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母親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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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如炬,直視著王水夫閃爍的眼睛。
    “你違背了鄭家的意願,保了本王。本王想知道,為什麽?”
    王水夫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卻深不可測的九皇子,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良久,王水夫才長長歎了口氣。
    “九殿下……果然聰慧過人,什麽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此處人多眼雜,並非說話之地。”
    王水夫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
    “若殿下不嫌棄,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景珩略一頷首:“也好。”
    兩人離開了都督府後院,一前一後,朝著王水夫在揚州的臨時府邸走去。
    進入王水夫的府邸,屏退下人,王水夫親自為蕭景珩沏上了一杯清茶。
    “殿下,請用茶。”
    兩人相對而坐,沉默了片刻。
    王水夫,緩緩開口。
    “殿下猜得沒錯,老朽……確實曾是鄭家的一條走狗。”
    他眼中閃過一絲自嘲。
    “年輕時不懂事,被富貴迷了眼,為鄭家做了不少違心之事。官至工部侍郎,也算是風光過。”
    “但官場沉浮,越陷越深,直到最後。接了一樁髒活,那件事,成了老朽一輩子的心病,日夜受良心譴責。”
    “所以,在那之後不久,老朽便尋了個由頭,辭官歸隱,帶著家人離開了京城,來到這揚州附近,隻想尋個清淨之地,耕讀傳家,了此殘生。”
    “原以為可以就此擺脫過去,安度晚年,卻沒曾想三殿下奉旨前來揚州治水,竟又將老朽牽扯了進來,打破了這平靜……”
    蕭景珩靜靜地聽著,他大致能猜到,當年的所謂“走狗”,恐怕也並非心甘情願。
    “看來,當年之事,王老先生也是身不由己?”
    蕭景珩輕輕放下茶杯。
    王水夫眼中湧上一抹悲憤。
    “他們以老朽家人的性命相逼!若”
    “為了保全家人,老朽隻能帶著他們遠走他鄉,隱姓埋名,苟且偷生……”
    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那麽,王老先生今日相助本王,又是為何?僅僅是因為良心發現?”
    王水夫深吸一口氣,眼神複雜。
    “良心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幫殿下,也是在幫老朽自己。”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因為當年那最後一樁髒事。牽扯到的,是一樁皇宮秘辛。”
    蕭景珩心中一動。
    王水夫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那樁秘辛與殿下的生母,當年那位宮女出身的月夫人有關。”
    王水夫長歎一聲。
    “當年之事老朽不過是在鄭家的威逼利誘下,從中經手,辦了一份假的宮籍文書。”
    “那文書,是為了掩蓋一些真相。可隨後,鄭家卻要老朽趁著九殿下您年幼體弱,在一次宮宴的飲食中下手……”
    說到這裏,王水夫雙手微微顫抖。
    “稚子何辜!老朽雖非良善,卻也不忍對一個繈褓中的皇子下此毒手!良心日夜煎熬,寢食難安!”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與其受此折磨,不如魚死網破!老朽暗中收集了鄭家部分罪證,冒死求見陛下!將鄭家欲對皇子不利,以及他們多年來結黨營私的部分勾當,盡數告知!”
    “陛下……念老朽有悔過之心,又掌握鄭家部分把柄,便暗中赦免了老朽死罪。”
    “隻將老朽貶斥,遠遠打發到了這揚州左近,當了個不起眼的渠務小官。”
    “勒令老朽隱姓埋名,不得再入京城半步,亦不可泄露半句當年秘辛。”
    原來如此!
    蕭景珩目光深邃。
    鄭家,權傾朝野的外戚,勢力龐大。
    可他的母親月夫人,記載中不過是一介浣衣宮女,僥幸得到父皇臨幸,才有了他。
    這樣的出身,在等級森嚴的後宮,根本無足輕重。
    他自己,更是自幼不受寵,形同透明。
    鄭家,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甚至不惜冒著弑殺皇子的滔天風險,也要除掉他們母子?
    這背後,定然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母親……一介宮女,何以值得鄭家如此忌憚?”
    蕭景珩聲音低沉。
    王水夫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殿下,老朽當年辦理那份假宮籍時,隱約聽鄭家人提及月夫人的入宮,似乎並非偶然……”
    “好像是與先帝早年的一樁舊事有關,甚至牽扯到一紙婚約。是先帝親自定下的,具體的,老朽地位低微,就不得而知了……”
    先帝定下的婚約?!
    蕭景珩心中劇震!
    倘若王水夫所言屬實,那他母親的身份,絕非區區宮女那麽簡單!
    這足以解釋鄭家為何對他母子二人有如此強烈的殺心!
    “多謝王老先生據實相告。”
    蕭景珩站起身,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今日之事,本王記下了。你且安心,隻要你不再行差踏錯,本王保你晚年無虞。”
    王水夫如蒙大赦,深深一揖:“多謝殿下!”
    蕭景珩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王水夫的府邸。
    回到都督府的臨時住處,蕭景珩負手立於窗前,揚州的夜色漸濃,但他心中卻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母親的身份,鄭家的敵意,先帝的安排……
    這一切,都像是一團迷霧,籠罩在他的身世之上。
    “圖一。”他頭也不回地喚了一聲。
    一道矯健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單膝跪地。
    “殿下!”
    正是他從北朔帶來的心腹,圖一。
    “北邊可有消息傳來?”蕭景珩問道。
    他在北朔時,曾閑暇養了一群信鴿,方便傳遞消息,圖一負責此事。
    圖一沉聲應答。
    “回殿下,剛收到飛鴿傳書。運河初步通航後,商貿往來一切順利,沿途未見異常。”
    “好。”蕭景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運河通了。
    他的第一步棋,算是穩了。
    他轉過身,看向圖一。
    “交代你一件事,你即刻動身,跑一趟北朔邊境。”
    圖一沒有絲毫猶豫:“殿下請吩咐!”
    “去劉都督那裏支取一筆款項,”蕭景珩目光微凝,“以本王的名義,去邊境交換一些物資。”
    圖一立刻領命:“屬下明白!”
    這風聲,幾乎沒費多少周折,便傳到了三皇子蕭景琰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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