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利州城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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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如黛,嘉陵江如一條碧綠的綢帶,在利州城下蜿蜒而過,韓牧站在一處山巔,衣袂飄飄,望著腳下這座千年之前的家鄉,心中百感交集。
自從意外穿越到這個武俠世界,時間也過去十來年了,從小在終南山上,重陽宮的後山竹林雅居裏長大。
下山以後,他四處闖蕩,先後去過汴京、山東、臨安、桃花島,還去過江南西路、荊湖南路、福建路、廣南西路多個地方。
雖然大宋的很多疆域版圖,也是千年後地方的名稱來源,如福建路便是福建的來源,廣南西路和廣南東路便是廣西、廣東名稱的由來,江南西路和荊湖南路便是江西和湖南的大部分疆域。
而韓牧所在的川蜀,雖然在行政上並沒有完全形成一個行政區劃,但自從建炎南渡之後,為了應對來自北邊金國的侵擾,大宋不得不在原有的利州路、梓州路、益州路、夔州路之上,重新設置了四川宣撫使司和四川製置使。
北宋的很長時間裏,川峽四路之上,雖然設置有四川安撫使一職,但安撫使隻是作為皇帝派遣重臣巡視地方的臨時性職務,而四川宣撫使司則是能夠統管節製整個川蜀的財政大權和軍政大權。
韓牧此次前來解決利州西路安撫使、興州知州吳曦企圖叛宋降金一事,名義上暫時出任四川宣撫使兼製置使一職,也算是體驗了一把封疆大吏的感覺。
韓牧目光看著群山包圍的利州,他循著記憶中的方向努力尋找著家鄉的重合點。
“除了地域形態能看出來一些重合來,其他的還真是一點關聯都找不到呀!”韓牧輕聲自語,目光掃過這座被江水環繞的小城。
城郭不大,順著嘉陵江兩岸延伸,房屋錯落有致,遠不如千年後那般高樓林立,但江水的走向,兩岸山巒的輪廓,卻與他記憶中的家鄉有些相似。
韓牧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身形如一片落葉般輕盈地飄下山崖,他的輕功已臻化境,幾個起落間便來到了利州城外的官道上。
城門口人來人往,商賈、農夫、挑夫絡繹不絕。
韓牧收斂內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行人,隨著人流進入城中,城內的喧囂撲麵而來——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童嬉鬧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生動的市井畫卷。
“冰糖葫蘆——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蘆!”
“新到的蜀錦,娘子們來看看啊!”
“磨剪子嘞——戧菜刀——”
這些熟悉的吆喝聲讓韓牧恍惚間有種錯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跟著母親趕集的場景,但街道兩旁的建築卻又分明是古色古香的木結構房屋,青磚黛瓦,飛簷翹角,與他記憶中的鋼筋水泥截然不同。
韓牧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試圖尋找更多熟悉的痕跡。
轉過一個街角,一座石橋橫跨在嘉陵江支流上,橋頭立著一塊斑駁的石碑,韓牧走近石碑一看,石碑上篆刻的正是晚唐著名詩人溫庭筠所做的《利州南渡》。
“澹然空水對斜暉,曲島蒼茫接翠微。波上馬嘶看棹去,柳邊人歇待船歸。數叢沙草群鷗散,萬頃江田一鷺飛。誰解乘舟尋範蠡,五湖煙水獨忘機。”
韓牧讀過這首詩後,看著橫跨嘉陵江,連結兩岸的石橋,在千年後,這座橋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現代化的鋼筋混凝土大橋,他緩步走上石橋,手指輕輕撫過橋欄上被歲月磨得光滑的石獅,這些石獅造型古樸,與他記憶中橋頭那些造型現代的獅子截然不同,但位置卻幾乎一模一樣。
站在橋中央,韓牧望著腳下潺潺流過的江水,忽然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千年的時光,在這江水的流淌中似乎隻是一瞬,同樣的江水,同樣的山巒,隻是兩岸的建築和人變了模樣。
下了橋,韓牧決定去皇澤寺看看,在他所處的時代,皇澤寺裏的女皇真容佛像還有摩崖造像,是利州最著名的曆史遺跡之一,也是唯一的女皇武則天的祀廟,相傳是武則天稱帝後,為紀念自己的龍興之地,始賜名“皇澤”,寓其“皇恩浩蕩、澤及故裏”之義。
如果有什麽能跨越千年時光留存下來的,恐怕就是那些石窟裏石刻了。
皇澤寺位於烏龍山上,從山腳到山頂分為三層寺院,韓牧拾級而上,沿途古柏參天,香火繚繞,登山途中,他遇到幾位香客,彼此點頭致意後便各自前行。
半山腰處,摩崖造像群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些佛像或坐或立,有的慈眉善目,有的威嚴莊重,曆經風雨卻依然栩栩如生,韓牧站在最大的那尊佛像前,仰頭望著那張含笑的麵容。
千年的時光裏,這尊佛像依然會這樣微笑著俯瞰眾生,隨著時間長河無情的流過,佛像終究會斑駁,直到有一天,徹底歸於泥土。
韓牧望著山腳下靜靜流淌的嘉陵江水,他發出一聲歎息來,
“這位施主對佛像很感興趣?”一位老僧不知何時站在了韓牧身旁,當他看到韓牧身著紫色道袍,乃是一個玄門中人後,臉色更加的和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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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牧回過神來,合十行禮:“貧道有禮,這些佛像雕工精湛,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老僧微微一笑:“這些佛像已有六百多年曆史了,乃是南北朝時期開掘,自從武周之後,這裏逐漸成為祭祀女皇的地方!”
