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絕望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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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陸邊境線上,硝煙與腐臭的氣味混雜不散。
    神化者像潮水般不斷湧出,那些扭曲變形的軀體擠滿了邊境防線。
    他們發出非人的嘶吼,指甲在城牆上抓出刺耳聲響,被他們觸碰過的草木瞬間枯萎。
    盡管神人尚未親自出手,但這些失控的試驗品已經讓東西兩陸的守軍疲於奔命。
    更糟糕的是,隨著試驗不斷進行,神化者存在的時間越來越長,
    他們體內的神光能量不再像最初那樣輕易潰散,給周邊國家和宗門帶來的威脅與日俱增。
    此時,西大陸最深處的死亡沙漠邊緣,一輛裝甲車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車內空調的冷氣裹挾著沙塵撲麵而來。
    李鐵率先走下車,厚重的毛毯裹住他單薄的身軀,
    可熱浪仍像滾燙的鐵砂般往衣領裏鑽。
    他眯著眼,望向一望無際的黃沙,試探性地喊道:
    “我是天民國的李鐵,我想見你們的大可汗!”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呼嘯的狂風,將他的聲音卷著拋向遠方。
    李鐵眉頭緊鎖,正要轉身,另一個裹著毛毯的身影走下了車。
    珊魯卓德掀開遮擋的布料,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淩亂,眼神卻透著堅定:
    “大可汗大人,是時候直麵問題了。”
    話音剛落,平靜的沙漠突然沸騰起來。
    地麵出現好幾個巨大的漩渦,沙塵翻湧間,紫色的詭異能量迸發而出。
    李青臉色驟變,瞬間抽出佩倫之刃擋在李鐵身前,
    其他隨行人員也迅速擺出防禦姿勢,武器上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令人作嘔的 “沙沙” 聲中,無數甲蟲從漩渦裏爬出,
    它們堆疊、扭動,漸漸組成一個人形。
    這個由甲蟲匯聚而成的身影對著珊魯卓德微微鞠躬:
    “公主大人,魔君陛下等你很久了。”
    李鐵盯著對方,眼神中滿是戒備:“你是誰?我在大戰中貌似沒有見過你?”
    “偉大的仙士領袖李鐵,您沒見過我很正常。”
    那人聲音沙啞卻不失恭敬,
    “我誕生於您與魔君陛下在大闇天幕的決戰,魔君陛下封我為複生候。”
    見李鐵依舊一臉疑惑,複生候抬手示意,
    “諸位長途跋涉,不如去魔宮一敘?”
    隨行人員頓時議論紛紛,有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有人低聲提醒李鐵不要輕易涉險。
    李鐵卻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至少我們要拿出誠意,大家把武器都收起來吧!”
    他目光堅定,率先將腰間的配槍插回槍套,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隨著武器入鞘的金屬輕響,
    複生侯抬手虛握,黃沙突然如潮水般向兩側翻湧。
    一座布滿符文的石門破土而出,表麵纏繞的紫色紋路像血管般跳動,
    緊接著延伸出一條幽長的走廊,盡頭隱沒在濃稠的黑暗裏。
    “撫土侯曾是魔族機關術第一人,這座魔宮就是由他所築。”
    複生侯指尖劃過牆壁,石磚頓時浮現出古老浮雕,
    “可惜仙帝的光刃斬斷了他的生機,連魂魄都沒留下,再無複活的可能。”
    他的聲音帶著惋惜,腳步卻沒停,黑色長袍掃過地麵,揚起細小的沙塵。
    走廊裏的景象詭譎多變。
    每隔十丈便有一座懸浮的庭院,池子裏翻滾著紫色的液體,
    枯樹的枝椏上垂掛著發光的藤蔓。
    把守的魔族士兵身形佝僂,鎧甲布滿裂痕,
    看到仙士隊伍時,立即露出尖銳的獠牙,喉嚨裏發出低吼。
    複生侯隻是微微抬手,士兵們便如被抽走骨頭般瑟縮著退到陰影裏。
    更詭異的是,腳下的地麵會突然傾斜,牆壁在呼吸間變換位置。
    李鐵的一名副官差點摔進突然出現的深坑,
    被眼疾手快的同伴拽住時,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這哪是宮殿,根本是活物!” 有人小聲嘀咕。
    當那扇巨門出現在眼前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門板表麵的綠色眼睛眨動著,縫隙間滲出粘稠的紫色液體,
    每一次開合都發出類似心髒跳動的 “咚咚” 聲。
