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曦洗了個澡的功夫楊星野已經把他客廳裏那個小小的茶幾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甜品。
    “這麽多？”梁朝曦滿臉寫著驚訝，愣了半天才露出一抹苦笑，“這麽多我真的吃不完啊！”
    楊星野把她拉到沙發上坐好，滿不在乎地說道：“沒關係，不是有我在嘛。平日裏很少見你吃甜點，這回好不容易聽到你想吃，我就把附近好吃的，各民族的經典款都給你各樣買了一點兒，你每樣都嚐一嚐，覺得哪個好吃就吃哪個，不好吃的我來負責。”
    梁朝曦用手托著腮，看著慢慢一茶幾的甜點發呆：“就算是我和你一起吃，也吃不完這麽多啊！”
    楊星野好像豬八戒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放心好了，我這兒可比你能裝多了。”
    說著他拿起一塊娜帕裏勇放在梁朝曦的手上：“給你，先吃最想吃的這個，我已經給你切成小塊了。”
    娜帕裏勇有好幾層酥脆的外皮，為了不在吃的時候掉得滿地都是酥皮渣，梁朝曦狠下心來閉上選擇了一口悶。
    楊星野專注地看著梁朝曦好像一隻倉鼠似的在拚命咀嚼，兩個臉頰被好吃的塞得滿滿當當，笑著幫她把蹭在嘴邊的一小塊碎渣拂了下來。
    怕她這樣吃會噎著，他不知道從哪兒拿出準備好的奶茶，示意梁朝曦：“喝點奶茶順一順。”
    這種略帶鹹味的奶茶很好地中和了點心的甜膩，果然不愧是草原上流傳已久經久不息的傳統吃法。
    楊星野早早就把下一個目標拿在了手上，看她吃完，又給她遞上新的：“這是維吾爾族的巴哈力蛋糕，不知道你吃過沒，試一試。”
    這是一種看起來樸實無華的深褐色蛋糕，因為楊星野都已經提前幫她切成了小塊，所以能看到切麵處有一些核桃和葡萄幹。
    梁朝曦咬了一口，口感介於普通的蛋糕和麵包之間，除了核桃和葡萄幹的香味，還有一股濃濃的蜂蜜味道，也很好吃。
    她這個時候已經有些飽了，可是茶幾上的東西依然幾乎看不出來有什麽減少。
    “還能再吃一種。”梁朝曦一邊啜了一口奶茶，一邊提醒楊星野。
    這一下楊星野有些難以抉擇了，剩下的這麽多，選哪一個比較好呢？
    梁朝曦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補充道：“你覺得哪一種好吃啊？”
    楊星野把手伸向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像窩窩饢的點心：“這是奶皮子蛋糕，是開發出來的新品，你嚐嚐。”
    拿近一點之後梁朝曦才看清楚，這款點心上麵灑滿了堅果脆片，外皮是黃油餅幹一樣的質地，裏麵夾著一層厚厚的白色奶油一樣的東西。
    她咬下一口細細咀嚼，驚喜地發現中間的奶油並不是普通的那種甜奶油，而是帶有濃鬱酸奶味道的奶油。乳酸菌的味道和黃油的淳厚交織在一起，確實是一款很好吃的糕點。
    梁朝曦笑了笑：“嗯，真的很好吃。”
    楊星野一直緊張的在一旁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到她的笑容總算放心下來。
    “這個酸奶的味道有點重，好吃是好吃，但是有些人可能會不太能接受這種少數民族自己製作的酸奶。我覺得很好吃才買的，就怕你吃不習慣。”
    “嗯，就像牧民自己製作的酸奶疙瘩，我就吃不習慣。這個還好，沒有什麽其他特殊的味道。”
    楊星野看著茶幾上其他的甜點說道：“那我們就先看電影吧，像巴克拉瓦，沙棘麵包，奶皮三角，胖饊子這些東西都是可以保存幾天也不會變質的，一會兒你拿回去慢慢吃。”
    梁朝曦不想辜負楊星野的一番好意，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她看著楊星野早早就架設好的投影儀，有些好奇的問道：“到底是什麽電影啊，還要新買一個投影儀去看。”
    楊星野神秘一笑：“你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講的故事嗎？”
    “杜立德醫生？”梁朝曦很驚訝，“這本書還翻拍了電影嗎？”
    如果楊星野是一隻狗狗的話，那麽此時此刻他的尾巴已經搖得好像螺旋槳能讓他本人直接飛上天了。