女皇武則天!韓牧自然清楚皇澤寺和武則天的關係。
辭別老僧後,韓牧加快腳步向山下走去。
來到嘉陵江邊,韓牧沿著江岸漫步江水清澈見底,倒映著兩岸的青山和城郭。
遠處,一處渡口映入眼簾,幾艘木船停泊在岸邊,船夫們正忙著裝卸貨物。
韓牧走近渡口,忽然有種強烈的既視感。
這個位置,在千年後將會是一個繁華的濱江廣場。他站在渡口的木板上,閉上眼睛,仿佛能聽見千年後廣場上孩子們的歡笑聲,看見夜空中綻放的煙花。
“小真人要過江嗎?”一個粗獷的聲音打斷了韓牧的思緒,他睜開眼,一位滿臉風霜的老船夫正看著他。
韓牧搖搖頭,他要是想過江對岸去,施展輕功可此船快多了,正好韓牧感覺有些腹中饑餓,他開口問道:“老丈,不知利州城裏,可有什麽特色美食沒有?”
老船夫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看來,小真人定然是頭一回來我們利州吧,說起特色美食,當然是我遠近聞名的米涼麵了,那味道可是一絕。”
“小真人想吃正宗口味的話,便去楊家老店吧,沿著江岸往東走一裏就是,他家的米涼麵可是利州一絕!”
韓牧的靈魂忽然被觸動,他從小也是吃涼麵長大的,怎麽把這個特色美食給忘記了,雖然跨越千年,但那種味道卻是始終難以忘記。
韓牧咽了咽口水,按照船夫的指引,韓牧很快找到了那家小店。
斜長的街道上,叫賣聲此起彼伏,那家店麵不大,門口卻排著長隊,一塊褪色的招牌上寫著“楊家米涼麵”幾個大字,門楣上掛著幾串紅辣椒和蒜頭,散發出濃鬱的香氣。
韓牧來到店裏,聽著旁邊桌子上兩位食客的對話。
“聽說,這米涼麵還是當年武媚娘發明的呢!”
“可不是嘛!傳說她小時候常來這渡口玩,和麵店師傅一起琢磨出來的……”
旁邊一桌上,一個年齡明顯偏大的老者卻開口打斷兩人道。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相傳女皇隨父在利州時,她讀書之餘,常和青梅竹馬一起遊河灣,而河灣渡口便有一家削麵店,他們每次遊河過灣,總要到削麵店吃上一碗,時間長了,他們也就與店老板混得熟了。”
老者一開口,就連韓牧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那老者講的悻悻然。
“他們與店老板經常談論麵的製作,後來,忽然有一天,女皇突發奇想,要是做出一種夏天吃的吃涼麵該有多好,於是女皇便和麵店師傅一起試驗,終於用米漿研製成了一種柔軟可口、綿韌不粘的米涼麵,也就是如今這米涼麵的由來了。”
韓牧瞧著這軼事傳聞,轉頭看向廚房,這家店麵是一對夫妻經營,韓牧看見一位精神矍鑠的中年人正在案板前熟練地切著米涼麵,麵條寬窄均勻,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米黃色。
“這位小真人要幾碗?”店家媳婦收拾碗筷,頭也不抬地問道。
“一碗就好。”
不多時,一碗拌好的米涼麵端了上來。
白色的米麵條墊著翠綠的豆芽,上麵澆著紅亮的辣椒油,撒著碎花生和蔥花,香氣撲鼻。
韓牧拿起筷子,夾起一撮送入口中,米香濃鬱,麵條爽滑勁道,辣中帶甜,還有蒜香和花椒的麻味在舌尖綻放。
這味道……竟然和千年後米涼麵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但隨著繼續又吃了幾口,韓牧這才發覺,這味道比他印象裏的還要美味。
韓牧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一碗米涼麵成了連接他與家鄉的紐帶。
“小真人是外地人吧?不知,覺得這米涼麵的味道如何?”店主走過來問道。
韓牧點點頭:“嗯,美味無比,這味道的確很正宗,我還從來沒有吃到過這麽美味的涼麵。”
楊老漢眼睛一亮,拉過凳子坐下:“客官,不瞞你說,我家祖上就是當年渡口那家麵店的傳人,女皇那時常來吃麵,後來還幫著改良了做法,才有如今這味道呀!”
隨著老板的講述,一個生動的曆史畫麵在韓牧眼前展開,年幼的武則天與玩伴在嘉陵江畔嬉戲,在麵店裏與師傅討論麵的做法,夏天裏渴望一碗清涼的麵食……這些細節與千年後的民間傳說絲絲入扣,卻又更加真實鮮活。
“後來女皇入宮,我家祖上還特意做了米涼麵送去長安呢!”楊老漢驕傲地說,“這手藝傳了十幾代,從未間斷過。”
韓牧望著碗中剩餘的麵條,千年的時光可以改變城池的麵貌,可以更迭王朝,但有些東西卻會一直傳承下去,比如這碗米涼麵中蘊含的家鄉味道。
離開麵店時,夕陽已經西斜,將嘉陵江染成一片金色。
韓牧站在渡口,望著對岸的利州城,決定在這裏多停留些時日,在這個千年之前的家鄉,他找到了與未來連接的線索,也找到了一份久違的歸屬感。
“也是時候,該想一下怎麽拿下吳曦了。”
韓牧矗立在嘉陵江畔,看著夕陽下,江麵上波光粼粼的水麵,他思索著,吳曦一個人好解決,但他畢竟是一路經略,又是興州知州,要人有人,要兵有兵,一旦解決不徹底,可能會出現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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