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瑙縱歌節的太陽剛爬上帕底山，德宏州隴川縣的景頗山寨就沸騰了。萬人舞場中央的目瑙示棟圖騰柱在陽光下泛著暗紅色光澤，十二麵牛皮鼓震得人五髒六腑發顫。陳默裹緊黑色風衣，在人群中艱難穿行，周明遠的複古墨鏡反射著七彩光幡，像隻誤入祭祀場的花蝴蝶。
    &34；我說默哥，你確定咱們是來查案不是來蹦迪的？&34；周明遠舉著古董相機哢嚓連拍，鏡頭裏穿銀泡衣的姑娘們正跳著&34；目瑙齋瓦&34；創世舞。陳默皺眉盯著遠處祭壇，九個董薩祭司圍成的圓圈中央，那具跪姿屍體的剪影讓他想起母親失蹤那晚的月光。
    &34；周少，你最好別碰那些銅鈴。&34；陳默按住正伸手去摘祭壇法器的搭檔。青銅鈴表麵爬滿暗紅色紋路，湊近細看竟是密密麻麻的甲骨文，&34；這是景頗族&39；金再再&39；鬼的招魂鈴，碰了要跳三天驅鬼舞。&34；
    周明遠縮回手時，指尖擦過祭壇邊緣的牛血，&34；靠！現代社會還有拿真血祭祀的？&34；話音未落，整座祭壇突然劇烈震動，九個董薩同時倒地抽搐，口中噴出黑色液體。人群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陳默拽著周明遠衝向中央。
    死者是主祭董薩早丙，六十歲的山官後裔。屍體保持著標準的&34；目瑙跪&34；姿勢，雙手交叉撫胸，頭顱卻詭異地向後仰成直角。更詭異的是胸腔中央的血洞——心髒不翼而飛，周圍卻沒有任何血跡。
    &34；陳教授，這是第三例了。&34；當地刑警隊長刀銳掀開警戒線，&34；前兩具屍體分別在瑞麗和芒市，都是祭祀時被殺，現場同樣出現火圈。&34；他指向屍體周圍若隱若現的焦痕，那形狀分明是景頗族傳說中&34；木代鬼&34；的圖騰。
    周明遠突然掏出個放大鏡，對著屍體手腕上的刺青研究起來：&34；默哥你看，這是景頗族的&39；日恩&39；紋，代表木代鬼的使者。不過...&34；他突然笑出聲，&34；這刺青的顏料是2025年最新款的生物熒光墨，我上周剛在東京買過。&34；
    陳默蹲下身子，用鑷子夾起死者指甲縫裏的草屑。墨綠色的葉片上布滿晶狀顆粒，湊近聞有股混合著鐵鏽味的苦香。&34；這是景頗族&39；聖藥&39；帕敢草，不過...&34；他瞳孔驟然收縮，&34；這種草在1925年就滅絕了。&34；
    法醫小董抱著檢測報告衝過來，白大褂下擺還沾著牛血：&34；陳教授，死者胃內容物檢測出大量曼陀羅生物堿，濃度足以毒死一頭大象。但最奇怪的是...&34；他壓低聲音，&34；dna比對結果出來了，死者和百年前的抗英英雄早樂東有99.9的相似度。&34；
    祭壇方向突然傳來脆響，陳默回頭時，看見周明遠正舉著個摔碎的陶罐，裏麵滾出顆泛著青光的人頭骨。&34；默哥你看！這頭骨上的紋路和早丙的刺青一模一樣！&34；周明遠興奮得墨鏡都歪了，&34；說不定這就是早樂東的...&34；
    話音未落，整座祭壇突然被血色火焰吞噬。陳默在熱浪中瞥見九個董薩的屍體正以詭異的角度扭曲，他們的指尖同時指向帕底山深處。周明遠的相機在這時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取景框裏映出個不該存在的身影——穿黑色祭祀袍的男人站在燃燒的祭壇上，麵部布滿與早丙相同的刺青。
    &34；木代鬼顯靈了！&34；人群中有人尖叫。陳默衝向祭壇，卻被無形的氣牆彈開。當他再次抬頭時，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半空中懸浮的銅鈴，鈴身上刻著陳默再熟悉不過的符號——正是母親失蹤現場用血寫下的印記。
    &34；周明遠！&34；陳默轉身尋找搭檔，卻發現周明遠正舉著陶罐碎片發愣。在碎片反光裏，他看見自己的眼睛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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