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大宋朝臣會議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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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的晨霧尚未完全散去,皇城之內卻已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肅殺之氣。
中書門下,這座帝國最高行政中樞的大堂,今日氣氛格外凝重。
寅時剛過,上百名身著各色官袍的大宋各級官員,已魚貫而入,依照品階高低,在大堂兩側依次肅立。靴底輕觸金磚的聲音,官員們壓抑的輕咳聲,以及那沉重得幾乎凝滯的空氣相互摩擦的細微聲響,構成了朝會前令人窒息的序曲。
無人高聲談笑,甚至無人交換眼神。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揣測、不安與畏懼。
近日臨安城內的滔天巨浪——禦史中丞李近功勾結步軍司副指揮使的謀逆大案,以及那場險些顛覆社稷的未遂兵變,如同巨大的陰影,籠罩在每一位朝臣的心頭。誰也不知道,今日這場由當朝太師、尚書右仆射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獨攬朝綱的韓侂胄緊急召集的會議,將會掀起怎樣的風浪。
官員們的目光時而瞥向大堂後方那扇緊閉的門,時而快速掃過周圍同僚的麵孔,試圖從他人細微的表情變化中捕捉一絲信息。
他們很清楚,此刻站在這裏的,雖皆為大宋臣工,但派係分野,涇渭分明。
其中十之六七,是韓侂胄一手提拔的心腹黨羽,他們的前途命運已與韓氏緊密捆綁;一部分是潔身自好、或謹小慎微的無黨派人士,試圖在風暴中保全;還有一小部分,則麵色慘白,難以掩飾內心的驚恐,他們或多或少,曾與那位已然伏誅的禦史中丞李近功有過往來。
“鐺——”一聲清脆的鍾磬之音打破沉寂。
大堂後方的大門緩緩開啟。刹那間,所有雜音消失殆盡,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去。
隻見韓侂胄一身象征最高品級的紫色官袍,腰束玉帶,麵容沉靜如水,步伐沉穩有力,自堂後緩步走出。他目光如電,緩緩掃過堂下群臣,那眼神中蘊含著無上的威嚴和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
“參見大相公!”
不等他站定,堂下絕大多數官員幾乎同時躬身行禮,聲音整齊劃一,透著深深的敬畏,甚至諂媚。
在這中書門下,韓侂胄的權威,早已超越了製度的範疇,達到了近乎獨裁的地步。他很享受這種萬眾俯首的感覺,也很清楚這恭敬背後,有多少是出於真心,有多少是迫於他那足以翻雲覆雨的權勢。
他並未立即讓眾人平身,而是徑直走向大堂正中的主位,安然坐下後,才微微抬手,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諸公免禮。”
“謝大相公!”
眾人這才直起身子,但依舊微微垂首,不敢直視。大堂內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韓侂胄沒有說話,隻是用他那銳利的目光再次緩緩掃視全場,仿佛在清點人數,又仿佛在甄別每一個人的忠誠與異心。這沉默的審視比任何嗬斥都更令人膽寒。許多官員感到後背已有冷汗滲出。
短暫的死寂之後,位列文臣班首之一的參知政事(副宰相),一位年約五旬、麵容精幹的官員,率先出列。他乃是韓侂胄的鐵杆心腹,此刻自然要充當馬前卒。
他麵向韓侂胄,聲音洪亮卻又帶著恰到好處的憤慨,響徹整個大堂“啟稟大相公!此次逆賊李近功,罔顧聖恩,心懷叵測,竟勾結侍衛親軍步軍司副指揮使,密謀作亂,行大逆不道之事,實乃人神共憤!
其罪不僅在於興兵犯闕,更在於事前處心積慮,於臨安城內遍布流言蜚語,蠱惑人心,致使無數不明真相的黎民百姓,對皇後鳳儀及太師產生極大誤會,動搖國本,其心可誅!”
他的話語極具煽動性,直接將李近功定性地為十惡不赦的叛國逆賊,並將其與汙蔑皇後、太師的流言直接掛鉤。
“如今,首惡李近功已然伏誅,附逆叛軍亦已盡數歸降,此皆賴大相公運籌帷幄,居中調度,方能力挽狂瀾,保我社稷無恙!”他先是一記響亮的馬屁奉上,然後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森然。
“然則,朝廷之中,綱紀之內,是否仍藏匿其同黨餘孽?臣以為,絕非少數!此等奸佞,潛伏於朝,猶如附骨之疽,若不盡早鏟除,必遺禍無窮!”
他猛地提高聲調,拱手朗聲道“故此,臣懇請大相公明示,著大理寺立即會同有司,對李近功一案之所有黨羽,進行徹查嚴辦,絕不姑息!務必要將逆黨一網打盡,以正朝綱,以安人心!”
“徹查黨羽”這四個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大堂內激起千層浪。
雖然眾人早有心理準備,但當清洗真的被如此直白地提上議程時,恐慌還是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開來。
人群中立刻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嗡嗡聲。有人麵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有人下意識地看向左右,眼神驚疑不定;還有人強作鎮定,但緊握的笏板卻暴露了內心的緊張。惴惴不安的情緒如同實質的迷霧,籠罩了整個大堂。
端坐於上的韓侂胄,將這一切反應盡收眼底。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光芒。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是要讓恐懼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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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應參知政事的奏請,甚至沒有多看那位心腹一眼,隻是看似隨意地抬起右手,輕輕揮了一下。
仿佛一個無聲的信號。
“哐當!”大堂沉重的門戶被猛地從外麵推開!
甲胄碰撞之聲鏗鏘作響,一隊如狼似虎、手持利刃的殿前司禁軍士兵,在一個隊正的帶領下,殺氣騰騰地衝入這代表大宋最高文治權威的中書門下大堂!
冰冷的鐵甲寒光與肅殺之氣,瞬間驅散了一切文雅與秩序,讓這裏變成了審判場。
文武官員們何曾見過這等陣仗,無不駭然失色,紛紛向兩側退避,讓出中間通道。
那領隊的禁軍隊正,目不斜視,大步走到韓侂胄座前,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從懷中取出一份帛書名單,轉過身,麵對驚惶的群臣,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開始高聲點名
“兵部郎中,趙遠誌!” “啊?下官……下官冤枉!”一個中年官員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立刻被兩名軍士上前架起。
“太常寺少卿,孫弼!”
“大相公!饒命啊!”另一名官員痛哭流涕,卻被粗暴地拖走。
“工部員外郎,周銘!”
“監察右禦史,王韜!”
……
名字一個接一個地從那隊長口中念出,每念出一個,就如同一聲喪鍾敲響。
被點到名的官員,有的麵如死灰,默然受縛;有的高聲喊冤,掙紮不休;有的則直接嚇暈過去。但無論如何,都無一例外地被如虎似狼的禁軍士兵毫不客氣地拖出大堂,他們的哀求和咒罵聲迅速消失在門外。
一連十餘名官員被帶走,大堂之內,原本擁擠的隊伍頓時稀疏了不少。剩下的人,更是噤若寒蟬,頭顱深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下一個念到的就是自己的名字。空氣中彌漫著絕望與恐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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