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顛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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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輕舉子相貌是這五人當中最英俊,也是看起來穿著最低調的,大開春的,鳳州雖然不似雲州那般寒冷,他卻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棉布衣裳,而且很明顯另外兩位身上穿的可比他值錢多了。
    看見何康寧對地上舉人不假辭色。
    曹增立刻分辨出這間牢房內,誰貴誰賤,擰眉衝著謝寧道:“大人叫你起來回話,你難道是聾了?”
    “沒聾,沒聾!”
    昨夜破廟死了那麽多人他們都沒有報案。
    城外破廟偏僻不說,距離鳳州城內距離甚遠,才剛到鳳州,官府拿人緊隨其後,說是裏頭沒有貓膩鬼都不信。
    謝寧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歸塵。
    他一站起來身量比何康寧高了一個頭。
    上位者威壓逼視的目光,叫何康寧頓時心底打了個突:這舉子什麽來頭,怎地一眼,就看的他脊背發冷。
    “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別跟本官耍花腔!”何康寧掠了一眼地上坐著的倆人,明顯就是武成王的兒子,還有李將軍的侄子,雖然武成王和李武輕易不能得罪,但他何家這麽多年在京城的經營也不是吃素的。
    武成王、李武再煊赫有地位。
    那也是權勢都在西北。
    現官不如現管。
    他能主動來大牢親自放人,一方麵是給武成王李將軍麵子,更深一層的是三朝帝師和當朝太子的名帖!
    打打劫、撈點小錢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弄死一個。
    除了武成王李家的舉人,剩下這三個又算個什麽東西。
    哪來的底氣跟他擺譜?
    何康寧方才接連被席凱和潘家俊下了麵子,心裏的惱怒就全落在謝寧身上。
    “姓甚名誰?”
    謝寧撣了撣衣袍,輕笑道:“大人這是要牢房審案麽?那請問記錄的書記可有?長使、司馬可有在列旁觀陪審?”
    審案?
    何康寧笑了下,似乎是笑謝寧不知天高地厚!
    審就審!
    後地村三十幾口人的屍體還都躺在那兒呢!
    “既是公堂審案,那最後是何結果可就沒有回寰的餘地了。”何康寧目光幽暗地道:“舉人你可要想要了!”
    “想好了!”
    這下不用謝寧回答,趙斌就直接站起身,揚著下巴對何康寧道:“既然控訴我等屠殺村民,那就正常審案,給枉死的民眾伸冤!”
    到府衙的時候,何康寧頭皮都是麻的。
    地方州府,發生十人以上死亡案件,就是大案,需要上報刑部匯報,更不要說出現土匪行凶這種惡性案件,若是捅到朝廷上便是他何家根深樹大,朝廷也會問他個治理不當的罪!
    鳳州長使竇安良一早聽到消息在大堂跟前等著。
    司馬董林見何康寧領著人浩浩蕩蕩過來,邁著小碎步顛顛跑過去,“大人,可是要升堂?”
    何康寧冷漠地哼了一聲。
    有些嫌棄董林多話。
    謝寧他們跟在後麵,鳳州官府比雲州府衙可氣派多,嶄亮的瓦片,大冷天牆角還立幾顆鬆樹,府衙儀門就是正門除了當官的尋常人等不能走,兩側一側鬼門,判定死刑罪人走此門。
    東側人門才是原告被告配合審案人士走的門。
    何康寧等兩個知府副手從儀門走進。
    沒等差役指引,趙斌便抬腳就跨,謝寧頓了下,李成勇剛要跟著走,被他拽了一把,李成勇不解:“幹嘛?”
    潘家俊同樣不解地看著他。
    席凱沒吭聲,目光熱熱地盯著謝寧。
    謝寧道:“儀門乃官員所進,咱們隻是舉人還不是官,隻能走人門!”
    “哦哦……”李成勇道:“那便走人門吧!”
    趙斌乃真龍太祖之後,府衙儀門自然走得。
    大堂之內,沒有苦主,沒有屍體,沒有案件證詞,何康寧太師椅上一坐,驚堂木拍響,“堂下可是雲州舉人趙斌、李成勇、謝寧,席凱、潘家俊五人?”
    李成勇道:“是,我等五人均為雲州新科舉人,進京參加國子監監生考試!”
    謝寧站在他們當中,身上隻有一件單薄小襖,對比趙斌他們貂裘大氅顯得有些單薄。
    趙斌則是看都沒看何康寧,仿佛方才一聲驚堂木沒聽見,他道:“有凳子沒有?”
    何康寧一愣,沒想到武成王的兒子,來了大堂竟然要凳子,他猶豫了一下擺擺手,“給他們拿倆凳子!”
    差役很快搬來倆凳子,趙斌當仁不讓地坐下,另一張凳子,他看向謝寧,謝寧瞅了瞅其他站著的三人,笑道:“我就不坐了。”
    “你不坐?”
    “你不坐我坐!”
    李成勇二話不說一屁股坐下。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尋常交談,壓根沒把堂上知府大人當回事。
    董林眼眸一動,看向長使竇安良。
    竇安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什麽情況。
    今個早晨隻聽說,碭山那邊又從進京舉子那邊弄了不少錢,他們還眼巴巴地等著曹增孝敬呢,怎麽就突然升堂了,堂下兩個舉人竟還膽大包天地要凳子,竟就那麽大喇喇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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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什麽來頭?
    竇安良朝著董林挑眉。
    董林撇撇嘴,他也不清楚。
    “既是碭山破廟院中殺人嫌犯五人到場,那本官宣布!”何康寧再次拍響驚堂木,“升堂!”
    司馬長使隨之坐下。
    差役水火棍敲擊地麵低喝唱,“威武……”
    “乾元二十九年二月二十七,據碭山村民王某報官,碭山東山腳下破廟院中以及附近發現三十餘名死屍均為,碭山後地村附近村民,昨夜隻有你等人馬在破廟駐紮,而且現場有打鬥痕跡,顯然械鬥良久,現本官問你們,昨夜經過到底如何?”
    到底是為禍一方的知府大人,何康寧幾句話說的倒是挺像樣。
    謝寧與幾人互相瞧了一眼。
    潘家俊站出來說:“回稟大人,我等昨夜途徑碭山腳下,山路難行又是下雨天,所以臨時決定在破廟安頓一晚,午夜十分突然一夥人持刀衝進破廟欲搶劫我等財務,遂與我們的護衛發生衝突。”
    “衝突之中,我的書童無辜喪命!”
    “昨夜死的人各個手持刀兵,並非大人口中良善山民!”
    “而且,不知報案人如何說,死的人是十七個持刀青壯男性,並非三十幾個大人是否哪裏弄錯了?”
    “弄錯了?”
    何康寧一肚子草稿都被死了十七個,而非三十幾個給衝沒了,他下意識看向曹增。
    身肩參軍職責,負責維護地方治安,相當於公安局長的曹增,立刻避諱何康寧的質問目光,看向腳下青石磚地縫。
    “沒弄錯,沒弄錯!”
    何康寧快被曹增氣死,他胸口鼓噪幾下,又恢複一副和藹模樣,“這位舉子你記憶有差別,碭山破廟的確有山民發生械鬥,不過他們不是土匪,也並非為搶劫財務而來,而是為了兩村種地水源發生爭執。”
    “你看見的十七個乃是一個村的,另一個村的也死了十幾個,所以加起來才是三十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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