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蓬萊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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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酒樓。
廖吉昌下了馬車就對隨性的侍從道:“去請譚大人、劉同知還有土地典籍,去都護府等我。”
“遵命大人!”
這頓飯到底還是進了城在酒樓吃的。
原因真不是因為謝寧家太破,是他家太他娘的臭了!
李武叔侄和廖吉昌待了不到半個時辰,感覺都被各路蒼蠅給圍攻了,若不是看廖吉昌實在對肥料和豆種感興趣,李武和李誌勇叔侄倆早拉著謝寧跑了。
蓬萊酒樓一樓喧嚷一片。
二樓的雅間倒是琴聲雅致,鬆盆疊景。
此處雅間是由屏風隔斷,一步一景,隨處都能聽見雅致的琴聲。
李武坐下來道:“之前在你家被臭懵了腦子,忘了介紹,這位是廖世伯,跟我家是近親,謝寧你隨我一起叫世伯就成。”
“廖世伯!”
謝寧恭敬地行了個禮。
廖吉昌這才仔細打量麵前的這個少年,尋常少年人,或鋒利、或機敏,聰明和機靈都在麵上,一眼能看透,但麵前的這個十九歲連拿下兩場案首的少年,長得斯文俊秀不說,舉手投足透露著一股淡然之氣。
便是聰明,也來得跟旁人不一樣。
就像是……經曆過大風大浪過後,將一切都看透的坦蕩。
“坐吧!”
廖吉昌擺了擺手,從兜裏掏出來個玉佩。
那玉佩剛拿出來,李成勇便瞪圓了眼珠子,他扯了扯李武的袖子,吃驚道:“叔!你看!”
李武吃驚了一下,但轉瞬心裏又是得意。
廖吉昌是誰?
那是西北節度使!
一方封疆大吏,手握二十萬重兵,兼管軍政的一把手,西北的土皇帝。
今個原本廖吉昌本來沒空去他們李家,是他特地挑了家裏老太太的邀,把人硬拉來的。
他這也是在給謝寧這個救命恩人,搭台階,原本李武想著,謝寧即便是個泥腿子,那也是拿了雙案首的泥腿子,即便沒有拔毒藥方,在廖吉昌跟前也能拿得出手。
在節度使大人跟前掛個臉熟。
但沒想到,謝寧竟然這麽能拿得出手,就跟老天爺安排好的一樣,一下子就當場給廖吉昌弄出來什麽,提高糧食產量的肥料和法子。
這意味著什麽?
治理一方,錢糧乃是首要,這裏麵重中之重,所有一切的來源可是土地,可是糧食!
若謝寧的法子真的能讓糧食增產三成,不用多,不出五年,他們西北就能成為大宴最有實力的州府,養兵賦稅,發展地方哪一樣不得從糧食上來?
謝寧今個這一出,簡直是給他大大的爭臉了。
“今日出門倉促,這玉佩你先收下,我瞧你麵善,贈你做見麵禮!”
謝寧眼眸倏然一亮。
這塊玉佩可是比李武當初那塊成色好上太多了,再加上李武又在旁邊瘋狂使眼神,
謝寧不收就是傻的。
他淡笑著,不卑不亢接下玉佩,道:“多謝廖世伯玉佩我就先收下了。”
“我的天!”
李成勇在一旁羨慕的都要流口水了。
那可是西北節度使的玉佩!
有了這塊玉佩,可以說以後隻要是西北地界,但凡謝寧遇到什麽麻煩,隻要出示這塊玉佩,各地衙門就沒有不好使的!
這可比他們李家的白牌子強太多了。
酒菜上齊,李成勇和李武說了幾句場麵話活躍氣氛,之後廖吉昌抿了一口酒,狀似無意地問謝寧,“外麵都言你的案首是舞弊得來的,這事你怎麽看?”
謝寧已經連續拿了縣試府試雙案首。
按照以往科舉的慣例,隻要他下一場院試沒有發揮失常,名動西北的小三元就是他的。
小三元!
若科舉拿下此等成績,名望地位也就隨之而來,且不論六元是否有機會,便是往後科舉的每一場考試,閱卷官到最後排名的時候,都會留意他,可以說絕對是一把登天梯。
謝寧倒對此淡然得很。
他道:“小三元名頭固然好聽,也是光耀我謝家門楣的大事,但科舉之路又豈止府試、院試,學問高深與否重在學以致用,若是隻有名頭,並無真才實學,所有一切都是紙上談兵,那這元不元的對我意義不大。”
“至於旁人如何想,那我就更管不了,別人看不慣我,背地裏罵我,我也不知道,生氣跳腳的是他們。”
“即便嫉恨我到了骨子裏,我照樣比他們強。”
“來日科舉之路,我還要走到他們前麵,萬般氣悶不甘難受的是他們,便是氣吐血了,又能奈我何?流言與我如浮雲,實話講,廖世伯,我並不在意。”
李武和李成勇的眼眸同時亮了。
一時間看向謝寧的眼眸亮得都要冒星星了。
廖吉昌更是詫異,詫異這個年輕人,對名利看得如此之淡,更詫異他的傲氣,在他口中,壓根沒把府試院試遇到的對手放在眼裏,這般不羈不將世人都放在眼裏的言論,簡直讓人耳目一新。
讓他整個心神都跟著為之幹淨了不少。
世人都被聲明所累,便是位高權重如他,做到了一方節度使,也無法全然拋開官場中流言裹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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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豪傑出少年!”
廖吉昌道:“來!今日我高興,咱們痛飲三大杯!”
