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黎明
    晨霧未散的柯爾克孜牧場，馬蹄聲驚醒了沉睡的草原。年輕的牧羊姑娘古蘭丹姆趕著羊群走向山穀，忽然被絆了個踉蹌。她低頭看去，一隻蒼白的手從枯草堆裏伸出，無名指上戴著褪色的銀戒指，戒指內側刻著柯爾克孜族傳統的鷹圖騰。
    古蘭丹姆的尖叫驚動了整個村落。當村長老馬提趕到時，現場已經圍滿了裹著紅頭巾的婦女和腰間別著小刀的男人。死者是鄰村的牧羊人吐爾遜，屍體俯臥在岩石旁，後腦勺凹陷成詭異的角度，右手緊攥著半片撕碎的白氈帽。
    “這是祖先的詛咒。”老馬提顫抖著撫摸胸前的護身符，“上個月阿布都家的兒子也是這樣死的，他們都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柯爾克孜族視白氈帽為聖物，傳說中觸碰者會遭到山神的懲罰。我蹲下身仔細觀察屍體，發現死者指甲縫裏嵌著暗紅色纖維，像是某種特殊布料。作為縣公安局唯一的柯爾克孜族刑警，我對這種纖維再熟悉不過——那是製作聖帽的專用羊毛氈。
    “都讓開！”我亮出警官證，“這是謀殺，不是詛咒。”
    話音未落，人群突然騷動。一個戴墨鏡的年輕人撥開眾人，西裝革履的打扮與周圍格格不入。他摘下墨鏡，露出左耳上的柯爾克孜族銀耳墜：“我是死者的弟弟艾力，從烏魯木齊趕來處理後事。”
    艾力的出現讓氣氛變得微妙。我注意到他皮鞋上沾著新鮮的泥點，而昨夜剛下過雨的山路隻有步行才能留下這樣的痕跡。更可疑的是，他右手虎口處有新鮮的擦傷，與死者頭部的傷口形狀驚人地吻合。
    “艾力先生，能解釋一下你手上的傷嗎？”我按住腰間的配槍。
    艾力冷笑一聲：“和你們無關。”他轉身走向屍體，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是誰害了你！”
    就在這時，我腰間的手機震動起來。法醫發來初步報告：死者胃內容物含有大量巴豆，而這種瀉藥在牧區隻有接生婆才會使用。更詭異的是，屍體後頸處有一個針孔，皮膚表麵殘留著淡藍色粉末。
    “準備屍檢。”我對著對講機下令，“另外，查一下最近三個月失蹤的白氈帽數量。”
    夜幕降臨，月光給雪山披上銀紗。我獨自坐在派出所辦公室，麵前擺著三份檔案：三個月內連續三起離奇死亡事件，死者都是青壯年男性，死因都是顱骨骨折，現場都有白氈帽碎片。而所有案件的共同點，是死者生前都參與過去年的“草原遺產保護項目”。
    窗外突然傳來細微的碎裂聲。我迅速掏槍衝出門，隻見一個黑影正翻牆逃跑。月光下，我瞥見他後頸處有一個熟悉的鷹形刺青——那是境外走私團夥的標記。
    回到辦公室，我發現桌上的檔案被翻動過，其中一張現場照片不翼而飛。照片上清晰顯示著死者手中的白氈帽碎片，邊緣有手工刺繡的十二瓣雪蓮花圖案。
    這個細節讓我心頭一凜。柯爾克孜族的白氈帽通常繡有四瓣或八瓣圖案，十二瓣的設計隻有在百年前的祭祀儀式中才會出現。更奇怪的是，這種刺繡手法早已失傳，除非凶手擁有一本古老的《柯爾克孜服飾圖譜》。
    我打開電腦搜索相關資料，發現縣裏的圖書館確實有一本孤本《柯爾克孜服飾圖譜》，但在半年前失竊。巧合的是，失竊當天正是第一起命案發生的前三天。
    “叮——”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匿名短信：“想知道真相，明天正午來廢棄的金礦。”
    我握緊手機，望向窗外的雪山。那裏曾經是柯爾克孜族的聖地，十年前因非法采礦被封禁。月光下，積雪覆蓋的礦洞像一張張開的嘴，吞噬著所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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