    複生侯與守衛低語幾句後,士兵化作黑霧滲入門內,片刻後又重新凝聚身形。
    “魔君隻見珊魯卓德公主。”
    守衛的聲音像砂紙摩擦。
    珊魯卓德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發辮,臉色發白。
    李鐵卻突然上前半步,軍靴重重踏在地麵:
    “我們不是來玩過家家的。要談就談,擺譜的話,我們現在就走。”
    他轉身時,身後的隨從整齊劃一地跟著挪動腳步,
    金屬裝備碰撞聲在死寂的走廊裏格外清晰。
    魔門深處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像是某種巨獸被驚醒。
    門板上的眼睛突然集體瞪大,紫色液體噴湧而出,在地麵凝結成扭曲的文字。
    這場無聲的對峙中,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看誰先打破這危險的平衡。
    就在這時魔門緩緩開啟,吱呀聲在死寂的走廊裏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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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雜著鐵鏽味的冷風湧出,帶著複雜的笑聲。
    那聲音裏有悲憤過度的嘶啞,也有無力回天的歎息,聽得人後背發涼。
    猩紅的光芒從門縫中滲出,照亮殿內。
    數十名魔族老臣身披殘破骨甲,幽綠的眼睛死死盯著李鐵一行人。
    他們指甲深深摳進掌心,喉嚨裏壓抑著低吼,隨時準備撲上來撕咬。
    一個矮小身影從陰影中走出,頭頂青銅神燈鏽跡斑斑,正是神燈侯。
    他身形佝僂得像孩童,每走一步,骨骼都發出哢哢的摩擦聲。
    李鐵冷笑一聲:“這不是在方壺仙市和北方要塞大殺四方的神燈侯嗎?
    現在怎麽成這副模樣了?”
    神燈侯猛地抬頭,潰爛的嘴角溢出黑血,聲音充滿怨恨:
    “我為何會虛弱成此等模樣,你們難道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王座上,大可汗像風中殘燭般蜷縮著,枯瘦的手無力地敲擊扶手:
    “我看諸位的架勢,也不是來挖苦我們的吧?
    還是說,是來向我們下達最後的戰書的?”
    李鐵越過神燈侯,大步走向魔宮中央。
    魔族大臣們瞬間擺出戰鬥姿態,利爪寒光閃爍。
    這個修為低微、近乎凡人的年輕人,此刻卻讓他們如臨大敵。
    “沒想到你還活著啊,大可汗?” 李鐵直視對方。
    大可汗微微抬頭,獨眼渾濁卻銳利:
    “那也要拜你們所賜,你們那個不穩定的能量爆彈,倒是救了我的命。”
    李鐵神色平靜:“盡管我們之間有血海深仇,但我今天是為和平與合作而來。”
    大可汗聞言,弓著背坐起身子,
    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好奇,死死盯著李鐵,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幾分真心。
    大可汗枯瘦的手指叩擊王座扶手,發出空洞的聲響:
    “喔!你們的仙帝不是已經降世了嗎?現在跑來談合作,安的什麽心?”
    他獨眼微眯,渾濁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死死盯著李鐵。
    李鐵嗤笑一聲,上前半步,軍靴重重砸在地麵:
    “仙帝?那東西也配叫仙帝?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 神人!”
    他脖頸青筋暴起,聲音裏滿是壓抑的憤怒。
    大可汗盯著李鐵通紅的雙眼,喉嚨裏發出沙啞的嗤笑:
    “就憑你們?和神人作對,憑借你們的實力,恐怕還是會繼續被打的節節敗退吧?”
    他說這話時,眼角餘光掃過身後握緊武器的魔族大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李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大可汗對神人動向了如指掌。
    不愧是魔族,情報網果然可怕。
    “我們單打獨鬥確實不行,” 李鐵攥緊拳頭又鬆開,“所以才來求你們幫忙!”
    “幫忙?” 大可汗猛地咳嗽起來,黑血濺在王座扶手上,
    “兩個月前,我們還在戰場上拚得你死我活,現在你讓我雪中送炭?做夢!”
    他的咆哮震得殿內燭火搖晃,神燈侯等人紛紛向前半步,擺出戒備姿態。
    李鐵直視著大可汗噴火的獨眼,一字一頓道:
    “我知道兩邊積怨深,可神人要滅的是所有人!
    等他們解決了仙士,下一個就是你們魔族。唇亡齒寒的道理,你不會不懂!”
