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來應聘的？”他好奇地問道，兩隻小眼睛透過鏡片從上到下打量著我。
    “嗯。”我輕聲嗯了一下，反應很冷淡。
    “咱們坐著聊吧。”他走進辦公室，從圓桌底下抽出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我隻好回到辦公室，在剛才那張沒有放回去的凳子上懶懶地坐了下來，表情淡漠，心想看你小子要跟我聊什麽，老子奉陪到底。
    他從包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來，自己給自己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圈煙霧，過了把癮之後，眼光直直地望著我。
    看了一會兒，見我也沒有任何表示，似乎有點不高興，他口氣生硬地說了句：“先做個自我介紹吧。”這是所有麵試官最喜歡說的一句話。
    我按他的吩咐，輕描淡寫地做了下自我介紹，從我高中在哪個學校讀的書，到大學學的是什麽專業，畢業後做過哪些工作，潦草塞責地給他說了說，幾十秒鍾就說完了，說完後我就兩眼直直望著他，再不說話了，看他如何反應。
    他見我這麽草草地就把他打發了，心裏有點惱怒，又不好說出來，強忍著怒氣，用挑釁的語氣問道：“你為什麽要到我們這兒來應聘呢，以前的單位不好嗎？”
    “很好，隻是我不想在那兒幹了。”我說。
    “既然好，為什麽又不幹了呢？”他追問道。
    “幹的時間太長了，想換個環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毫不示弱地說道。
    “年輕人要沉得住氣，老換來換去不好，把青春都耽誤了，你今年多少歲了？”他問。
    “27歲。”我說。
    “你有27嗎，看起來不像啊，就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兒。”他說，斜著眼睛看著我，表情讓人很不爽。
    我心裏一陣惱怒，平時最討厭別人說我嫩，看起來像二十三四歲，他可倒好，竟然還給我往前倒了三四歲，心頭惱火，語帶譏諷地說道：“那您的眼光還挺獨特，別人都說我像25的人，托您的福，我又年輕了幾歲。”
    他聽出我話裏帶刺，因為自己已占了便宜，沒必要得寸進尺，又轉圜道：“我隻是看表麵說，也許你的心裏很成熟也不一定，你說你做過那麽多份工作，應該有自己的一些心得體會吧。”
    “那是，如果上了這麽久的班還沒有一點心得，那豈不是白上了嗎。”我得理不饒人地說道，已經忘了自己是在應聘了，好像是在進行一場辯論比賽。
    “說來聽聽。”他麵帶微笑地說道，並沒有生氣，我的衝勁兒倒激發了他的興趣。
    “我覺得工作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一顆好學心，時不時總結經驗教訓，知過就改，不斷完善提高自己，隻要做到這一點，任何工作都是可以做好的。”我底氣十足地說道，整個一副職場達人的氣場。
    “嗯”。他點頭表示讚同。
    “你現在應聘的是采購，但你之前的工作和采購沒有任何關係，你對采購這個崗位了解多少，你覺得自己怎樣才能把這份工作做好呢？”他問道。
    “在我看來，采購最簡單的理解就是在規定的時間內把所需要的東西買回來，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價格要盡可能壓低，為公司節省成本，減少不必要的支出，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兒。”我言簡意賅地說道。
    “很精辟的概括，你是怎麽了解到的呢？”他讚許地說道，又問。
    “我們村裏就有人做采購，我沒事兒常跟他請教。”我笑著說道，氣氛頓時緩和多了。
    “喔，他在哪個單位做采購呢？”他蠻有興趣地問。
    “在五建司。”我說。
    “現在還在那兒做嗎？”他問。
    “沒有了，已經辭職了。”我說。
    “為什麽辭職了呢？”他問。
    “不知道，我沒問過他。”我說。
    “讓他到我們這兒來上班吧。”他笑著說道。
    “可以呀，我回去給他說說，看他願不願意來。”我也笑著說道。
    “哈哈，開玩笑的，不要當真。”
    “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嘿嘿。”
    “你小子，挺聰明的。”
    “謝謝誇獎，不過我這人最經不起誇，一誇我就得意忘形，容易飄飄然了。”
    “那我以後就多罵罵你，讓你永遠腳踏實地。”他哈哈笑著說道，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縫。
    “可以呀，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要變壞。”我也笑著說道，氣氛越來越融洽了。
    “你對薪資有什麽要求？”他問。
    “沒什麽要求，別太低就行。”我說。
    “給你1500怎麽樣？”他開玩笑地問道。
    “轉去十年，我會毫不猶豫地接受。”我說。
    “這麽說，你是嫌少了。”
    “不是嫌少，是嫌太少了。”
    “那你要多少？”他問。
    “3000。”我幹脆地說道，來了個獅子大開口。
    “太高了，我都沒這麽多。”他搖著頭說道。
    “哪裏高，現在做泥水匠一個月都能上萬。”我說。
    “那你去做泥水匠吧。”他笑著說道。
    “要能吃得了那苦我就不上這兒來了。”我說。
    “那不就得了。”
    “但你也不能讓我太虧。”
    “得了，你報個實在價吧。”他說。
    “2500，不能再少了。”
    “真的不能再少了？”
    “不能再少了。”
    “我跟人事商量一下。”
    “好。”
    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匆匆走出了辦公室。
    過了十幾分鍾，他和人事的老頭子一起回來了。
    “工資的事情還是讓彭部長跟你談談吧。”他說道。
    老頭子在我對麵坐下了，手裏拿著我的簡曆裝模作樣地看著，看了半天才說道：
    “小張啊，工資的事兒我剛才已經跟你說過了，剛進來的員工我們都是定的1800，不能因為你一個人而壞了規矩，你說是不是，試用期隻有三個月，轉正以後就給你2300，一分不少，如果表現優異的話可以提前轉正，你看這樣行不行？”老頭子說完之後一臉深沉地望著我，看我怎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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