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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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的雲層壓得很低,細密的霧霾斜斜掠過古堡雕花鐵窗,將暮色浸染得愈發朦朧。
走廊內,水晶吊燈在空氣中暈開柔和的光暈,十把鑰匙整齊地擺放在雕花木盤上,折射出細碎的冷光。
白衣襯衫的仆人端著盤子從人群中走過,兩旁的過門人紛紛伸手拿屬於自己的房間鑰匙。
先前男管家說是十位客人,發鑰匙的時候遲來的終焉顯然沒了房間。
有些新人很奇怪地看了看男管家和終焉,不知道門內發生了這種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者等待著他們該如何處理。
譚棗棗看了看終焉剛想要走到她身邊時,管家的動作竟比譚棗棗還快。
他彎腰從天鵝絨內襯的暗袋中取出一把造型奇異的鑰匙,金屬表麵蝕刻著藤蔓花紋,尾端綴著的紅寶石在燭火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請小姐笑納。”
他的鞠躬角度精準而禮貌,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終焉有些疑惑指尖剛要觸到鑰匙時,阮瀾燭已經快步上前,黑色風衣下擺隨風飄起。他不動聲色地將女孩往身後帶了半寸,目光溫和卻認真地打量著那把鑰匙。
“這鑰匙倒是別致。”
他的聲音帶著兄長般的關切,伸手拿下了鑰匙,手指感受著金屬的質感。
沒感受到異常後,他把鑰匙交給了終焉,餘光更是將管家那副憎惡表情盡收眼底。
“……每到鍾聲響起的時候便是開飯的時間。”
男人手指指過所有人,緩緩開口補充著,
“千萬別錯過!”
男人行完禮就離開了。阮瀾燭看了一眼隨後對身邊人道,
“先去找房間。你,先跟著我。”
說著就抓著終焉的手腕離開了。
……
過了會兒,幾人在阮瀾燭的房門前匯合,一起去找終焉的房間。
終焉攥著房間鑰匙走在最前麵,阮瀾燭虛虛護在她左側,皮鞋與地麵碰撞出規律的節奏。
“到了!”
終焉突然停在鍍金雕花門前,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門環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
推開房門的刹那,淡雅的薰衣草香氛撲麵而來。
水晶吊燈將整個房間照得明亮溫馨,天鵝絨床幔上繡著精致的月桂紋,波斯地毯從床尾一直鋪到落地窗邊,足有半人高的梳妝台擺滿鑲嵌珍珠的胭脂盒。
“哇!”
譚棗棗率先發出驚歎,
“小冉你這可真是特殊待遇啊!這麽大的房間……女主人不會是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你了吧?”
終焉興奮地蹦到床邊,陷進蓬鬆的羽絨床墊裏,像隻快樂的小貓。
“嗯!我很滿意。”
她仰頭露出甜甜的酒窩,眼中滿是欣喜。
“滿意個屁,滿意!”
阮瀾燭無奈地彈了下她額頭,嘴角卻掛著寵溺的笑意。
他警惕地掃視著房間,仔細檢查每個角落,最後目光落在牆上那幅巨大的油畫上。
淩久時此時也剛好巡查完了房間,他也順著阮瀾燭的視線望去,腳步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兩步。
油彩在亞麻布上凝結成了凝固的時光。
刀刮技法塑造的暗紅天鵝絨裙擺,在畫布表麵堆疊出厚重肌理,拖尾如凝固的火焰自畫框底部漫溢,金絲刺繡的暗紋在冷光燈下若隱若現,恍若困在顏料層裏的銀河碎屑。
畫中女子被處理成朦朧的灰紫色調,五官消融在光影的氤氳裏,唯有微微側轉的下頜線在群青與鈦白的碰撞中浮現,仿佛隔著毛玻璃般不真切。
女人纖細的手指緊攥著一把巴洛克風格的銅鑰匙,畫家刻意用鈷藍與赭石的交織筆觸,將金屬的冷硬質感與肌膚的溫軟形成強烈對比,鑰匙齒尖折射的錫白色光斑,如同一道割裂桎梏的利刃。
畫麵近景處,窗框以鬆節油稀釋的普魯士藍勾勒,雕花細節在潮濕的顏料層中若隱若現。
又是刮刀平抹的技法。窗外的風景呈現出夢幻般的暈染效果。
橙赭色的晚霞如同潑灑的蜂蜜,在鈷藍色天空中肆意流淌;蜿蜒的河流被處理成閃爍的鈦白點狀,恍若灑落人間的星辰;遠處起伏的山巒則以透明罩染法疊加了多層鎘紅與群青,塑造出暮色中若即若離的神秘感。
淩久時第一眼看到這幅畫的時候,總覺得心裏被什麽東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看著這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即使是一個連臉都看不清,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反而讓他忍不住琢磨——她到底在想什麽?
