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目光微凝，看向江永昌，問道：“你真的看見關靈了？”
    江永昌點頭，“她坐……”
    何春妮狠狠瞪了他一眼，江永昌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冷嘲熱諷道：“看來人家是不告而別，肯定是嫌你家裏太窮！才偷偷溜走的，我沒猜錯吧？”
    江林微微一怔，若是關靈如她所說那般嫌貧愛富，又怎會在深夜悄悄鑽進他的被窩，還主動親吻他呢？歸根結底，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關靈。
    “別廢話了，說出她的行蹤，給你一塊錢！”江林深知何春妮見錢眼開，想著一塊錢能撬開她的嘴。
    哪料何春妮絲毫不為所動，反而獅子大開口：“五塊，少一分都不行！”
    一旁的江永昌驚得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心想這也太狠了吧，大林子能答應嗎？
    江林的目光下意識在何春妮的小腹上掃了一眼，心中暗忖，不知道為孩子積點德嗎，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說道：“行，說吧！”
    “她坐著驢車去縣城了，至少有一個時辰了！”江永昌忍不住搶先說道。
    “給錢！”何春妮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到江林麵前。
    江林不禁冷笑一聲：“什麽錢？又不是你說的！”此刻，他滿心擔憂關靈，無暇顧及其他，騎上自行車便揚長而去。
    何春妮頓時愣住了，直到江林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她才如夢初醒，衝著江永昌怒吼道：“眼瞅著五塊錢就到手了，誰讓你多嘴的？你個廢物！”
    江永昌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沒想到江林居然學會耍賴，馬上陪著笑臉解釋：“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我的親侄子，大哥以前沒少幫襯我，要是真收了他五塊錢，一旦傳出去，肯定有人罵我忘恩負義！再說了，他身上也不一定有五塊錢啊！”
    “哼，關靈一走，大嫂家這下成了笑話！”何春妮氣呼呼地說：“江林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江永昌心裏卻暗道，江林如此優秀，那些女知青都爭著和他相處，怎麽可能打光棍呢。
    江林發瘋似的蹬著自行車，一路馬不停蹄趕到縣城，他在車站以及縣城的每個角落搜了一遍，也沒看見關靈的身影。
    他已經盡了全力，找不到也沒辦法。
    稍作歇息後，江林又想起鈾礦的事，心中糾結，要不要去找錢誌國？盡管此刻他腦子有些亂，但還算清醒，心裏明白，目前隻是懷疑那地方有鈾礦，還無法百分百確定。
    得想個辦法，把封住洞口的那塊石頭炸開，等確定是鈾礦後，再告知錢誌國也不遲。而要炸開洞口，需要火藥，看來隻能找張中華想辦法了。
    回到三道口公社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經過一番打聽，江林來到一處小院。
    小院裏有三間土坯房，門口停著一輛破舊的二八大杠。
    房門敞開著，江林走到門口，朝裏望去，隻見張中華正一邊啃著窩窩頭，一邊伏案寫著什麽。
    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嗎？也太拚命了吧？江林不禁感慨，隨後幹咳一聲，說道：“領導，在忙呢？”
    張中華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是江林，臉上露出一絲意外，旋即笑嗬嗬地說道：“這是哪陣香風把你給吹來了？”
    “你就吃這個啊？也不怕把身體搞垮了？”江林沒有直接回應，目光落在張中華身上，隻見他眼窩深陷，眼珠布滿血絲，臉色發黑，看上去頗為疲憊。
    “嗬嗬，我身體好著呢！”張中華滿不在乎地說道。
    然而，話音剛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扭曲，雙手緊緊捂住胸口，頃刻間，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還說身體好呢？估計問題不小，江林關心地問：“哪兒不舒服？”
    張中華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老毛病了，胃疼，不礙事，一會兒就好。”
    說著，他急忙拿出止疼藥吃了下去，症狀這才慢慢緩解。
    江林微微皺眉，勸道：“恐怕不是普通的胃病，不要掉以輕心，最好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張中華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就是有點胃病，吃點藥就行，你向來不主動找我，說吧，是不是有什麽事？”
    江林便說明來意，“幫我搞點炸藥！”
    “炸藥？”張中華神色一凜，疑惑道，“你有獵槍，要炸藥幹什麽？”
    江林略作思索，如實相告：“我在找鈾礦！”
    “估計有點難辦，你等我消息……”
    “你得抓緊時間，最好兩三天內搞到。”
    張中華無奈地笑了笑，算是答應了。
    江林把半盒牛肉放在桌上，這是他在縣城買的，沒舍得吃完。
    生活條件還不錯啊，張中華沒有拒絕。
    江林離開後，沒有去找馮婉茹，出門時太過匆忙，忘了帶桑黃，他尋思著等把資料翻譯完再來。
    江家屯西邊，通往三道口公社的路口，祁翠娥焦急地張望著，她已經來來回回好幾趟了。
    終於，看到江林了，怎麽就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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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在這兒幹嘛？”江林雖然明白母親的心思，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祁翠娥臉色陰沉，嗬斥道：“明知故問！關靈呢？”
    江林強行擠出一絲笑意，其實他心裏也是空落落的，此次與關靈分別，恐怕以後再難相見。
    她究竟去了哪裏？身上帶錢沒？
    “她走了！我追到縣城，沒能追上！”
    祁翠娥呆呆地愣在原地，足足過了半分鍾，才長歎一聲：“多好的閨女啊！唉，咱們對不住她！”
    母子倆回到家中，氣氛格外沉悶，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江綿綿哭鬧著要找關靈，就連猞猁也在屋裏轉來轉去，似乎也在尋找關靈的蹤跡。
    “哥，關靈姐以後還會回來嗎？”江芬芳低聲問道。
    看來大家都對關靈有了感情，江林笑著安慰道：“放心吧，會回來的！”
    江芬芳又說：“亮叔的老爹又去後山了！”
    “你怎麽知道？”江林記得自己沒讓她盯著江啟道。
    “是……是關靈姐讓我留意他，說他這兩天有可能上山，如果發現的話，讓我告訴你！”
    聽到這話，江林心中湧起一陣愧疚，他喝了口水，從鍋裏拿了個饅頭，帶上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先是來到江啟道家，大門緊閉，家裏空無一人。
    隨後，前往後山。
    今天格外安靜，一個人影都沒有。
    江林爬到山腰，仔細查看腳印，竟發現兩個新鮮腳印，另一個莫非是張成？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江林正猶豫著要不要順著腳印追蹤，突然，一道身影映入眼簾，他急忙躲到一塊山石後麵。
    很快，看清楚對方，竟然是張成，背著一捆柴火，這兩天他頻繁在後山出現，也太活躍了吧。
    張成下山後，還不忘朝山上瞟了一眼。
    江林暗自納悶，他應該沒看見自己吧？
    為了進一步確定江啟道是否還在山上，江林再次來到他家，屋裏亮起了煤油燈，這讓他感到驚訝，什麽時候回來的？
    直到深夜，江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心中隱隱不安。
    思來想去，他決定出去查看一番，於是，他帶上獵槍，翻牆而出。
    隻是還沒等站穩身形，遠處傳來聲響，像是有人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咯吱聲。
    他立即躲了起來，伴著一陣狗叫聲，兩條黑影如疾風般朝他飛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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