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韓飛蕊誕下皇子,韓牧又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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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重陽宮大殿,萬籟俱寂,唯有穿堂而過的風拂動經幡,發出細微的獵獵之聲。
三清聖像垂眸,俯瞰著殿中之人,香爐中升起的青煙嫋嫋婷婷,將殿內渲染得一片肅穆莊嚴。
韓牧靜立於殿心,手中捏著一封剛由辛肅星夜兼程送來的緊急書信。信紙是上好的宣州箋,觸手微涼,但他指尖所感,卻似有千鈞之重。他緩緩展開信箋,目光投於其上。
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手他極為熟悉的、力透紙背的筆走龍蛇。
辛棄疾的字,向來如此,金戈鐵馬之氣撲麵而來,縱然是筆墨文字,亦仿佛帶著沙場之上的凜冽與急迫。然而今日,這字跡間,除了一貫的剛勁,更添了幾分沉鬱頓挫,仿佛執筆之人心中壓著巨石,每一劃都凝聚著難以言表的憂慮。
韓牧的目光逐字掃過,麵色沉靜如水,但深邃的眼眸深處,卻似有波瀾漸起。
辛幼安果然不愧是辛幼安,雖遠在臨安,僅憑蛛絲馬跡和朝野風向,竟已將流言的真相猜得了七七八八。
信中言道,自皇後韓飛蕊被診出懷有龍嗣至今,宮中各種陰私流言便從未止歇,甚囂塵上。而官家趙擴,自拜韓牧為師,潛心修道以來,於男女之事早已淡薄,對國政大事亦常置之不理,一心隻問長生之道。若細究韓飛蕊受孕的那段時日,深居大內,且有能力、有機會接觸皇後的男子……細思極恐。算來算去,竟似乎唯有他這位帝師韓牧,以及官家本人。
這流言,惡毒至極。表麵直指皇後清譽與皇子血統,實則劍指當朝首相韓侂胄!
韓飛蕊乃韓侂胄侄孫女,這皇子身上流淌著韓家的血脈,是韓氏一族未來權柄的延續與保障,更是主戰派日後最大的依仗。一旦流言坐實,莫說皇子地位不保,皇後必被廢黜,就連韓侂胄本人,也將身敗名裂,被扣上欺君罔上、穢亂宮闈的滔天罪名。
屆時,他們主戰派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借助北伐大勢凝聚起來的朝局力量,必將瞬間分崩離析,北伐大業亦會中途夭折,恢複中原從此淪為泡影。
而韓侂胄的性情,剛愎果決,手段酷烈。若事態失控,流言無法遏製,他極有可能行險招,以血腥手段清洗朝堂,強行壓下所有非議。
如此一來,朝局必將陷入更大的動蕩與恐怖之中,人心離散,國力內耗,豈不正中了那幕後推手的下懷?
辛棄疾在信末懇切陳詞,言明此事非韓牧親自南下臨安不可解。
隻因官家趙擴對韓牧這位師尊信任近乎盲目,言聽計從。
如今之計,唯有韓牧一人,能勸說官家親自出麵,以最權威、最毋庸置疑的方式下詔公告天下,澄清流言,穩固後嗣之名分。隻要皇帝金口玉言,一切風波,自可消弭於無形。
信看完了。
韓牧負手而立,目光似乎穿透了大殿的穹頂,望向了渺遠的南方。
他指尖微微摩挲著信紙,體內那浩瀚如海的靈力隨之無聲運轉,周身氣息愈發縹緲出塵,卻又隱含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威壓。
良久,他緩緩轉過身,看向一旁風塵仆仆、麵帶焦慮的辛肅。
“辛小友,”韓牧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離了臨安時,辛公可還有其它話語讓你轉達?”