“來痛飲三大杯!”
四人舉杯連暢連幹了兩壺酒之後,廖吉昌徹底打開了話匣子,他剝著花生米道:“西北連年大旱,又受逍遙散之禍,民生元氣大傷,白鷺關外三個州府的百姓都逃難進了關內,大片土地荒置,白鷺關外胡人因為朝廷互市通商而動,可以說內政外憂不容樂觀。”
“互市通商?”
謝寧詫異:“這難道不是好事?據我所知,塞外胡人,除了放牧不產鹽鐵更沒有其他製造業,他們怎還會有異動?”
“這就是你的不明白了!”
李武酒量淺灌了一口茶,煩悶地道:“通商是好事,但兩年前胡人內政動蕩,什麽狗屁王子意圖以白鷺關外的三座城池做奪權的籌碼,跟咱們打了一仗,原本是勝券在握的局麵,可到最後不知為何,楊家軍行軍布放泄露,那一場仗打的三萬楊家軍全軍覆滅在白石坑。”
“三萬人啊!”
“都是我大宴的好二郎,就他娘的這麽沒了!”
“都沒了?”謝寧腦袋裏倒是有關於這一段傳言的記憶,但記憶是一碼事,聽李武說出來又是一碼事。
他震驚地道:“三萬人,便是戰敗也不會全死幹淨,怎會全軍覆滅?”
“殺降!”
李武道:“當時我在白鷺關駐守,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周圍同僚沒有一個肯相信楊將軍通敵叛國的,你說說,既然他都已經通敵叛國了,胡人又怎能會殺他?”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廖吉昌繼續道:“楊將軍與其長子楊校尉,乃是世代鎮守白鷺關的武家,怎會突然背叛大宴,但朝廷的巡察使下來的太快,叛國罪名直接扣下來,以至於連楊家的後人都沒找到,楊將軍的次子在江南不知所蹤,幺女與其母被殺在家中。”
“此等驚天要案,其中必有內情!”
“胡人也是因楊家軍覆滅,氣焰才日益跋橫,互市通商若是放到以往是好事一件,但這個時候邊境大開互市絕對將我西北立於危牆之下。”
謝寧聽完之後久久不言。
邊防大事,與他這個科舉隻考到府試的學子來說,太遙遠。
“行了,不說這麽沉重的話題了!”
廖吉昌還想聽聽謝寧這個雙案首的看法,卻被李武打斷,李武剛起了個旁的話頭,隔壁雅間又傳來相同話題的吵嚷聲。
“胡人乃我天朝附庸,一群隻知道茹毛飲血的野人,又有何懼,互市通商正好改善我西北民生,說不定,此舉能徹底恢複三年旱災帶來的民間疾苦。”
“依我看,絕對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一件!”
軍國大事曆來不缺隔岸觀火,大放厥詞的分析派。
兩杯貓尿下肚,國際局勢,天下兵馬盡在嘴皮子地下驅策。
吹唄,反正酒醒之後,屁都不記得。
“我看不見得!”
另一人道:“光是去年,白鷺關用兵都超過幾十次,每次都是以防禦主,胡人雖小股襲擾,但不臣之心有之,此時互市通商絕對不是好苗頭!”
“你懂什麽!”
“胡人多次襲擾白鷺關,那是因為他們過不下去了,草原又不種地,到了冬天他們吃什麽,喝什麽,沒東西吃不就要搶麽?”
“我覺得你們倆說的都對,我聽說互市通商朝廷的旨意已經下了,你們說此次院試會不會以此為題?咱們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做準備?”
又是那個無腦吹互市的,他道:“我等苦寒出身的學子能做什麽準備,便是那府衙的差役都不認識半個,上哪裏能打探到如今西北軍政對胡人的態度?”
“你打聽不到,那不是還有俊山兄麽?”
“俊山兄兩次取得第二的好成績,互市通商這般拔高重要的題目,若不投中如今官府的態度,便是那清水鎮的泥腿子,他寫出鳳姿龍章來也是白費筆墨。”
李成勇眼眸倏然瞪大,對謝寧下巴一挑,“說你呢。”
說唄,謝寧勞神在在,所有的主意裏都在飯桌上那條魚身上。
魚啊!
自打他穿越過來就沒吃過魚。
並且這家酒樓醬燜的味道做的相當不錯。
廖吉昌和李成勇對視一眼,同時對謝寧淡然的態度展顏一笑。
但李武的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
隔壁雅間貶低謝寧的言論一處,他一張老虎臉立刻黑了。
那邊雅間還在說著,言語裏盡是吹捧季俊山,貶低謝寧。
“你們說那泥腿子到底什麽來頭?我派了人去他家盯梢,盯了三天,他盡是擺弄些臭魚爛蝦,也沒見他家裏聘請什麽了不得的名師?”
“怎會一出場就如此厲害?風頭竟蓋過了俊山兄?”
“厲害?小門小戶投機取巧的小聰明而已,誰知道他這案首來得幹淨不幹淨!”
“不可妄言!”
一直無形裝杯的季俊山出聲了,他道:“科舉舞弊此等大罪在塵埃落定之前豈能亂言,文學之道無峰無頂,他謝寧若是真的才學過人,屈居他之下,我自然認的!”
“院試在即,各位仁兄還請不要妄言。”
“等院試放榜之後,一切自有分曉。”
這一番話說的可太有技巧了。
既言明,他季俊山絕不是那心胸狹窄之輩,又暗戳戳指向謝寧科舉舞弊,好像他要是再拿一場案首,就絕對不是靠自己真本事得來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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