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興二年冬，自兩國決戰以來，虞軍的多次進攻，都被南軍以占據地利而打退。
    這讓陳明感歎，怪不得曆史上許多有眼光的戰略家，如張良、諸葛亮等都把四川當作可以立國的根基之地。
    後來唐朝中期和晚期，關中發生戰亂時，唐玄宗和唐僖宗都是選列四川成都避亂。
    《隆中對》裏說：“益州險塞，沃野千裏，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
    劉備率一支打打逃逃的烏合之眾，卻能夠保全實力，在蜀地三分天下，莫不與四川這個獨特的地理位置有關。
    念及此處，陳明非但沒有膽怯和沮喪，反而堅定了他滅南的決心。
    就在兩國戰事逐漸陷入焦灼之時，南國君臣不知道的是，此刻由顧清越率的精銳步騎，已從秦隴南下，經陳倉翻越秦嶺，直搗成都。
    有的人一步三思，有的人三步一思，陳明行事素來喜歡做多手準備，招降不成，還有破敵之策，所以他很少會出現慌亂的情況。
    時間回推到一個月前，寒風卷著碎雪，呼嘯掠過校場。
    三萬雲鷹衛肅立如鬆，鐵甲映著冷光。
    顧清越按劍而立，目光如刀，掃過眾將士。
    “巴蜀之地，山高水險，楊安小兒據險自守，以為我大虞鐵騎難越天塹。”他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雷，“今日，本將帶你們走一條他們想不到的路——翻秦嶺，破階文，直取成都！”
    副將王弓皺眉：“將軍，摩天嶺自古無人能大軍通行，若遇伏擊……”
    傅友德冷笑：“正因無人敢走，才有破敵之機！”
    七日後，階州城外三十裏，摩天嶺下。
    大雪封山，萬丈絕壁如刀削斧劈。
    顧清越下令全軍棄馬，輕裝簡行。
    斥候以鉤索攀岩，先鋒死士口銜短刀，踏冰而上。
    “將軍，前麵有南軍哨寨！”，親兵曹方低聲稟報。
    傅友德眯眼望去，山脊上隱約可見幾點火光。
    他緩緩抽出腰刀：“一個不留。”
    子夜，雪落無聲。
    夏軍哨兵正圍火取暖，忽聽“嗖”的一聲，箭矢穿喉！
    黑影自懸崖躍下，刀光閃過，血濺雪地。
    不過半刻，寨中三十餘人盡數斃命。
    傅友德踏入營帳，拾起地上未寫完的軍報，冷笑：“果然，南軍分兵多處，早已應接不暇。蜀道艱險，易守難攻，他們料定難以攀登，竟然隻派了三十餘人來守。”
    十日後，涪江上遊。
    顧清越率軍沿陰平小道疾行，繞過劍門關天險，直插江油。
    守將吳仁聞訊大驚，急調兵馬堵截，卻見虞軍如神兵天降，已列陣城下！
    顧清越巋然不動，抬手一揮：“弓箭手，放！”
    城頭頓時箭如雨下，南軍陣腳大亂。
    王弓率鐵騎衝門，顧清越親登雲梯，一刀劈落守城軍校，大喝：“破城！”
    江油陷落，成都門戶洞開。
    與此同時，川地四處邊境大批虞軍猛攻城池，牢牢牽扯住了南軍主力。
    身在邊境的楊安無奈，明旨宣發，號召蜀地臣工，組織民兵救援都城，隻可惜收效甚微。
    嘉興三年春，成都城外。
    升任丞相，駐守國都的肖典站在城頭，望著黑壓壓的虞軍，麵色慘白。
    “不可能……邊關未破，他們怎會到了成都？！”
    顧清越單騎出陣，揚鞭直指：“肖典！楊安割據一方，抗拒天兵，今日城破在即，何必徒增死傷？”
    肖典咬牙：“顧清越！你不過僥幸偷渡陰平，真當我南國無人？！”
    傅友德大笑：“當年鄧艾能滅蜀，今日我顧清越亦能！”
    當夜，城中想要投降的南國臣子舉火為號，虞軍趁亂攻城。
    肖典戰至力竭，最終被生擒。
    破城以後，顧清越站在城樓之上下令：“籍吏民，封府庫。王弓，你率五千兵馬駐守南都，其餘人等，隨我馳援王爺！”
    瞿塘峽，陳明親率水師久攻不克。
    他雖然深諳兵法，可水上作戰與陸上作戰大有不同，任你兵多精將猛，人多勢眾，就是使不上力氣。
    正暗暗煩悶之時，忽見上遊漂來數十艘竹筏，上插虞軍旗幟——竟是顧清越派來的信使！
    “顧將軍已克成都，特命我等順江而下，助王爺破敵！”
    陳明笑道：“好個顧清越！果然神速！”
    次日，明軍水陸並進，南軍腹背受敵，終至崩潰。
    大虞兩軍碰頭，顧清越麵見舒王曰：“末將奉王爺之命，深入南國腹地，如今南都已克，特來向王爺複命！”
    陳明將他扶起，“顧兄此番用兵，正奇相合，暗度陳倉，真乃韓信再世！”
    顧清越知道他這是想隱於幕後，把功勞都讓給自己，心中感佩，態度更加恭敬，“全賴天子聖德！”
    陳明點了點頭，“走，咱們去蜀都看看。”
    顧清越微微躬身，“末將命部下王弓率五千兵馬把守南都，登記了官吏、百姓，封閉了倉庫以待王爺。”
    陳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顯然是對他的做法極為滿意。
    不過顧清越倒是沒有隨陳明同去南都，而是親率大軍收複完渝地以後，呼應柳乘風部，包夾南軍主力。
    國都城破的消息傳入皇宮，眼下宮廷之中已亂作一團。
    雖然明知逃不出去這皇城，但還是紛紛爭搶財物，想要在虞軍進宮之時謀求一線生機。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碧荷跌跌撞撞地衝進寢殿，發髻散亂，臉上還帶著煙灰的痕跡，“您快躲起來吧，他們都說要把你抓起來，獻給虞軍統帥！\"
    “躲？國都亡了，本宮又能躲到哪去？”文昭儀一臉的絕望。
    此刻已然進城的陳明，正站在南國禦史大夫的宅門前，他揮了揮手，“撤掉看管士卒，去請張大人出來。”
    王弓低頭稱是，親自前往。
    少頃，一襲青衫的張含跟著王弓施施然而出，他雖對南君早已失望，但此時難免有亡國的傷感。
    陳明身披鎧甲，腰背挺直，“張兄不必憂心，我大軍自入南境以來，從來沒有過燒殺掠搶的情況。待戰事結束，南北歸一，他們皆是我大虞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