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者聽到高陽的發言，忍不住大笑出聲。
    “小家夥，你很對老夫的脾氣，要是老夫再晚生百年，一定和你當兄弟。”
    高陽說道，“忘年交，也不是不可。”
    白胡子老者越來越喜歡高陽了，朝著高陽伸出手，道，“大家都是戰場上殺敵的將士，將士之間皆兄弟，你我忘年交，有何不可？
    既是如此，兄長就厚著臉皮和兄弟你借一物來用。”
    高陽明白他想要什麽，抬起手，火銃托在掌心，“拿去。”
    白胡子老者手一招，火銃出現在他的手中，真氣注入，火銃的兩側亮起白紅冰火兩種元素。
    砰砰砰……
    他接連開了八槍，槍槍命中，八名紫袍薩滿趴在地上，當場斃命。
    他們的神魂想要逃跑，回到祠堂，隻要經過祭祀，重新尋找肉身，他們還能複活。
    白胡子老者哪裏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再次抬手，手掌虛影落下，將八個神魂抓在手中，頃刻煉化。
    高陽看到白胡子老者意氣風發的模樣，著實有些羨慕。
    他腳下血色空間彌漫開來，血肉傀儡和蠻獸撞在一起。
    高陽手持屠龍斧，利用血肉傀儡的牽扯，不斷的砍殺著。
    鮮血通過七煞和血符，不斷的反哺給他的身體，他的傷勢在快速恢複。
    隻是體內經脈和經絡的疼痛感越來越重。
    對高陽來說，最不懼怕的就是疼痛。
    白胡子老者解決了紫袍薩滿後，落入蠻獸群中，手掌虛影不斷浮現，每一掌都能將十幾隻蠻獸拍扁成爛肉。
    很快，蠻族大軍潰敗而逃。
    這一次，白胡子老者沒有追擊，一群雜兵而已，逃回去了也無用。
    他來到高陽的麵前。
    高陽恭敬的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搭救。”
    白胡子老者將火銃還給高陽，笑著問道，“現在不喊我兄長了？”
    高陽哈哈笑道，“兄長。”
    白胡子老者應下，“嗯，你們都是人類的英雄，我這次來，是專門來接你們回冰城，舉行慶功宴，論功行賞。”
    聽說要回到冰城，幾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白胡子老者問道，“怎麽，難道我這個冰城的城主親自邀請，你們都不賞臉？
    還是說，你們在懼怕什麽？”
    白胡子老者就差把話挑明了。
    高陽索性也明說，“冰城李將軍有問題，我們回去擔心羊入虎口，不過既然兄長是城主，有您替我們撐腰，我們就回去看看。”
    白胡子老者哈哈大笑道，“好，有魄力，後生可畏啊。我姓周，叫周正。”
    白胡子老者自我介紹後，自嘲道，“我娘當初給我起這個名字，是想讓我為人周正，可我卻識人不明，害死了無數的士兵和修士，問心有愧。”
    這番話，眾人沒辦法接。
    他可以自嘲，可是他鎮守冰城，不能因為一時的失誤，就否認他百年來的功績。
    如果誰當真了，那才是愚蠢，無用。
    周正看向西邊，喊道，“既然來了，就現身吧，難不成你們兩個，還能埋伏我不成？”
    遠處，趙正和重默從雪地中爬了起來，抖落身上的雪花，快步走來。
    他們剛剛趕到，就察覺到了戰場上的渡劫強者的氣息。
    由於不確定周正的態度，自然也不敢出來。
    既然被發現，也就沒必要藏了。
    周正盯著重默，目光一凝，問道，“這位小兄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重默很幹脆的否認，“沒有。”
    可周正越看，越覺得重默像一個人。
    隻是那個人早就死了，死在極北之地的戰場上，難不成，是他的孩子？
    周正問道，“你父親叫什麽？”
    重默說，“重天。”
    周正撓撓頭，不認識。
    難不成真的認錯了。
    他盯著重默看了很久，忽然喊出一個名字，“老鬼。”
    重默的瞳孔收縮，有迅速恢複平靜。
    可周正是渡劫期強者，周正的心理波動怎麽可能瞞得過他。
    周正追問道，“你和老鬼到底是什麽關係，父子，還是師徒？”
    周正怎麽也想不到，重默就是老鬼本人。
    曾經的老鬼，在極北之地如雷貫耳，不隻是在人類陣營中，哪怕是蠻族聽到這個名字，紅袍薩滿都要抖上一抖。
    隻因為這家夥是七煞的創始人，一手煞氣運用的出神入化，戰場上不見他人，隻是煞鬼，就可以團滅蠻族的一支部隊。
    然而，力有窮盡時。
    在一次戰爭中，人類賭上了一切，想要將防線向北推進五百裏，把蠻獸趕回他們的老家，一舉定下極北之地三百年的安定。
    然而那一次戰爭，人類當中出現了叛徒。
    沒有人想到，蠻族竟然能策反人類。
    關鍵時刻，這些人反水，從背後捅刀子，一時間他們腹背受敵。
    想要聯絡冰城，結果冰城已經被叛徒攻占。
    如果冰城陷落，整個極北之地的防線會整體崩潰，蠻族將長驅直入，大軍南下，再無人可擋。
    到時候，生靈塗炭，不知道多少人要死。
    關鍵時刻，老鬼站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蠻族麵前顯露真身。
    他說，他一個人擋住蠻族，其他所有人，殺回冰城，奪下城牆。
    所有人都知道，留下來的人必死。
    老鬼也知道，可他毅然決然，沒有任何猶豫。
    不隻是他，又有數十人站了出來，願意和老鬼戰鬥到最後。
    他們用性命，拖延了蠻族整整半個月的時間，為回防的修士們爭取了大量時間，奪下冰城城頭。
    老鬼，堅持到了最後。
    他是最後一個死的。
    不是死在蠻族手中，而是留下來的人中，有一人是叛徒。
    從他背後，一刀刺穿了他的心髒。
    老鬼死的很不甘心。
    周正第一眼看到重默，就覺得他身上的某種氣質和老鬼很相似。
    一個人的外貌可以改變，習慣可以改變，但身上的某種特質，一定會保留下來。
    不起眼，透明人，就是老鬼的標誌性特質。
    重默抬頭看著周正，笑了笑說，“前輩說笑了，老鬼前輩怎麽是我這樣的小鬼能高攀得起的，沒要說笑。”
    這番話，重默不自覺的用了長輩的語氣。
    這也更加讓周正確定，這家夥，就是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