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含躬身行了一禮，“南境數千萬百姓都要銘感王爺的恩德。”
    陳明按劍而立，“張兄不必客氣，我大虞以仁義之師自居，此番伐南，隻為結束割據，還天下太平。”
    兩人說話間，王弓的一名親信匆匆而至，“王爺，將軍，俘虜的南國丞相肖典在牢中自殺了。”他雙手奉上一份薄娟，呈遞到兩人眼前，“這是從其衣帶中發現的血書。”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看著這段以血寫就的文字，陳明眉頭微蹙，指尖在劍柄上輕叩三下，“可惜了，他一介文臣，被逼至此。”
    張含點了點頭，“肖相貴輕重，慎權衡。南國能支撐到今日，全靠他勉力維係。”
    陳明轉身看向王弓，“厚葬他，以三公之禮，善待他的家人。”
    張含見狀，心中對陳明又多了幾分敬意。
    “走，張兄陪我去一趟皇宮。”
    此時宮城大殿之上，皇後文昭儀和諸多妃嬪及幾十位皇子公主被盡縛於此，就連趙德全等內官也在其中。
    動手的是一群太監，守衛宮城的禁軍都死光了。
    這就叫“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其中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趙德全昔日的心腹小順子公公。
    這個人善鑽營，喜歡拉幫結派，他此次瞅準時機，和昔日的“小團體”，也是幹了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或許是趙副總管上次出宮采買沒有帶“小順子”的緣故，這次他還專門照顧了上司一番，將其打得滿臉是血。
    陳明挾張含踏著暮色而來，打量起殿上的烏泱泱的人群。
    “奴才拜見加王爺、張禦史！”，小順子跪在兩人身前率先投誠。
    陳明解下猩紅披風拋給親兵，僅著素袍上前，他一一的走過一眾妃嬪走向後方。
    看著眼前之人，陳明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趙公公，怎麽幾個月未見，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聽到這話的小順子心裏“咯噔”地一聲，暗道：壞了。
    他沒想到趙德全竟然還和大虞的舒王相識。
    趙德全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依舊是從前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咱家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睛。讓大人見笑了！”
    一個太監能有如此的氣度，這無疑讓在場的虞卒皆是為之側目。
    陳明指了指跪在前邊的那幾個太監，“去把這幾個背主求榮的奴才拖出去砍了。”
    十數名虞卒聞言，拖著幾人就往外走。
    小順子和小桂子幾人則口裏一直嚷嚷著“王爺饒命啊”，隻可惜於事無補。
    陳明看向滿堂佳麗，“凡是入宮之後，無所出者，皆打回原籍。若是哪位跟我賬下的這些親卒看對了眼兒，亦可為妻做妾。”
    在場虞卒聞言，均是歡欣鼓舞，齊聲道：“謝王爺！”
    陳明微微一笑，“隻是有一點，但憑自願，誰也不能強求。”
    “是。”
    “及育有宮女皇子的妃嬪，勞煩你們帶著孩子跟王將軍去邊關跑一趟，跟貴國的君主團聚。”陳明轉頭望向趙德全，“這件事情，交由趙公公負責。”
    趙德全輕笑道：“王爺，這樣一來，奴才不也成了背主求榮的人了嗎？”
    陳明哈哈一笑，反問道：“君為她們覓得一條生路，這難道還不是‘忠’嗎？”他大手一揮，“其餘一幹宮女、太監，返鄉種農采桑去吧。稍後，朝廷會重修戶籍，丈量土地，隻要你們勤勞肯幹，活下去應當不是什麽問題。”
    與此同時，身在甘孜統率禁軍守城的南君楊安，突然收到消息，“陛下，東邊傳來軍報，虞軍統帥顧清越，率軍翻越蜀道，奇襲我南國都城，都城淪陷了。”
    楊安雙眼睜得渾圓，“不可能。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朕不相信！這肯定是敵軍故意散播的消息，因為他們久攻不下，想要以此讓我軍投降。對對對...,一定是這樣的，這個陳明素來狡詐，朕不會再上他的當了。傳令下去，膽敢亂聽信謠言者，立斬無赦！”
    場下的祁猛張了張嘴，似是有些話未能來得及說出口。
    直至五日後，王弓在關前叫陣：“南國將卒看清楚了，這是你們的皇後、皇子、貴妃和公主們，快讓你們的國君出來。”
    楊安聞聲趕至，定睛一看，果然目之所及，都是自己的妻兒。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幾日前的消息是真的，國都早已淪陷了。
    看到南君，王弓高聲喊道：“楊安，本將勸你速速開城獻降。否則，每隔一個時辰，我砍你一對母子。”
    楊安以手指著王弓，“你敢！”
    王弓放聲大笑，“窮途末路，也敢威脅本將。”他揮手示意，一對刀斧手登時亮刃，手起刀落，體態豐腴的何貴妃和其女兒的頭顱就已滾下高台，脖頸噴出的鮮血染了台上其餘妃嬪一身，惹來一陣陣驚悚的尖叫：
    “陛下，救我啊！”
    “父皇，兒臣不要死。”
    ......
    見到這一幕的楊安，心中悲痛難以自抑，淚水滑過臉頰。
    身在妃嬪中間的皇後文昭儀強裝鎮定，厲聲向周圍“姐妹”斥責道：“哭什麽哭，一群沒出息的東西。”
    王弓再次大笑，“好啊，原來有不怕死的。把皇後文氏和太子楊真帶出來，下一個就是你們倆了。”
    聽到這話，文皇後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她有些後悔，自己方才不該強出頭，如今害了自己不說，還連累了兒子。
    楊安尚未來得及反應，隻聽對麵敵將又是一聲大喝：“刀斧手，準備！”利刃頃刻間懸在文氏母子頭頂。
    楊安連忙朝下方的“屠夫”哭喊道：“住手！不是說隔一炷香嗎？”
    王弓右手仍懸在半空，“降還是不降？”
    見對方遲遲不答，他麵露不耐之色，眼看手又要揮下，忽聽到一聲似求饒般的大喊：“降了，降了。”
    王弓長呼一口氣，“城上諸人扔下手中兵刃、長弓，脫下盔甲，出城獻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