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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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張小魚是半懂不懂的。
懂得部分是,佛爺跟這位的關係麽,他是從一開始就在身側見證。當然不能說不好,自首次見麵後,來往總是親近的。
但要說“愛”?
不懂的地方在於,在佛爺發出這番感慨的前一夜,他並非輪值,是半夜忽然被守衛叫醒,說佛爺半夜披衣而出送客,才匆匆趕過去的。
到的時候,客人的身影早已不見,隻有佛爺孤身佇立在房門外,神色複雜到難以形容。
見到他來,也似乎根本沒心力招呼。
許久後,方才沉沉歎了口氣,回頭來揮退了他。
第二天,張小魚按照平時的點去上崗,見到的卻是一個眼底暗沉、臉色差到形容有些憔悴的張大佛爺。
仿佛昨晚一夜沒睡似的。
張大佛爺這個名號,說的便是他手段非凡、神鬼莫測。這樣沉穩幹練的人物,竟也會有一日頹然至此,看在副官眼中,實在難得。
而親兵正在身前匯報:“……我們從長沙幾條城門分兵快馬去尋,但追出百裏也沒見蹤跡……”
“火車站的人手也是撲了個空……”
“碼頭都找了,都說沒看到,昨晚發出的客輪已經都交代務必攔截,目前還沒好消息……”
聽起來像是在找人,但截至目前毫無線索。
張啟山聽完有些失望,但也沒發作,隻是叫他們接著找,且哪怕找到,也不得無禮,一定要恭恭敬敬把人請回來。
等人都散了,聽得一頭霧水的張小魚才小心上前。
作為親信,他並未掩飾疑惑,直白詢問如此陣勢是為了何人?
若是刺客一類人物,這也太寬容了吧?
張啟山沉默,少頃才低聲喃喃:“小魚,那不是刺客。”
本來張小魚還沒多想,但如此口吻,他心下一突,莫名便聯想起了昨晚的異狀,將那個名字脫口而出。
“是——從宣少爺?”
話音落地,張啟山的眼神陡然淩厲掃來。
望著他說出後自己都驚疑不定、不知所措的麵容,卻是頓了頓,語氣和緩了些:“小魚,你說,若是長輩有意動手,府中上下連我在內,可有誰能抵擋存活的?”
以張小魚對自家佛爺的崇拜,條件反射就要反駁的。
但是,數年前所見那上百橫死屍首,還有曾經叫張家親兵們束手無策卻被對方一力斬之的妖孽“山神”,如此種種,在眼前閃動著,叫他的嘴蠕動半晌,也隻能訥訥擠出一句無甚底氣的話。
“我……我們一定拚死為您掩護,拖延一二……”
張啟山真的被逗笑了一瞬。
不過,副官如此話語,也表明對方是打心眼裏對那位青年的實力服氣,真心覺得無法抵擋的。
他本人其實也是一般看法。
如果真想動手,無數次的近身相處中,青年曾經有很多機會的。
近距離下,沒誰會是那個人的一合之敵。
……這樣人物,這等高手,之前從來沒有動過此意,這次卻為何會突兀間生出殺心呢?
而現在再去回想,當時的話語交談都變得模糊了。
唯一深深烙入記憶的,隻剩下那雙好像強忍著千萬情緒的沉沉黑眸,以及那難以描述的神情。
“我不知道……這是對是錯……”
黯淡而模糊的昏黃光線下,青年臉色蒼白如雪,嗓音更是低啞。
“……會為此後悔也說不定。”
當時他心神未定,雖然疑惑,卻也沒有貿然相詢。
如今想來,卻不知為何心下難安。
如何對錯?
又後悔什麽呢?
心念浮動,張啟山原地出神片刻,忽然起身推開通向二樓走廊的門。
在清晨迎麵而來的清涼空氣中,張啟山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小魚,你之前就幫我在張家人裏打聽過長輩往事的,說來聽聽吧。”
“是。”張小魚雖然莫名,但老老實實開始複述。
“……據說,從宣少爺年少失怙,但幼時便表現出不凡資質,風秀於林,頗得長老看重。”
“他性子淡漠,不喜結交,不愛奢靡,隻一心磨練身手,少年時便已經睥睨同齡,無一敵手……隻是因體質特殊,天授多次……後來被指派為聖嬰老師,幾年後卻因私自殺人被外派多年,在聖嬰長大成人接任族長後才被召回,地位非凡……”
張啟山摩挲著鐵欄杆的精美雕花,忽地勾了下嘴角。
“好聽的說完了?”
