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戰鬥在太行山上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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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整死時是遙領青州刺史,李典以為縣令身份接管李氏部曲,不但迅速控製住了軍隊還能立即投入戰鬥。官渡之戰後升任裨將,平定河北的過程中獨立領兵擊敗過名將高蕃,又博望坡救過夏侯惇。
袁氏覆滅後進入青州,和樂進配合收服青州管氏,以功授予捕虜將軍名號,李典審時度勢將宗族一萬三千多口人遷入鄴城,忠心表成這樣曹操必須要嘉獎,賜予破虜將軍名號,自此李典算是進入曹軍頂級指揮官之列。
粗看李典好像全靠表忠心,實際上不然,憑李典能夠順利接管上萬部曲就能看出確實是個人才,後勤運輸、臨陣指揮、陷陣衝陣李典樣樣不弱。想表忠心的人很多,忠心表的再如何強烈曹操也得認可才行。
平日裏趙儼事事偏袒李典,沒有一個將官打小報告,這也側麵印證李典資格,有能力。曹軍中士族圈子裏的人不是沒有,杜襲這個潁川同鄉趙儼就看不上,說一千道一萬軍隊不比地方,得有真本事領導才能總向著你。
按道理講該讓於禁繼續攻擊,於禁也是這樣準備的,剛剛擺出攻擊陣型就接到更換人選的命令,大家都明白這是主將私心作祟,有了攻城器械當然要便宜自己人。這個時代出身決定一切,於禁早就習慣了,沒有任何怨言默默的讓出先鋒位置。
李典可不打算隻用盾車攻擊,打定主意不怕緩慢隻圖穩健,整個上午都沒有發起攻擊,趙儼也不催促任憑李典自行決定何時攻擊。此情此景於禁心裏不免泛酸,這要換成自己趙儼八成會衝過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等到下午曹軍在隘口前方立起井欄,這些井欄上麵隻能容得下兩三人,沒辦法大井欄運不進來,幾座小型井欄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現在才運到。井欄雖小但高度不減,立起來比隘口還高出一丈,站在上麵幾乎與兩側烽燧持平。
立起井欄不是為了攻擊關城,目標恰恰是兩側烽燧,弓箭手站在井欄上配合山脊步兵,拿下烽燧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這時候李典才下令開始攻擊隘口,幾名李氏核心家將壓陣,推動攻城器械謹慎前進,有核心部曲指揮沒有一個人亂喊亂叫脫離大隊貿然衝鋒,兩百多人始終聚集在一起不緊不慢朝前挪動。
盾車推進一陣便停住,等步兵重新整隊後才繼續前進,有盾車防護正麵軍士們可以放心大膽的抬起盾牌防護高處落下的碎石頭。其實也不用去防護頭頂,在井欄的壓製之下兩側烽燧的人無法探頭觀察,隻能躲在土屋裏用簸箕胡亂朝下撒碎石。
步兵和盾車行進的極為緩慢,雙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兩側烽燧上,曹軍順著山脊不斷發動攻擊,劉琰也不停派出支援,雙方就在烽燧和山脊上拚起消耗。實際上山脊地勢有限,前幾日雙方幾次拚殺,往往一個時辰傷亡也不過四五個。但這次不同,井欄到底距離近,雙向打擊之下自保都成問題,也就顧不上打擊下方的盾車。
這期間過了小半個時辰,步兵和盾車總算來到隘口坡前,盾車前方密密麻麻釘滿一層箭矢,人員躲在盾車後麵安然無恙。一顆巨大的石頭砰一聲砸在隘口石牆上,緊接著投石成片砸過去逼的城牆上的人到處躲避。隊將盯著空蕩蕩的隘口城頭大吼一聲,所有人奮力推動盾車接近隘口,不多時曹軍跟著盾車一股腦衝進城門洞。
轉射機連續命中盾車,弩矢撞碎幾根軟木倒刺沒能阻止盾車前進,戰鬥之前曹軍做過詳盡的攻擊計劃,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卻不像昨日一般興奮,仍舊按部就班嚴整前進。李典見到盾車安然無恙長舒一口氣,目前為止一切盡在掌握,衝進隘口隻是第一步,他大手一揮後續步兵魚貫出擊。
就在這時曹性發出信號,烽燧上的守軍聽到鳴笛,突然瘋了一樣發起反擊,頂著井欄的箭矢不顧傷亡探出頭拉動絞索,兩座烽燧轟隆一聲坍塌一半,連帶儲存的巨石木樁一起滾落又一次塞滿了通路。
