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好大一片雪白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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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川鴻宴樓。
    謝寧啜飲著酒中杯,對麵坐著最近因為倒賣糧食一案,全身而退的高家下一任家主,高琪琛。
    入冬後大雪頻發,大宴百姓尚且因為連日大雪過的苦不堪言,塞外草原放牛的那幫人就跟別提了,賣牛賣馬也得吃飽飯,因此高家在榷場生意中跟胡人狠狠撈了好幾筆大生意。
    “之前我就想找你來著!”高琪琛麵上頗有意氣風發的味道:他勾唇笑道:“去年秋天哄吵糧食一事,不少世家都元氣大傷,再加上你的手段,李家如今已經脫胎換骨,風頭無量,完全是當年正盛時期的盧家。”
    西北政壇誰人不知。
    謝寧跟李家是穿一條褲子的。
    而謝寧是節度使廖大人的高徒。
    有權既是有錢,在這裏得到了最好的印證。
    謝寧表情認真,看似在聽高琪琛說話,實則心思全跑家裏惦記懷孕的媳婦了,婦人有孕五月以後,肚子一日大過一日,胎兒在母體中飛快成長,胎動也愈加頻繁。
    他兒子之前隻是在娘親的肚皮裏偶爾動幾下。
    他還沒跟自個兒子隔肚皮大手對小手呢!
    “以如今李家的實力,跟高家聯手完全可以瓜分盧家在西北剩下的產業!”高琪琛喝了口酒頗為遺憾地道:“隻是沒想到此次調查盧家案件的人都是京城裏來的官員,我聽說都是出自詹事府……”
    謝寧眼眸微微動了下。
    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當今大宴天下,世家豪強遍地,朝廷與其說是跟各地世家都護府是上下轄製的關係,倒不如說是合作。
    漫長曆史洪流,世家根係徹底被殺斷之後,才是進入到皇權與官員的雇傭時期,到了鞭子朝代更是一家之天下,普天之下不論出身皆是一家之奴仆,改臣稱奴。
    西北乃大宴獨一份趙氏集權之地。
    論廖吉昌對皇室的中心,遠在京城太子的人來接受盧家這塊大蛋糕,再方便不過了。
    高琪琛說:“我聽說,盧家兩個老的不日就要被放出來,是用了他們家前朝宰相之後,擴張來的所有產業才換得自由身……”
    政治從來不是非你即我。
    隻有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時候,才是你死我活。
    盧家的徹底倒台,也就意味著地方政權與世家第一次交手,以朝廷這邊勝利告終。
    風雪又起。
    北風卷起雪團肆虐,一輛青灰色馬車頂風獨行,在寒冷得有些肅殺的街道上格外顯眼蕭索。
    謝寧最近酒喝得不少,每每上頭就覺得燥熱。
    窗子恰好在此時推開。
    馬車裏的人斜眉冷鬢麵容肅冷,他從未見過,但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冷淡。
    仿佛是看高門大戶家的一條狗。
    四目相對。
    匆匆一撇。
    恰好高琪琛看見那人撂下車簾,他酒杯一放,有些震驚地道:“是盧家老大,盧廣業!”
    盧霆盧軒,這等世家龍鳳人物被釋放,其他小魚小蝦無足輕重,也就根本沒人在意一個在酷刑拷問過程中,斷了一條腿差點死掉的七旬老人。
    謝寧接到宿川隆昌號賬目明細的時候,距離鄉試放榜還有六天。
    因是天氣緣故,吳俊源的書信積壓好幾封一起到了謝寧的手裏。
    “金針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可憐數點菩提水,傾入紅蓮兩瓣中。”
    “蘭麝細香聞喘息,綺羅纖縷見肌膚,此時還恨薄情無,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轉麵流花雪,登床抱綺叢,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
    “眉黛羞頻聚,朱唇暖更融。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
    好幾篇的敦倫樂事,叫謝寧看的歎為觀止,淫詞豔曲做的都出花來了,吳俊源在京城的日子想必是相當瀟灑。
    最後一封信。
    謝寧竟然從信封中倒出來一塊巴掌大布片,還有一張一千兩銀票。
    拿起布料片瞅了瞅,
    已然跟盧家票據紙張一模一樣。
    吳俊源這個家夥,果然幹什麽都比他有效率。
    放榜前兩天,謝寧回到雲州把暫住李家的媳婦接回家。
    村裏的窯廠因為大雪短暫放假,再加上過年,謝家的這幫老爺們都快美上天了,有幾戶之前還因為徭役賦稅愁的過不下去的人家,還娶了小妾,更有甚者跑到城裏青樓嫖宿妓女,被謝大利給抓回來,結結實實在謝氏祠堂挨了好幾天的打。
    經史子集在鄉試結果沒出來之前,謝寧一眼都不想看。
    他閑的沒事,就跑到祠堂就看人受罰挨打。
    城裏敗家過的爺們們,總算是知道謝寧之前過的是什麽日子,那樓裏的姑娘也太好了,又年輕身段好、伺候人的花樣又多,早知道當讀書考科舉就能過上這樣的日子,誰他娘的還種地啊!
    謝寧冷肅地跟族長謝克忠坐在一處。
    看完了打人。
    他起身掠了滿場苦惱的老娘們,看熱鬧的老爺們,對謝克忠道:“如今謝氏門楣因我一人光耀,族中的人可能不懂千裏之堤毀於蟻穴的道理,忠叔您不能不懂,謝氏族人若再有在外惹禍累及族中的,即刻逐出謝氏別讓他們來連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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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克忠聽完一愣。
    謝寧這話是當眾說的。
    可謂是一點情麵不留。
    謝寧走後半晌謝克忠都沒有說話,最近城裏最厲害的盧家倒台了,謝克忠當然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他怒目而視地盯著所有姓謝的子孫道:“你們一個個的好日子過了幾天,就忘了餓肚子挨累的日子!謝寧的話方才你們都聽見了,我這個當族長的臉上都沒光!”
    “今日我明白告訴你們,謝寧他才是咱們謝氏最大的依仗!要是像開春那樣投靠外族,給咱們謝氏宗族惹麻煩,那就別怪我不顧祖宗情麵!”
    宗祠外頭。
    村路上積雪踩起來咯吱咯吱響。
    謝大利道:“有錢就散德行!之前我爹就跟我說過,要建立謝氏宗法,我還覺得都是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怎麽著都不至於在外頭惹禍,今個看還是得聽我爹的!”
    “這幫憨貨有倆騷錢就管不住下半身的二兩肉!”
    今日沒下雪。
    天空藍的都有些不正經。
    謝寧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發展宗族力量也是為了日後他的後代有所依仗,但若是因此給他惹禍,那就違背他的初衷,謝氏子弟如今隻是個別惹禍,謝寧厭蠢得神經都跟著不耐煩。
    若是將來真的有背信棄義的,給他惹麻煩的,他絕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
    倏地,謝寧腳步停下。
    他擰著眉,一時間都以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前頭怎麽會有一座雪白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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