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好！”韓牧清叱一聲，不再一味防守。
    他體內那浩瀚如海的真氣瞬間引動，雖隻動用微小一部分，卻已如長江大河般奔湧。他並指如劍，不再拘泥於特定招式，隻是隨心所欲地一揮！
    “嗤——！” 一道無形卻有質的磅礴劍意，以他為中心，如同蓮花綻放般向四周迸發！劍氣縱橫，精準無比地切入那漫天攻來的拳勁縫隙之中。
    “噗噗噗噗……” 一連串氣勁被刺破、斬斷的聲音響起。
    那三個由真氣與高速移動營造出的分身幻影，在接觸到這無堅不摧的劍意時，如同陽光下的泡沫，瞬間潰散、消失。
    韓牧的身影則如一道青煙，穿透了消散的拳勁，直指位於正北方向的周伯通本體！
    周伯通眼見自己壓箱底的絕技被如此輕易破去，韓牧攻勢已至眼前，心中不由一慌，眼看就要落敗。強烈的危機感與不甘，刺激著他體內所有的潛能！
    “啊——！”他發出一聲震天長嘯，不再保留，將周身所有能夠調動的真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壓縮、凝聚於右拳之上！
    那拳頭仿佛變成了一個吞噬光線的黑洞，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
    隨即，他一拳轟出！沒有花巧，沒有變化，隻有最純粹、最凝聚、最磅礴的力量脫體而出，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扭曲了空氣的透明拳勁，悍然迎向韓牧那看似隨意，卻蘊含無上劍道的一指！
    “轟！！！！！！” 劍氣和拳勁在半空中猛烈碰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
    兩股性質迥異卻同樣強大的力量相互侵蝕、湮滅，最終竟同時消散於無形，隻留下激蕩的狂風，吹得峰頂碎石滾動，草木低伏。
    韓牧微微點頭，心知周伯通已在壓力下爆發出超越自身極限的力量。但這還不夠，他需要更深的領悟，需要捅破那層最後的窗戶紙。
    心念一動，韓牧攻勢再變。他身法展開，頓時幻化出六道清晰無比的殘影，每一道都如同實體，施展著不同的武功——或指、或掌、或拳、或腿，從各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帶著淩厲的勁風，向周伯通發起了水銀瀉地般的攻擊！
    周伯通頓覺壓力倍增，仿佛同時在與六位絕頂高手過招！
    他拚盡全力，將空明拳的“空”、“柔”要旨發揮到極致，雙拳舞動如輪，身形滴溜溜亂轉，勉強抵擋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
    周伯通體內真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精神高度集中，物我兩忘，眼中、心中隻剩下那無窮無盡、精妙絕倫的攻勢。
    “嘭！嘭！嗤！轟！” 試劍峰上，真氣碰撞、勁風呼嘯之聲連綿不絕，如同擂動天鼓。逸散的氣勁偶爾衝上天空，竟將夜空中匯聚的厚重烏雲都擊穿、震散，露出其後皎潔的月光與璀璨的星辰。
    如此高強度的激鬥，持續了足足數百招！周伯通已是汗透衣背，氣喘如牛，但眼神卻越來越亮，體內某種桎梏正在鬆動。
    終於，在韓牧六道身影合力一擊，看似已將他所有退路封死，攻勢即將臨體的最後一刹那！
    周伯通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哢嚓”一聲碎裂了！
    一直縈繞心頭的“空明拳”口訣——“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與此刻生死一線的體驗完美融合！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柔非弱，剛非強！至柔之水，亦能穿石！空明非空，其中有精，其中有信！
    “我明白了！”周伯通福至心靈，發出一聲清嘯，原本急促的氣息瞬間變得綿長深遠。
    他不再試圖去格擋、去閃避那看似無法抵擋的六道攻擊，而是順應著體內那股新生的、圓融無比的力道，身形似緩實疾地一個旋轉，右拳隨著旋轉之勢，看似輕飄飄、毫無力道地向前一揮！
    這一拳，不再有剛猛的拳風，不再有淩厲的聲勢，甚至感覺不到真氣的劇烈波動。它隻是那麽自然而然地揮出，仿佛融入了四周的空氣，融入了吹過的夜風，融入了灑下的月華。
    然而，就是這看似毫無威力的一拳揮出，韓牧那六道淩厲攻來的身影，竟如同鏡花水月般，微微一顫，隨即悄然消散！
    並非被力量擊潰，而是被一種更玄妙的“道韻”所化解，仿佛它們本就不該存在，或者說，被這一拳引動的“自然”之力所撫平。
    韓牧的真身出現在三丈之外，負手而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周伯通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微微喘息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感受了一下體內那奔騰不息、圓轉如意的全新內力，臉上先是茫然，隨即被巨大的驚喜所取代。
    “這……這種感覺……”他喃喃自語，隨即猛地再次揮出一拳，依舊是空明拳的架子，但意境已截然不同。
    拳勁無聲無息地脫手而出，直衝雲霄！
    “轟隆！” 一聲悶響自高空傳來，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那片剛剛重新匯聚的濃厚雲層，竟被這一道看似柔和的拳勁從中轟開一個巨大的窟窿！
    皎潔的月光再無阻礙，如同水銀瀉地般悠然灑下，將整個試劍峰頂照得一片通明，也照亮了周伯通那狂喜無比的臉龐。
    “哈哈！哈哈哈哈！妙啊！太妙了！這就是……這就是新的境界嗎？”
    周伯通手舞足蹈，歡喜得如同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韓牧緩步上前，含笑拱手：“恭喜師兄，勘破迷障，跨越絕頂，自此踏入武道新天地！”
    周伯通停下嬉鬧，看著韓牧，眼神清澈而真誠，他難得地收斂了玩笑之色，對著韓牧深深一揖：“老頑童我雖然糊塗，但也知道，今日若非小師弟你刻意引導、施加壓力，我絕無可能突破此境！多謝小師弟！”
    月光下，師兄弟二人相視而笑。一場酣暢淋漓的切磋，不僅驗證了武功，更成全了一次關鍵的突破。
    終南山的夜，因這峰頂的論道與突破，更添了幾分玄奇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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