巨大的響動引得大地跟著顫了幾顫,不光是後方的趙儼被煮雞蛋差點噎死,整個曹軍都以為發生地震了。盾車已經衝進隘口門洞,軍士們卻茫然無措的環顧左右,就在此時隱蔽在城牆兩側的大弓手全部抽出手戟,同樣密集隊列與曹軍碰撞在一起。
這些大弓手除了幽州人之外,多數是曹性從麴義那帶來的羌人步兵,與中原大弓手的作戰方式不同,羌人是典型的關西戰法,單手持刀戟一手持大盾。羌人的鐵甲製作技術不高,產量更是極低,沒有堅實的甲胄護身,持盾則更利於在戰鬥中生存。
這種戰法出於現實考量,是長久的對抗中逐漸養成的習慣,曹性不習慣使用盾牌,還是認為重甲強弓搭配雙戟更順手,殺傷效果也比盾兵強力,不過現在條件就這樣,即使要改也得等到以後獲得足夠數量的甲胄。
驟然受到打擊曹軍瞬間反應過來,地不地震的無所謂了,先和敵人拚命要緊,上百人擁擠在狹小的隘口內部都不能算交戰了,兵器用不上全靠一把力氣相互推搡。雙方人數差距實在太大,曹性上千人在後麵使勁推,曹軍隻有兩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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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片刻曹軍支持不住開始後退,眼見盾車旁沒有了曹軍,曹性抓住機會安排十幾個壯漢搶奪盾車,之後馬上調轉車頭反向堵住城門。曹軍後續部隊清開碎石剛剛衝上緩坡卻發現隘口被盾車從裏麵擋住,剛才還在進攻的前鋒部隊,正擁擠在隘口前砸自己的盾車。
曹軍不死心刀砍斧剁一陣發現沒用,盾車不但有木刺還有鐵皮,比原來的城門還堅固,後麵又被十幾個壯漢牢牢頂住,除非用衝車否則想破開盾車根本不可能。
投石器還在朝空蕩蕩的隘口發射,曹軍嚐試過用簡易木梯登上隘口,雙方打到臨近傍晚還在隘口牆壁上反複拉扯,攀登很容易,難在隘口麵積很小一次上去不到十個人,人少頂不住對麵反擊。隘口上有及腰高的女牆用來防備外敵,麵對關城內部卻沒有一點遮攔,試圖依托設施防禦也做不到。
隘口後方的廣場上全是大弓手,僅有的幾部投石器壓製不住,上去之後不光要對抗反擊還要躲避箭矢根本守不住。眼看夜幕就要降臨,李典留下軍士占據毀壞的烽燧,指揮大隊人馬紮營休息了。
晚間趙儼帶著將領們來到李典營地,一見麵就哈哈大笑:“賢弟拿下烽燧,隘口失去依仗,明日必能一鼓而下!”
李典臉色一紅低頭拱手:“隻遺憾沒能事先製造衝車。”
趙儼長長的欸了一聲:“事先製造衝車一樣要等到明日攻擊,砸壞了衝車反倒不美。”
衝車那樣的大家夥運不進來,就地製作最快也要等到明天,趙儼的意思很明白,等到明天在打烽燧坍塌下來砸壞衝車反而不妙,因此今天打先占下烽燧也算歪打正著。
眾將一致點頭確實如此,趙儼環顧一圈:“某當為曼成請功。”
一眾將官瞬間喜笑顏開,就好像自己得了什麽大功勞一樣:
“旗開得勝某與有榮焉。”
“非都督領導有方難有此勝。”
“某為都督請功!”
“某附議!”
家族雖然破落可趙儼仍舊以為高貴的士族自居,掌握軍隊純屬派係利益交換,對於自身來說鍍金走一圈形式罷了,才不稀罕戰場的功勞。趙儼笑的開心,是因為他達到了目的,按現代話說叫“服從性測試”。
在強權之下人們會做出違背良心的服從行為,趙儼想驗證這種服從會達到什麽地步,同時他也在尋找更好的方式,不管出於恐懼還是威勢,個人強權始終需要受益人自身承擔風險,趙儼不想去冒險,他想找到將服從個人壓迫轉變成群體意誌的方法。
讓大家習慣壓迫,生活中不自覺的維護權威的利益,換句話講叫“有榮與焉”。讓弱者了解靠攏強權是壓迫其他弱者的不二選擇,再維護權威利益的前提下,弱者之間不斷內鬥不斷消耗,自己從中獲利逐級向上爬。
權貴在社會頂層壓迫逐級向下傳導,換言之不僅在弱者內部,包括社會中層、上層精英、頂層強權中也存在高低之別,這裏麵就涉及到壓迫的方式方法問題。誰是壓榨對象誰是利益同盟,具體壓榨到什麽地步,對待盟友如何拉攏,都需要在實際工作中不斷摸索總結,這才是趙儼最終的目的。
送出信環顧眾將一圈,趙儼幾步走出輕拍於禁肩頭:“文則莫急,待曼成拿下隘口,你可為先鋒奪下此關。”
於禁表麵裝出興奮其實心中不是滋味,天井關的險峻不在隘口,而是溝底堡與夾道堡組合的雙子城,趙儼舍不得李典折損部曲,明顯是要自己先行探路,探過路八成還是要換成李典摘桃子。不過軍令已下於禁也不願意示弱,告個罪回營連夜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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