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的層級也暗合天數至理，常見的九層對應九宮，十三層對應北鬥十三星官，塔身那些紋路，則是引星氣入塔，聚智光於人。”
    他瞥了君淩軒一眼。
    “而你要去的第六層，名為辨識，顧名思義，辨識你自己，找回你自己。”
    “不管你是失憶，是被奪舍，還是神魂分裂了，隻要進去，它就會根據你的神魂本源，幻化出一個最真實的本心。”
    “那家夥，就跟你照鏡子一樣，你的記憶，他全有，你失去的記憶，他一樣有！”
    “要怎麽才算通過？”君淩軒問道。
    “法子不固定。”玄淵嘿嘿一笑“你可以選擇用拳頭把它打服，然後吸收掉，也可以用你的心境去勘破幻象，甚至，你要是能把它忽悠到自殺，那也算你贏。”
    “隻要你贏了，幻象就會化作最精純的魂力反哺於你，雖說不能助人突破境界，但卻能讓人看清自己，更能幫你找回自己。”
    “聽起來不錯。”君淩軒點了點頭。
    “不錯吧？還有更好玩的呢。”
    玄淵挑了挑眉，背起雙手，老氣橫秋地說道“‘辨識過去若是通過，你便有一個天大的機遇！”
    “名為，曉未來！”
    “它能讓你看到百年，千年，甚至萬年後，某個極有可能發生的未來片段。”
    “這既是對你的警示，也是一種極致的煉心！更是天道的饋贈！”
    “我就見過不少天驕，在裏麵看到自己的死狀，道心當場就崩了，太廢物了！”
    “若是我闖不過去呢？”君淩軒很認真地提出了這個可能性。
    玄淵的臉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闖不過去？那就白花貢獻點唄。”
    “你隨時可以選擇出來，沒人攔你，不過，老夫得忠告你一句，這第六層辨識，非比尋常。”
    “它每一次開啟，消耗的能量都不是靈石能衡量的，正常來說，每隔三百六十五年才開一次。”
    “這次是朔月空那老小子求到老夫頭上，再加上你師父的麵子，老夫才破例為你開這一回。”
    “你要是浪費了這次機會，短時間內，就別想有下次了。”
    君淩軒聞言，神色一凜，對著玄淵鄭重地行了一禮。
    “多謝前輩指點，小子就是住在裏麵，也絕不半途而廢！”
    “嗯~~那你可別住太久，老夫嫌你煩。”
    玄淵揮了揮手臂，前方，一扇由光芒匯聚而成的大門緩緩開啟。
    門內深邃如淵，似通往另一個世界。
    “祝你好運，小子。”
    “嗯。”
    君淩軒沒有半分遲疑，一步踏入光門。
    世界在視野中扭曲重組。
    下一瞬，他已置身於一片無垠的蒼茫大地。
    天空是死寂的灰，沒有日月，腳下的大地延伸至目力盡頭，荒蕪且孤寂。
    身後的光門，已然消失，仿佛從未存在。
    就在君淩軒打量著這片囚籠般的空間時，前方的空氣起了波瀾。
    一道身影由虛化實，一頭烏黑長發，一身熟悉的青衫，一張臉，與他此刻的麵容別無二致。
    就連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都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哦？”
    對麵的君淩軒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眼神極富侵略性地上下掃視著君淩軒，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一拍腦門，表情要多苦惱有多苦惱。
    “他媽的，看這情況，我才是那個冒牌貨啊。”
    “喂，真身！”他對君淩軒招了招手，一臉誠懇“我跟你說個事，我這腦子好像出了點問題，不受控製，總想幹點出格的壞事，你說咋辦？”
    君淩軒的嘴巴緩緩張開。
    “哈？不受控製？你是想給自己找個動手的理由？”
    “哎呀！”幻象捶胸頓足，表情真摯“我他媽還能騙自己不成？”
    “你聽我一句勸，你必須得打贏我，不，是得殺了我！隻有這樣，你才能把我的記憶變成你的記憶！”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慷慨激昂。
    “為了讓你輕鬆點，從現在開始，我不動，絕對不還手！”
    “你過來，一招！就一招！捅死我！”
    “快點！記得瞄準腦袋給個痛快，不然我特麽反手就把你捅穿！”
    君淩軒徹底被這番言論搞懵了。
    他這輩子，哦不，他有記憶以來，就沒聽過這麽離譜的要求。
    “就……這麽簡單？”他半信半疑地問“你不是在耍我？”
    “耍你？”幻象義正辭嚴“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君淩軒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個信字！出了名的大善人，一身正氣！人歪不怕影子正！”
    “……”
    君淩軒眼角抽搐了一下。
    “那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少特麽廢話！”幻象瞬間沒了耐心，破口大罵“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大丈夫當斷則斷，趕緊的！”
    說罷，他雙眼一閉，雙臂大張，擺出了一副引頸就戮，慷慨赴死的悲壯姿態。
    看著對方那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模樣，君淩軒心裏的懷疑頓時去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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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這是自己的幻象，總不能，自己坑自己吧？
    “好！”
    他沉聲低喝，雙腿微屈，擺出了攻擊的架勢。
    “你說的，不準動！”
    “那必須的！”幻象閉著眼，扯著嗓子喊“來！一招定乾坤！打我！”
    君淩軒不再猶豫。
    右腳猛然跺地！
    轟！
    大地龜裂，他的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殘影爆射而出！
    沒有動用任何靈力，純粹的肉身力量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匯聚了全身力量的右拳，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直直轟向幻象的頭顱！
    然而，就在拳鋒即將觸及幻象麵門的刹那！
    滋啦——！
    異變陡生！
    那原本閉目等死的幻象，身上驟然炸開刺目的雷光，嘴角更是咧開一抹奸計得逞的獰笑。
    他的身體角度向旁一側，分毫不差地讓過了君淩軒這石破天驚的一拳。
    緊接著。
    君淩軒便看到一隻被狂暴雷霆包裹的拳頭，瞬間占據了他全部的視野！
    “你媽了個……”
    他心頭警鍾狂鳴，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身體的本能根本跟不上思維的速度！
    嘭！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
    “啊——！臥槽你的姥姥！你他媽不是說不動嗎！”
    君淩軒整個人倒飛出去十幾丈，左眼眶的位置傳來劇痛。
    他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狼狽地停下，捂著瞬間腫成黑紫色的眼眶，疼得眼淚都飆了出來，嘴裏發出震天怒吼。
    幻象緩緩收回拳頭，輕輕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君淩軒，嘖嘖有聲地搖了搖頭。
    “你這蠢樣，我看還是別恢複記憶了。”他語氣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憐憫。
    “要不這樣，你把這身體給我，我出去當真身，你留在這裏當幻象，如何啊？”
    “你放屁！你他媽才蠢！再來！”
    君淩軒捂著烏青的眼眶，從地上一躍而起，怒火徹底吞噬了理智。
    什麽幻象，什麽記憶，他現在通通不管了！
    唯一的念頭，就是把眼前這個賤到骨子裏的家夥，按在地上，用鞋底子狠狠抽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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