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向前推進十幾裏，忽然又看見海麵上泛起燈光，十幾艘大型戰船正在緩緩靠近。
    看見眼前這幕，眾人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王權道：“莫不是海龍盜還沒有剿滅幹淨，此時反撲上來了。”
    陳老刀若有所思：“也可能袁綜的部下過來馳援，咱們不可不防。”
    蘇雲雪有恃無恐道：“慌什麽，隻要袁綜還在咱們手裏，這些人就不敢輕舉妄動！”
    話雖然這樣說，但隨著戰船越離越近，眾人還是難免感到緊張。
    甲板上密密麻麻的站著身穿盔甲的士兵，個個手持大刀背負弓箭，英氣逼人。
    “船上的可是李司長麽。”
    忽聽一雄渾的聲音從船中飄出。
    李觀棋回答：“正是李某，敢問閣下是？”
    那人拱了拱手：“在下荊州水師葉望，奉陛下和徹王號令，前來支援，李司長，袁綜可抓到了麽。”
    “原來是咱們的救兵來了。”
    “哼，早不來晚不來，事情都已解決反倒出現了。”
    眾人稍鬆口氣，發起兩句牢騷。
    但後麵有袁綜的部下虎視眈眈，沒到達港口之前還真有可能出現什麽意外。
    現在有景州水師支援，總算可以徹底放心。
    李觀棋客氣道：“多謝葉將軍，袁綜已經抓住。”
    葉望神色訝然，顯然是在想這麽一艘，不過承載著幾百人的船隻，如何能和袁綜率領的水師抗衡：“這樣我便放心了，王爺已在港口等候，李司長且隨我去麵見。”
    港口處。
    一眾身穿官衣的士兵排成兩隊，嚴陣以待。
    為首一人錦衣華服，不怒自威，正是徹王秦徹。
    “李司長！”
    秦徹喊了一聲，快步迎了上去，拉著李觀棋的胳膊溫聲笑道，“李司長，你帶人剿滅海龍盜，殺死海蛟龍，如今連袁綜這個吃裏扒外的惡人也抓住，當真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還不等李觀棋開口，餘新急忙問道：“王爺，袁，袁將軍他當真和海龍盜暗中勾結麽，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秦徹冷哼一聲，“上京城的鎮撫司已經在袁綜家中搜到了少量珠寶，皆是盛產在淵海的東珠，現在人贓並獲，還有什麽誤會？”
    “這——”
    餘新一臉凝重，神情複雜地看了袁綜一眼，似有什麽話要說，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轉過身深深作了一揖：
    “在下有眼無珠，險些助紂為虐，還請李司長降罪。”
    李觀棋淡淡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接下來還要接受朝廷的調查，有罪之人自然不會被寬恕，對我而言，並沒有怪爾等。”
    “是是是。”
    餘新急忙點頭。
    “王爺，袁綜已經帶過來了，您是否還要親自審問？”
    謝寧請示道。
    “本王有什麽可審問的，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秦徹大手一揮，顯然懶得理會。
    “是。”謝寧應了一聲，“帶走！”
    官兵已經給袁綜戴上手銬腳鐐，不過消失在道路盡頭的一瞬間，忽然轉身張望，眼神裏露出惡毒淩厲的神色。
    “李司長。”秦徹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本王已將你的功勞飛書給了陛下，對你的獎賞不日就會到達。”
    “多謝王爺。”李觀棋欠了欠身，又問，“趙國主和那些受傷的弟兄？”
    秦徹道：“放心，本王已經抽調各縣的大夫，緊急救治。”
    “嗯。”李觀棋點點頭，“王爺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李某想先去看看他們。”
    秦徹應道：“也好。”
    ……
    洛北縣內，一眾傷者躺在床板上，看見李觀棋到來，趕緊起身：“李司長。”
    李觀棋抬手打斷他們的起身動作，溫聲道：“都好好休息，這次能順利剿滅海龍盜，爾等有不世之功，李某絕對不會虧待大家。”
    看望完眾傷者後，李觀棋徑直去了裏屋。
    趙宇和趙括二人同樣躺著，趙括渾身都纏滿繃帶，恢複了不少血色。
    至於趙宇，身上烏黑的毛發被修剪整齊，露出張溝壑縱橫，英氣逼人的臉龐。
    阿青先是去問候趙括，隨即奔向父親床前，眼中閃著晶瑩的淚花，問道：“大夫，我爹他怎麽樣？”
    一須髯老者答道：“趙國主的病沒有大礙，隻是身上的毒素積累太多，恐怕一輩子都要頂著毛發生活。”
    聞言，阿青變得哽咽，雙手緊緊抓著父親的胳膊。
    經過一番調理，趙宇此刻已經能開口說話，輕撫著阿青的臉龐：“綾兒莫哭，爹很快就沒事啦。”
    蘇雲雪忍不住問道：“趙國主，你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趙宇歎了口氣道：“七年前的那場大火可以說是將夜闌國燒了個幹幹淨淨，我殊死殺敵，最終也是難逃一死，不過咱家身為夜闌國主，豈能被這些不入流的海匪取了性命。”
    “我縱身跳下千尺懸崖，跌入海中，本來以為必死無疑，幸得上天垂憐，得以苟活。”
    “不過醒了以後，發現渾身都布滿細細小小的針孔狀傷口，第二天毛發便已長到了一尺，變成了不倫不類的怪物。”
    蘇雲雪訝然道：“竟然有這種事？”
    陳拐緩緩開口道：“聽聞海中有一種生物，名叫海蜃子，蜇完人以後會變成這般。”
    “哦。”蘇雲雪應了一聲，又問，“後來呢？”
    趙宇繼續道：“家亡國滅，我本來打算在海島自盡，但想到綾兒，想到我夜闌國死去的數萬性命，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便悉心鑽研水性，於茫茫淵海找尋海龍盜的下落，這一找便是七年！”
    “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海龍盜盡數被殲滅，海蛟龍也被綾兒親手所殺——”
    說著說著，他的臉頰緩緩流下兩行熱淚。
    趙宇經曆過九死一生，身中數刀時都是咬牙堅持。
    但這就是這麽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卻在眾目睽睽下哭了出來。
    個中滋味，又有幾人能領會？
    正說著，孫紹忽然走了進來：“觀棋，果然如你所料——”
    李觀棋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講話，隨即壓低聲音道：“出去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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