    “哼!” 大可汗抹了把嘴角的血,
    “就算聯手贏了又如何?轉頭你們就會卸磨殺驢,把我們趕盡殺絕!”
    他枯槁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李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仙士的德性!”
    李鐵雙手抱胸,神色沉穩,目光直直地看向大可汗:
    “你們沒有選擇的權力,與我們合作尚有一線生機,
    現在還不放下仇怨,就隻有死路一條!”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
    “還是說,你們真以為能和神人和平共處,在他們手下討得活路?”
    大可汗沉默不語,
    枯枝般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打著王座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
    殿內氣氛凝重,隻聽得見粗重的呼吸聲。
    他心裏清楚,李鐵說的都是事實,
    神人連仙士都不放過,魔族又怎會有好下場?
    但要和不久前還在戰場上廝殺的敵人聯手,實在讓他難以抉擇。
    一旁的珊魯卓德看大可汗猶豫不決,在李鐵的眼神示意下,上前一步:
    “大可汗大人,天民國值得信任!有了他們的幫助,天可汗帝國一定能複興!
    我們追求的,是所有人平等共處、共同發展的世界,
    隻要遵守平等互惠的原則,大家都能成為朋友!”
    “住口!” 大可汗猛地拍向王座扶手,震得鑲嵌的寶石都微微晃動,
    “你左一個天民國,右一個天民國!
    別忘了,你是天可汗帝國的公主,是我的義女!”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變得沙啞,獨眼死死盯著珊魯卓德。
    珊魯卓德眼眶通紅,向前半步,聲音帶著哭腔卻依舊堅定:
    “正因為我是您的女兒,才不想看您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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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士、魔族、天可汗的子民,沒有人想再打仗了!
    父親,您就不能為大家的未來考慮一次嗎?”
    “夠了!我還用不著你來教我如何當這個大可汗!”
    大可汗怒吼著想要站起來,卻因太過激動劇烈咳嗽起來。
    他彎著腰,雙手死死捂住胸口,
    黑血從指縫間不斷湧出,滴落在華貴的地毯上,暈染出大片刺目的暗色。
    珊魯卓德心急如焚,剛要衝上前攙扶咳血的大可汗,
    兩名魔族侍衛立刻橫戟攔住去路。
    她急得眼眶發紅,隻能眼睜睜看著義父扶著王座扶手,
    膝蓋顫抖著緩緩坐下,後背佝僂得像一張拉滿的舊弓。
    “如果合作……”
    大可汗擦去嘴角黑血,獨眼泛著冷光,
    “你們希望魔族能做什麽?替你們打前鋒嗎?
    我想你們也知道的,經過上次大戰,魔族和我都元氣大傷,
    已經沒有當初的實力了,上戰場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久病的虛弱,卻仍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鐵向前半步,軍靴踏在地麵發出沉穩的聲響:
    “我們不要你們的士兵,隻要技術 —— 把神化者變成魔化者。”
    他的眼神堅定,掃過殿內神色各異的魔族大臣。
    大可汗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王座:
    “神化者?你是說,被神人轉化為喪屍的那群東西?
    你們希望將他們變成魔化者?這是為何?”
    “魔化者能保持清醒,能正常生活。”
    李鐵攤開雙手,語氣誠懇,
    “而且對魔族來說,這等於多了成千上萬的同胞,難道不是好事?”
    “雖然我不知道能否成功,但我們的軍力增加,對你們來說難道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嗎?”
    大可汗猛地咳嗽幾聲,身體劇烈顫抖,
    卻仍死死盯著李鐵,像一頭蟄伏的老獸。
    李鐵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顧慮當然有。但仙魔何必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世界這麽大,資源足夠我們一起發展。”
    他的聲音逐漸激昂,“一萬年前魔族的強大足以震撼世界!
    但現在我們天民國僅憑一群低修為的仙士,甚至是凡人,
    依靠訓練有素的軍隊和發達先進的裝備就能將魔族困在西大陸內,
    你難道就不想看看所有人平等共處,資源共享的世界,能發展成什麽樣子嗎?”
    大殿陷入死寂,隻有燭火在風中搖曳。
    大可汗沉默良久,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笑聲裏帶著釋然與瘋狂,震得殿頂的骷髏吊燈嘩嘩作響:
    “我懂了!你是為了理想在玩命!我最煩你這種滿口大道理的家夥……”
    他抹了把眼角,“但這個理想,我願意賭一把!”
    隨著這聲應允,殿內緊繃的氣氛驟然消散,
    幾名魔族老臣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而珊魯卓德則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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