阮瀾燭轉頭就注意到了淩久時的反常,他有些擔心的抓住了淩久時胳膊,稍稍用力將人拽了一下。
“你怎麽了?”
淩久時被拽的有一點懵,隨後立馬回應。
“哦……沒事。就是……這幅畫……”
淩久時不自覺地湊近畫作,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阮瀾燭看著淩久時這副吞吞吐吐地樣子以為是這幅畫有什麽問題,立馬上前觀察了起來,甚至伸出手觸碰了起來,最後一點事都沒有。
他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無奈之下將目光放到了淩久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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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淩久時呆呆地看著畫,他的手指在空中輕輕描繪著裙擺的輪廓。
“你們不覺得這條紅裙子太紮眼了嗎?紅得像血,又像火,堆在地上一大片,看著都覺得沉。”
譚棗棗歪著頭,有些不理解的看著淩久時,隨即還是老老實實地提出自己的觀點。
“還好吧。我老家表姐結婚時穿過拖尾婚紗,走路得兩三個人幫著提裙擺。這畫裏的裙子確實是誇張了些,但……這能代表什麽?”
淩久時依舊盯著畫,神情專注。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太誇張了……金絲繡的花紋密密麻麻,看著華麗,可要是真穿著它,怕是連轉身都難吧。這哪裏是裙子,分明是把人捆住的繩子。美得……讓人喘不過氣?”
他緊皺著眉,說出最後一句時不受控製的發起了疑問。但在場的幾人都清楚,這是淩久時管用的思考方式。這句疑問不是問的別人,而是淩久時在問自己。
“還有她手裏的鑰匙,這才是這幅畫裏最矛盾的!金屬亮得發冷,齒口鋒利得能劃破皮膚,可握在這女人手裏,卻像是攥著救命稻草,又像是攥著個燙手山芋……”
淩久時不自覺地咬起了手指關節,骨節間的細膩皮膚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牙齒印。
阮瀾燭在一旁安靜地聽著,目光在淩久時和畫作之間來回切換。
突然,他注意到淩久時的這個慣性小動作時,眼神不自覺地暗了下去。喉結滾動之間他想著,以後一定要讓他改掉這個咬手指的習慣。
阮瀾燭不著痕跡地上前走到了淩久時身邊,用身體擋住了終焉和譚棗棗的視線。他伸手輕輕扯過了備受煎熬的那隻手,將其握在手掌,輕輕的用大拇指指腹去揉。
淩久時完全沉浸在畫作的欣賞中,並沒有注意到。而後者見此,立馬嘴角帶起了笑意更加的貪戀起了這隻手。
“她的手指都扭曲了,是盼著用這鑰匙打開什麽,還是怕……怕!怕真打開後會麵對更可怕的東西!”
淩久時興奮地繼續說著,仿佛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他的語速漸漸加快,
“……窗外明亮絢爛的景色和室內昏暗封閉的環境……簡直是典型的“內與外”心理空間啊。
按照榮格心理學理論,空間意象往往對應著個體的心理狀態!狹小的室內空間象征著壓抑的現實環境或心理防禦機製,而開闊的自然景象則代表著潛意識中對自由、釋放的渴望。
還有這個女人的姿勢。她明明站在原地沒動,可身子往前探的勁兒,像是要衝破什麽……
也許,畫家故意不畫她的五官,就是想讓每個人都能在她身上看見自己——被關在某個看不見的籠子裏,拚命夠著外麵的自由……”
突然,淩久時腦中靈光一閃,在眾人不理解和長久的等待中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
他大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抑製的興奮。
就在這時,一直默默觀察著淩久時的譚棗棗像是終於等到了時機一樣,她迅速地邁開那小巧的步伐,像一隻輕盈的蝴蝶般飛到了淩久時的麵前。
譚棗棗站定後,眨巴著她那雙大眼睛,眼巴巴地望著淩久時,滿臉都是好奇和期待。
“知道什麽了?!”
她迫不及待地問道,聲音中充滿了急切。
不僅是譚棗棗,終焉也安安靜靜地站在一處看著淩久時,就連一旁的阮瀾燭也被淩久時的話吸引住了。
他原本安靜地站在一旁,此刻也不禁稍稍向前傾身,靜靜地等待著淩久時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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