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跟愈合能力有關。他的力量和增殖自愈都在不斷增長，目前看起來好像沒有上限，就像癌細胞——”
    張海俠忽然頓住。
    方才本就一直思索的問題，隨著下意識形容的脫口，似乎有什麽靈光一現。
    “——癌細胞失控，會變成惡性腫瘤。”
    回想起這個常識，他搖頭喃喃，快速梳理著邏輯：“這對機體是致命的……無限增殖，無限增殖……會因此破壞正常器官結構，使機體功能失調……甚至自體紊亂……”
    思考的自語破碎而淩亂，尚未成形。
    但張從宣似乎明白了過來。
    “——那種異變不穩定，有可能摧毀姬世本身？”
    “存在可能，但應該需要很大量的異變，”遠遠望著已經越戰越強的姬世，張海俠罕見地顯露出不確定的猶疑，“而且隻是個猜測……”
    “沒關係，蝦仔。”
    掃過對方腕間緩緩愈合、仍未幹涸的血汙傷口，張從宣溫聲打斷了之後的未盡之言：“這已足夠了。”
    說話間，他已經跳下石階，迅疾離去，隻留給張海俠一聲短促的輕笑。
    “……那就讓我看看，他的上限。”
    ……
    隨著戰鬥拖長，黑瞎子明顯感覺姬世的實力在翻倍提升。
    從一開始完全被壓著圍毆。
    到現在，居然同時跟他和張起靈兩人交手，也隻是暫落下風，有了一定的還手之力。
    他的槍械子彈又不是無限續杯。
    再過幾分鍾，就得赤手迎敵了，該慶幸，好歹這些天自己手套還沒丟嗎？
    黑瞎子痛心。
    看著張起靈每每揮刀間，隻要落中，都會留下一道深刻入骨的刀傷，讓姬世短時間受製不便，他忽然靈機一動。
    “啞巴，你那血，給我子彈也來點吧……”
    “——好啊。”
    一道聲音當即應下，卻並非張起靈那淡漠疏冷的嗓音，甚至，是自身後傳來。
    黑瞎子不由一愣。
    不等他轉頭去看，話音落地，青年的身影已經一躍站在了身側。
    二話沒說，直接摸出他的彈匣。
    手掌一攥，殷紅的血色立刻淌了下來，幾秒內所有子彈浸過一層，彈匣又被重新塞回手中。
    “夠你用一會了。”張從宣說。
    黑瞎子突然石化了一樣，眨了下眼，低頭看著手裏血色浸透的彈匣，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匆匆去抓青年放血的手查看。
    “小宣，你怎麽——”
    剩下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裏。
    被他握著而攤開的這隻手掌，修長，白皙，掌紋還染著一點紅，但哪有半分傷口的影子？
    張從宣淡定無比，施施然收回手。
    轉頭看向正獨自跟姬世糾纏的小官，淡定的神情，又轉為了咬牙的惱火。
    這死孩子，真當血不要錢啊！
    半空中翻身，落地半跪之中，不及喘息，張起靈第一時間換了下刀位置，這次，幹脆就要再度割破手臂抹上黑金古刀——
    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抬眸，便撞入了青年難得淩厲壓低的眉眼。
    “你不要命了！”
    張從宣真是，已經氣得想笑出聲——
    明明聽到自己過來，居然不收手，還變本加厲是吧？
    但他狠狠瞪視之下，卻見男人沉黑深鬱的眸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層濕潤的、近乎透明的微光，聲線低啞。
    “……交給我。”
    青年驀地滯住。
    交給我吧……張起靈仰首望著眼前一手讓自己變作如今模樣的青年，清雋的麵容上，神情近乎祈求——這一回，總得有一回，該換他在前，為這個人去披荊斬棘、蹈鋒飲血了。
    他甘心願意的。
    他苦求不得，死而無怨的！
    “好~感~動~”
    寂靜的對視之中，另一邊，黑瞎子與姬世碰撞一次後彼此退開，嗓音幽怨響起。
    “兩位，容我提醒一句，敵人現在還沒死呢……”
    張從宣抿了下唇。
    情知現在不是多說的時候，他又瞪了眼最近日漸叛逆且強驢本性展現的小官，這才神色稍緩，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
    “一起，用最快速度逼他提升到極限。”
    張起靈第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但姬世可不想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手裏攥著天命玉印，人已經自高處俯衝而來，亢奮大笑。
    “好啊，你居然自己來送死……”
    再顧不上其他，張起靈眨眼滾地而起，飛身側擋在青年麵前，刀尖上劈，目標直衝那枚方寸大的玉印。
    這一刻速度之快，甚至曳出了殘影。
    姬世沒料到這突然爆發，電光石火之間，根本來不及收起玉印。
    金玉相撞。
    在一聲清脆悅耳的錚啷聲中，他低頭就看到，堅硬隕玉所製的青黑玉印，直接被這刀劈開了一道深深的裂縫，差點一分兩半。
    不僅如此。
    下一刻，青年的身影驟然踏空而起，飛掠擦過，一把奪走了開裂的玉印。
    “……喜歡它嗎？”
    輕盈轉身落地，張從宣微笑著舉高這枚玉印，隨意捏住晃了晃。
    姬世撲身就要來奪。
    直到他落地，張從宣才驀地側身閃過。
    在姬世陡然撲空的失衡踉蹌之中，張起靈默契上前，揚刀脫手。
    “鏘”一聲，黑金古刀直接釘穿了姬世的後心。
    當著他的麵，張從宣捏住這枚給自己帶來技能、也替自己招來麻煩的天命玉印，打量幾眼後，輕輕歎了口氣。
    冰雪雕琢般的修長五指驟然收攏。
    在姬世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那堅硬不可摧的隕玉之印，竟就這樣寸寸破裂，最終碎成了一堆數不清的石渣。
    “你看，所謂天命，不過如此。”
    翻過掌心，張從宣任由那些星點沾著血的青黑石渣飛揚落地，挑眉莞爾。
    無視天命印記抗議般的刹那鑽心灼燙，幾息後，它如同失去了靠山一般，徹底乖巧安分了下去。
    目睹此幕，姬世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不……你怎敢這樣傲慢！”
    瘋狂搖頭，他不顧黑金古刀將心肺重創撕扯，又被愈合的血肉包裹在內，猛然掙身而起，惡狠狠撲向青年。
    “罪人，你應該束手就擒，將自身獻給天！”
    等他衝到麵前，張從宣猛然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脖頸。
    姬世狠狠砸在石柱之上，直將石柱攔腰撞斷。隨後，不等他自斷裂倒塌的碎石塊中起身，青年再度欺身而上，甩手將人摜在石台地上。
    張起靈飛快接手，收回自己的刀，將姬世削去四肢，再度腰斬。
    而張從宣忽然在原地頓了一瞬。
    【隱藏任務觸發：西王母的遺饋】
    【任務描述：你的行為得到了西王母的肯定，祂委托你，在一個小時期限內，盡快將這破壞封印、逆天而行的狂徒當場誅滅。作為感謝，祂將贈予你一份稀有而珍貴的遺饋。】
    啊，出隱藏了。
    再度望向姬世，張從宣眼睛簡直亮得驚人——
    不僅是對隱藏獎勵的驚喜，關鍵是，在自己跟小官提出“逼姬世到極限”並攻擊之後，係統才出提示，是不是說明至少思路對了？
    這跟boss亮了血條，有什麽區別！
    他當即率先朝正新長出手腳的姬世衝了上去，並朝著小官喊了聲。
    “不要停，繼續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