣光亮。
    隨後便是螺旋槳的聲音。
    是天民國的無人機追到了。
    無人機在發現天可汗的軍隊後，立即投下炸彈。
    炸彈落入驚恐的天可汗軍隊當中。
    第一枚燃燒彈在營地中央炸開。
    熱浪掀翻了三個帳篷，飛濺的燃油點燃了士兵們的鬥篷。
    頓時發生爆炸，火光四起。
    而隨著一枚炸彈落入珊魯卓德身邊時，劇烈的爆炸衝擊，也令她不得不鬆開了手掌。
    天弓卿跪在沙地上大口喘息，脖頸上留著五個發青的指印。
    他抬頭看見十二架無人機組成的死亡編隊正在俯衝，第二波炸彈已經脫離掛架。
    他對著珊魯卓德咆哮道：“珊魯卓德！快醒醒！快告訴我大可汗陛下的下落！”
    受到炸彈的衝擊，珊魯卓德貌似也奪回了些許意識。
    燃燒彈的強光中，那個白發女子突然抱住頭顱跪倒在地。
    她右臉的青銅鱗片劇烈閃爍，左眼卻短暫恢複了清明。
    她神情痛苦，像是拚盡全力的擠出最後一絲聲音：“大可汗大人！被魔族……”
    話未說完，她的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揮向天空。
    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淩空炸開，三架無人機瞬間化作火球。
    難敵重新奪回了意識。
    他看著天民國的無人機，借助珊魯卓德雙眼爆發出極度的憤怒。
    “螻蟻！竟敢傷我！”
    這時天民國的直升機也趕來了，在直升機之後，還有成片的遠光車隊。
    難敵見狀，渾身靈氣勃發，朝聯合軍飛奔而去。
    趁著他們戰作一團，天弓卿立即組織天可汗的士兵們撤離。
    &34；全體注意！向死亡沙漠急行軍！&34；天弓卿沙啞的吼聲壓過爆炸聲。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指向東方：
    &34；大可汗在魔族手裏！現在隻有我們能救他！&34；
    原本混亂的士兵們突然安靜下來。
    有人扔掉燃燒的鬥篷，有人默默撿起長矛。
    當第一架武裝直升機靠近時，
    這支殘軍已經化作一條黑色細流，消失在沙丘之間。
    難敵的身影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青銅色的殘影衝向聯合軍的機群。
    他對阿瓊鎧甲的運用比珊魯卓德更加得心應手。
    他踏著空氣如履平地，每一步都在虛空中激起水紋般的靈氣波動。
    三架直升機同時開火，
    密集的彈幕卻在距離他三米處撞上半透明的屏障，濺起無數火星。
    &34；導彈鎖定！&34；通訊器裏傳來急促的警告。
    兩枚拖著尾焰的導彈呼嘯而來。
    難敵突然在空中靜止，身體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後仰。
    導彈擦著他的青銅胸甲飛過，在遠處沙丘炸出衝天火光。
    &34；這怪物...&34；機槍手的聲音在顫抖。
    難敵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弧度。
    他右手虛握，一柄青銅長矛憑空凝結。
    隨著一聲爆喝，長矛分裂成數十道光矢，
    兩架直升機瞬間被貫穿油箱，化作燃燒的火球墜落。
    地麵部隊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個死神般的身影已經俯衝而下。
    難敵的右腿如戰斧般劈在一輛裝甲車頂部，
    三寸厚的合金裝甲像紙片般凹陷。
    車內士兵被震得口鼻出血，艱難地爬出殘骸。
    &34；開火！全體開火！&34；
    爬出裝甲車的士兵們立即組織射擊。
    數百道靈氣光束交織成網。
    難敵不閃不避，子彈打在他身上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連劃痕都沒留下。
    他閑庭信步般走向最近的士兵，青銅五指張開準備發起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十幾發火箭彈突然從側麵襲來。
    難敵終於被迫後退，爆炸的煙塵中傳出憤怒的咆哮。
    當煙幕散盡時，眾人驚恐地發現那些彈片竟懸浮在他周身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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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被無形的力場禁錮。
    此刻赤濤、呂斌趕到。
    這兩名使戟的好手各有所長。
    赤濤的戰戟重重劈入沙地。
    方圓百米的沙漠突然沸騰，無數砂岩尖刺破土而出，組成一片死亡森林。
    難敵的屏障第一次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一道岩刃劃過他的左臂，青銅皮膚上出現裂痕。
    &34；有意思。&34；難敵的傷口在阿瓊鎧甲的作用下瞬間愈合。
    他剛要反擊，頭頂突然暗了下來。
    天空中呂斌的魔鎧完全展開，數十條紫色觸手遮天蔽日。
    邪靈戟尖凝聚著令人心悸的黑光，正對著難敵的天靈蓋刺下！
    &34；雕蟲小技！&34；難敵雙腳猛踏虛空，阿瓊鎧甲綻放刺目金光。
    他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竟在千鈞一發之際瞬移出十米遠。
    但這次瞬移讓他臉色發白。
    沒等喘息，地麵部隊的第二輪齊射已經到來。
    火箭彈、穿甲彈、靈力束縛網。
    各種武器組成的彈幕封死了所有閃避角度。
    突然間，一發穿甲彈終於穿透屏障，深深紮進難敵後背。
    他踉蹌了一下，更多攻擊接踵而至。
    當赤濤的岩刃第三次斬在同一個位置時，
    阿瓊鎧甲的治愈能力再也跟不上了。
    呂斌抓住機會，魔鎧觸手如巨蟒纏住難敵四肢。
    邪靈戟帶著毀滅性的黑光，重重刺入他的胸口。
    難敵的慘叫半途戛然而止。
    青銅色的身軀像斷線木偶般墜落，在沙地上砸出深坑。
    李鐵此時乘坐裝甲車趕到。
    他下車後快步上前，凝視著坑底那個白發女子。
    她臉上的青銅斑紋正在消退，但左眼的血色豎瞳依然令人心悸。
    &34；給她戴上靈氣拘束裝置，在我們搞清楚她究竟是誰之前必須做好完全的戒備。&34；
    李鐵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重若千鈞，
    &34；我們的部隊已經遭到重創，繼續追擊天可汗的部隊已經不現實了，先帶著珊魯卓德回營地吧。&34；
    當他轉頭望向東方時，沙漠盡頭隻剩下一縷消散的煙塵。
    天弓卿的殘部，已經消失在死亡沙漠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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