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財寶都歸大單於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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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望樓頂上的小房間,張則跪在門口說什麽都不進屋。
“我一破落戶您有什麽可擔憂?”劉琰神情略顯失望。
破落戶這種話就別拿出來糊弄人了,外界那些人瘋成什麽樣誰心裏還沒點數?張則頭埋得更低,打定主意跪到天亮。
“元修何必自欺欺人?”劉琰朝他勾勾手指:“莫說我,怕是唐姬你也有意吧。”
張則重重歎息一聲,別的事先放一邊,可別讓她再試探下去了,幹脆一句話堵死:“故交新主,在下實有意,誠不敢。”
咱倆過去有交情,唐姬是咱主人,實話講不是不想,是不敢做。這個回答既給麵子又坦白,劉琰很滿意:“近前講話。”
“侯爺飲食可還習慣?”張澤轉移話題緩解尷尬。
劉琰被勾起傷感長長歎息一聲:“如何比得往日,不說許都,連鄴城輔食都不如。”
這才是劉琰該說的話,張則放鬆下來:“侯爺,在下難啊,空有名頭卻無實力,您說我。。。。。。”
劉琰知道他意思,不是他不想幫忙,環境不允許身份又尷尬,出身太低朝臣中沒有鄉黨,立下天大功勞,升任中樞也是邊緣,想融入公卿永遠不可能。
劉琰湊到張則跟前遞過酒杯,大眼睛帶著長長睫毛忽閃幾下:“元修浮浪不得誌,蓋見淵之深邃不見海之廣闊。”
“廣闊?”張則眼中精光閃過,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不瞞威碩,打算學那王邑,與其勾心鬥角不如坐地起價,隻是並北貧瘠似乎不是合適之選。”
劉琰晃動杯中酒湊近了些:“凡事利弊共存,看似山路多艱胡漢雜處貧瘠不堪,實則乘風龍起之選商貿多利之地。內收胡漢穩據錦繡太原,外聯王邑南有高幹,進而得此表裏山河。不必爭一時短長,坐等以三公交換,不知元修是否有意?”
張則嘴角撇了撇,拿起酒杯端在麵前既不飲酒也不做聲。
看來還沒說到心坎裏,劉琰繼續講下去:“高幹難服河東不平,鮮卑虎視在外,匈奴肘腋於內。非君不能治非君不能降,處此俾睨天下之地,進可割據一方拔劍四顧,退則培植勢力以為朝堂外援,換做元修是否動心?”
張則仿佛被看穿了心事,放下酒杯低聲沉吟:“我一無朝中鄉黨,二無可靠外援,無論何選都太過艱難。”
“朝中有鄉黨而不察,外有強援而不設,都傳君為臥虎,何為臥,不起也,終一生低伏不嘯甘心任人為踏。”劉琰最後一句聲音壓得極低,順手將剩下一半酒倒入張則杯中。
張則似乎抓住了什麽:“令尊?”
“昔日我家合縱連橫盡成空妄,誠如君所言,內有廟算卻外無強兵,然君更甚於此?若有表裏守望。。。。。。”
趙溫再落魄也是三公,門生故吏朝堂關係都在,張則一口喝盡杯中殘酒,迫不及待詢問最要緊的事:“那可靠外援?”
“我娘舅雁門莫氏與太原關係匪淺,往昔繁峙縣令還是我表任,幽州我哥是個實誠人,當初拚死不願我去許昌。。。。。。我現在窩囊樣子不願找他們罷了。”
話講到這劉琰忽然不急了,躺在床榻上伸個懶腰:
“聽說徐輯在酒泉任上,得給韋家去個信,別自己人見麵都不認得。”
“說到自己人,金禕和吉家倆小子不知道近況如何,還是從韋家那問禮貌些,畢竟關中韋家最大嘛。”
劉琰大大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神情倦慵:“高幹在忙什麽?都是親戚這麽久也該通知,對了,河北那幫人當真節烈忠義,唉,真遺憾你沒看到。”
張則早就放下酒杯跪伏在地,許久沒聽到劉琰繼續說話,剛要抬頭就被一把揪起,冰冷藍眸白齒紅唇晃得人心底發寒。
劉琰再講話聲音更寒:“司馬建公和楊文先兩個老鬼妄想攬我入門,這次就遂他意,索性兩家一起進。”
“我該做什麽?”張則問出心中疑惑。
“你該做什麽?”劉琰語氣越發冷冽,揪著對方衣領扯到眼前:“唐姬那小賤人沒聯係你嗎?還是說你故意裝作不知!”
“我真不知道。。。。。。”張則嚇的聲音發抖,眼珠子胡亂翻動猛然想起什麽:“信使要經過上黨,肯定是高幹!”
從洛陽到太原走上黨最近,弘農夫人不能直接聯絡外臣,使者打著弘農太守的旗號,途經驛站露了行蹤,被高幹扣下不是沒有可能。
劉琰略微琢磨一陣,下巴朝門口揚起:“不急,你先休息吧。”
張則戎馬倥傯幾十年,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楊豐不是簡單人,他那些手下各個好勇鬥狠視生死如玩鬧,想帶劉琰走就憑府邸這些護衛攔不住。
“您為什麽不走?您在等什麽?”