“辛公與貧道乃是忘年知己,你與我也是如此,我要聽的,是他未曾落於紙上的……真心話。”
辛肅聞言,神色一凜,立刻躬身抱拳,肅然道:“回稟前輩。祖父命晚輩星夜啟程前,確有幾句話叮囑,言道若真人問起,便如實回稟。”
他略一停頓,似乎在回憶當時的字句,繼而清晰說道:“祖父言:如今宋金大勢,重於泰山。北伐之師已動,天下漢民翹首以盼,收複舊土,光複神州,乃第一等要事。在此麵前,宮廷私隱,個人榮辱,乃至……乃至一家一姓之得失,皆顯為小。”
“天下安定,黎庶安康,方為大節所在。”
殿內再次陷入沉寂。
韓牧聽完,眼眸中最後一絲疑慮盡去,轉而化為一種深沉的了然,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感慨。
他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辛棄疾的言外之意,乃至他那未曾明言的、驚世駭俗的真心。
在辛幼安這等人物心中,其所忠誠的,並非趙宋官家那一人一姓,而是這天下江山,是華夏正統,是億萬黎民百姓的福祉。
誰能引領這個國家走向強盛,誰能矢誌不渝地恢複中原,誰……其實都可以。隻要有利於北伐大業,有利於天下蒼生,龍椅上坐著的人究竟血脈是否百分之百純正,並非不可通融的關鍵。
辛棄疾這是在以一種極其隱晦的方式,向他點明事情的另一種可能,以及這背後真正值得關注的宏大格局。
“天下安定,萬千黎庶麵前,其他的事皆顯得要小一些……”韓牧低聲重複了一句,嘴角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似是讚歎,又似是唏噓。
這等胸懷,這等氣魄,確非常人所能及。
而經辛肅這一番話,韓牧心中那關於皇子身世的最大一塊石頭,也終於落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官家趙擴醉心修道,早已清心寡欲,那段時日,宮中除他之外,更無其他可能。
那一夜的陰差陽錯,荒唐迷離,竟果真種下了今日之果。那孩子,十有八九,確是他的血脈。
一想到此,韓牧神色陡然一凝,目光如電。
初聞流言時的些許慍怒與擔憂,此刻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後的冷靜與……掌控一切的強大自信。
是了。
他韓牧如今,早已不是昔日的韓牧。他是當世唯一踏入修真之境的修仙者,是淩駕於凡俗眾生之上的存在。莫說這大宋首相的權位,即便是那九五之尊的龍椅,隻要他願意,翻手之間亦可更易。
他原本的謀劃,便是在未來一統天下之後,要逐步將世俗皇權置於全真教的統攝之下,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秩序。
如今,這突如其來的風波,這針對他血脈的陰謀,反倒像是一記猛擊,將他從某種超然物外的狀態中敲醒,迫使他必須更直接、更強勢地去介入和掌控這世俗的最高權力。
趙擴一心向道,對皇位毫無留戀,而他的兒子,身上流著他韓牧血脈的兒子,正擁有著最名正言順的繼承資格……這,或許並非壞事,反而是將他未來構想提前付諸實施的絕佳契機!
念頭通達,韓牧周身氣息為之一變,那股隱含的威壓驟然變得清晰而磅礴,仿佛沉睡的巨龍睜開了雙眼。
他看向辛肅,聲音平穩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斷:“辛小友,辛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此事既關乎北伐大局,更直接涉及於我,我韓牧絕不會袖手旁觀。無論這背後是哪些魑魅魍魎在推波助瀾,妄圖以陰私手段撼動國本,阻我大業……”
他微微一頓,眼中寒光乍現,整個大殿的溫度仿佛都驟然下降了幾分。
“我必親臨臨安,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言罷,那凜冽的殺氣倏然收斂,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語氣轉為緩和:“對了,此來重陽宮千裏迢迢,你可謂一路辛苦,且在宮中好生歇息兩日。待我稍作安排後,我便親自前去臨安解決此事。”
辛肅聽聞韓牧不僅答應出麵,更要親自前往,心中巨石轟然落地,激動之情難以言表,當即單膝跪地,抱拳行禮,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是!謹遵前輩法旨!晚輩代祖父,代朝廷,謝過前輩!”
韓牧拍了拍辛肅的肩膀,兩人一同走出大殿,“這是哪裏話,辛公乃是我最為敬佩之人,你也是赤膽忠心,一心為國,貧道無論何時何地,都視你們為知己好友。”
辛肅同樣也淡然道:“是呀,若不是前輩三番四次相助我和祖父,且不說我和祖父尚且無法高居要位,大宋也極有可能尚未收複山東,前輩為天下百姓和大宋朝廷做的,別人或許不曉得,我和祖父卻是心知肚明。”
兩人一路來到大殿前的廣場上,辛肅忽然想起一路上山時,看到終南山的山中竟然搭著無數的帳篷,還有無數篝火在山間,似乎整個終南山中有數以萬計的人,他當即有些疑惑,
韓牧開口解釋道:“辛小友此前在臨安,對於此事或許辛小友並不知曉,數日前,我全真教廣邀天下武林豪傑在重陽宮舉辦英雄大會,目的就是建立抗金同盟,在未來配合大宋北伐大軍平定中原,你看到正是我們同盟裏的諸多英雄好漢,他們現如今皆在重陽宮展開訓練,”
聞得此事,辛肅當即朝著韓牧敬佩的抱拳道:“我就說,沒想到前輩為了大宋和天下百姓還真是夙興夜寐,有前輩統領天下群雄,我想未來一定能在戰場上痛擊金人。”
韓牧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