“……沒,”張小魚吞咽了一下,“還有就是,聽說從宣少爺智勇雙全,從少年時至今,所領事宜未有一例失手。”
“這次完了?”
“完了,”張小魚訕訕,“大概還有些下手狠辣,唯命是從,不近人情之類的傳言,無關緊要,許是以訛傳訛也不定。”
然後就見自家佛爺慢條斯理開口:“那我來說點不好聽的吧。”
“所謂不喜結交,下手狠辣,據說是被排擠後反擊傷人?體質特殊,我怎麽聽說是早年勞損過度,落下的病根?還有不近人情……你看他對手下那些學生,都放縱得不成樣子了,這算是不近人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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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魚無言以對。
一一駁回的張啟山,卻也沒什麽高興之色,反倒垂眸輕歎:“至於唯命是從……本家人誰又不是這樣?”
他又想起青年的話語,不覺攥緊了手下欄杆,任由鐵質的冰冷從手心沿血管沁入心間。
所以,最後的放棄,到底是為自己違抗了本家的命令麽?
其實他是有感覺到的,一直以來,青年身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感。
最初挾著審視而來,卻又特意為自己送上了可為功績的匪徒屍首,以及當時最為緊張的金銀資金。
後來還是心存疑慮,卻仍舊將關係重大的計劃直言相告,共商合作……長沙之地跟桂西相接,他的名聲向來並非純善,對方怎麽就敢相信,他不會同流合汙反手出賣,或是置之不理隔岸觀火呢?
從一開始,就對自己警惕而不信任,哪怕他為求人才,並未表露對本家絲毫不喜。
從一開始,就對自己另眼相待,倚重垂愛,哪怕他聲名不顯,為眾人所輕看排擠。
如今,明明是為殺人而來,卻隻是甘願垂鐧,空手而去。
“……如此難以捉摸,卻叫我如何是好呢?”張啟山自顧自苦笑。
若是對方因此受罪被罰,怕是讓他此後夜夜想起,都再難心安了。
呆立許久的張小魚,忽然看到麵前佛爺的背影動了動。
“長輩心存不忍,我卻是慌神失措,沒了章法。”
對方沒有回頭,隻是語氣如常地殷殷叮囑起來:“傳出去,就說……我生了重病,無法見客,需得臥床數日。”
“灑出人手專職在外打聽,此外緊密關注那些張家人跟本家的來往,尤其著重事關長輩的訊息,第一時間送到我這裏來。”
他仿佛終於從昨夜的未知事件中清醒,恢複了往日神采,井井有條地布置下去。
張小魚自然盡數應下。
然而,那神秘而強悍的青年,卻仿佛就此人間蒸發一般,數年來再無音訊。
即使是與他關係特殊的陳皮,都未能再得見一麵,為此性情愈發陰沉。
從張家人那裏截取的消息,拚接起來,總結起來也隻有模糊的一句——“似乎被族長軟禁,再未能踏出族地”。
直到今次來京前,在將長沙近日古怪匯報給本家的時候,張小魚按照吩咐,無意般夾雜了一句對青年的關切。
這才得知,時隔多年,青年終於再次離開了張家。
如此,才有了本次京城之行的會麵。
……
張從宣自然不知,僅僅一個上樓的過程,副官腦中到底飄過了多少百味雜陳的回憶與感慨。
新月飯店本身是一座頗宏麗的建築,此時一朝停電,黑暗中初時很快雜亂了一陣,但很快便有夥計點了蠟燭,出來盡力維持大廳裏秩序,引導人群疏散。
但他們早早抽身,此時都已上了張啟山當下身份房間所在的三樓。
剛踏上樓梯,張小魚本還在出神,忽然被一把扯到了身後,並示意噤聲。
他本能側身隱藏,正不明所以,循著青年的視線,卻發現對方正盯著某間房門。
張小魚回憶了下,想起那應該是日本商會來人的房間。
而沒讓兩人多等,幾秒後,借著視野裏微弱的光線,一個模糊的黑影霍然從門內閃出,隨後一溜煙朝這邊跑了過來。
居然有賊?!
張小魚愕然一瞬,下意識就要前出抵擋。
張從宣卻是順手按住他,隨後望著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微妙地抿了下唇。
小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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