張則問完就後悔,該你知道的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千萬別問,想到此一雙鷹目警惕看向窗外,微風撫樹暗色靜謐,周圍越是一切如常心裏越是緊張莫名。
劉琰重新躺回去,高高翹起二郎腿:“等人,你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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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則思維有些亂,看到招手想也沒想爬了過去。
“放蕩還是不羈?”劉琰沒來由問出一句。
張則不懂問這話什麽意思,思索半天沒琢磨出該如何回答。
劉琰咯咯笑著手指連勾,等張則湊上來在他腦門狠狠一戳:“你該俯首帖耳。”
劉豹起個大早跑到樓下耐心等待,早飯時間都過了也沒見張則下樓,又不敢上去打擾,琢磨半天自己先吃早飯算了,進屋就看見張則在啃羊排。
“呀,張度遼,您啥時候下的樓?”
“住高樓不習慣,在偏房湊合一宿。”
“可是服侍不周?您放心,我這裏還有安息舞姬,包您滿意。”
“您是大單於不是略賣客。”張則怒氣衝衝羊骨頭甩在桌麵上,漢代略賣客指人販子,用來指代拉皮條也算留臉麵。
看著不知所措的單於,張則重新拿起一塊羊骨頭:“老夫很滿意,白條翻纏,被湧紅浪,敗陣依舊不依不饒,承受不住隻好躲避。”
劉豹眼睛瞪得老大,感情是這麽回事兒:“那手令一事?”
“你便宜不能白得,回去就辦,至於招募鮮卑還要等朝堂公議,還有啊,她家人來探望你別總攔著,又不是奴仆傳出去多難聽。”
送走張則這尊大神,劉豹漫無目的走回府第,想看天色一抬頭發覺走到望樓之下,心裏一時發癢兩手來回亂搓:“白條紅浪?怎麽個浪法?”
說一句笑一聲邊說邊抬腿上樓,走幾步眉頭緊緊皺起停住不動,哎呀,這要上去可就對不起老婆啦,心裏想著後退腿卻不聽使喚,眼看登上二樓劉豹急了狠抽自己一嘴巴,老子一世英名絕對不可以葬送在此處。
覺得不夠左右開弓一連扇了七八下,劉豹喘著粗氣緩了半響,這才發現已經登上樓頂,合著剛才都白打了,這恰恰證明咱心裏隻有老婆,奈何身體太誠實,這可不怪咱了。
老婆呀,大事就差臨門一腳,我可是為咱這個家才作出犧牲,就容我犧牲一次色相,我劉豹保證就這一次,下不為例!當然,得套出話來,她嘴巴嚴就需要多犧牲,老婆大人你一定要理解我,我是被迫才如此,我逢場作戲其實心裏隻有你呀。
輕輕推開房門:“夫人。。。。。。”
“夫人?”
“哦,嘿嘿嘿,閼氏!大閼氏!”
張則回去後也不再強迫劉豹,發下手令召集匈奴各部來王廷商議,劉豹目的達到果然信守承諾,拇指大的黃金錠一枚一枚拿在手裏,反複揉捏才放到劉琰眼前,送一枚哭一陣,整個過程哭的那叫一個慘。
此後也不再阻攔楊豐進府,隻是每次盤查非常嚴苛,隻準一人來武器不能帶,也不能帶任何東西出去。劉豹算盤打的明白,隻要劉琰留在家裏,黃金自然也留在家裏。
此後一個月發生了很多事,徐輯擅離職守時間一長瞞不住別人,其實不用徐輯和關中人主動通氣,從吉黃口中金禕得知劉琰還活著。
現在除了匈奴人,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徐輯也不打算隱瞞,往來通信也順便帶上金禕,隻是他自恃高傲,對關中人的信從來沒有私自查看。
“告訴金禕,他的條件沒有問題,隻是提醒他,不要隻顧地盤忘了舊日初心。”
“找機靈人轉告河北,想複興去聯絡顯甫,放過我家袁買吧。”
袁紹隻有四個兒子,死了兩個,還有一個半死不活,就剩最後一個袁買延續香火。知道劉琰還活著,這些河北人還不依不饒,真和袁春卿說的那樣,他們打算鼓動嫂子帶上小叔子接著和曹操打下去,當我們袁家瘋了不成?
劉琰想起這件事就頭疼,人家曹操不屯田了,還安排河北人進入權利層,想不通河北人究竟圖啥?出身門第就那麽重要?袁尚在烏桓日子過的不算好,就把主意打到劉琰身上,尤其是那個孫伉,太沉不住氣,一旦走漏消息袁買可就活不成了。
“叫曹性和王度不用來,留在麴義那,他倆知道怎麽做。史路去放話,劉豹意圖殺死閼氏以我取而代之,言語要惡毒。”
劉琰呆呆望著窗外,接過四虎遞來的一杯熱奶,喝了一口冷峻的麵色才稍緩:“拔野頭決定了嗎?”
楊豐平靜開口:“草原生活本就是生死線上掙紮,無所謂搏命,拔野頭的小子隻圖報仇,為此他們還聯絡了丘林部。”
劉琰不想被人看到自己雙眼,裝作低頭喝奶:“兩個白癡小子,幼稚的讓人心疼,我該怎樣安撫呢?”
楊豐淡然回複:“其實不必安撫。”
劉琰有些激動,連帶說話聲音發顫:“不成,你們誰都不能動他倆。”
“不急,隻要您一句話。”
“我說了,誰都不能!”劉琰突然站起身,瞪著楊豐半晌才緩緩坐下:“通知莫氏,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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