    “雖然電影做了一些改編，但大致的劇情還是沒怎麽變，講的就是一個動物醫生忽然能夠聽懂動物說話以後發生的一係列故事。隻不過這個片子對你來說有些老了，所以我猜你大概率沒聽說過，原片是一九九八年上映的，叫怪醫杜立德。”
    楊星野一邊說一邊把他能找到的最高清的片源在筆記本電腦上麵點開，用投影儀實驗效果。
    “嗯，看起來還行，清晰度挺高的，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這片子還有第二部呢，有空我們可以找時間慢慢看。”
    楊星野忙著操作電腦放映，冷不丁被梁朝曦從後麵環住了腰，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貼到了楊星野的背上。
    “謝謝，謝謝你還記得我喜歡這本書。”
    楊星野抽出手來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這本書原本我壓根也沒打算看。要不是你整天眼巴巴地盼著我給你念，我也不可能會把它讀完的。對於我來說這本書也有特殊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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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星野轉過頭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話：“其實，有好幾次我去你們單位找你，都恰好聽到你一個人正在一邊給小動物們處理傷口一邊和他們碎碎念。當時我就想，這個小丫頭怎麽能這麽可愛，明明知道小動物們聽不懂，還是會像對待朋友一樣耐心地和它們聊天。”
    梁朝曦笑著搖了搖頭：“不是的，小動物們都很有靈性的，它們可能聽不懂我說的話，但是它們往往可以看懂你的表情，讀懂你的眼神，感應到你的情緒。它們相互之間也有自己溝通的方式，唯一遺憾的是我們人類總是以萬獸之王自居，認為自己憑借著聰明智慧就能淩駕於所有動物之上，對動物們的了解和研究還是太少太少了。”
    她說起自己的專業來總是眼睛閃閃發光，神情一絲不苟，自帶職業的光環。
    每每看到這樣的梁朝曦，楊星野都會感歎，她是真的長大了，成熟了，對自己的事業有著一腔拚盡全力的熱愛，和自己記憶裏的那個小姑娘完全不一樣了。
    在那個雪後的夜晚，他第一次見識到了她的據理力爭毫不動搖，雖然對她給出的處理方案完全不認可，但他喜歡她為了一匹小馬和他吵得臉紅脖子粗，誰也不願意退讓的樣子。
    隻有真心實意去考慮動物福祉的起的動物醫生，才是有醫德的，有職業操守的。
    他喜歡她這個樣子，為她心動，為她沉迷。
    “所以你才喜歡杜立德醫生，想聽懂動物們說話。”
    絲絲縷縷的溫柔抑製不住地從楊星野的眼睛裏溢出來，纏繞成細細密密的繭，把梁朝曦整個人都包裹在裏麵。
    從他如水一般的目光中，梁朝曦看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欣賞和無條件的愛護。
    她忍不住把頭靠在楊星野肩膀上：“嗯，從小我就有著這樣的幻想。不過等我真的在學校係統地學習了動物醫學的相關知識，我的想法就有了一些改變。”
    “怎麽說？”
    “能聽懂動物們說話是不可能的，我們不能寄希望於這些虛無縹緲的幻想。隻要我的醫術夠好夠先進，就能憑借自己的專業知識，幫動物們表達它們想要表達的意思，發現它們的病痛，再去好好救治它們。”
    楊星野笑了，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還不夠好，不過我會努力的。”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窩在沙發裏，看完了這部很多年之前的電影。
    “圓圓，我有沒有和你說起過，我很喜歡和你一起看電影。”
    楊星野攬著梁朝曦的肩膀，想到將要到來的短暫分離，心中滿是惆悵。
    “反正投影儀我也買了，以後我們就多在家裏看電影吧。什麽時候有時間的話，我們看一個係列大聯播吧，就像《指環王》三部曲，《哈利波特全集，《納尼亞傳奇》之類的。”
    梁朝曦正準備答應他，手機先一步想了起來。
    看到是舒顏姐姐發來的信息，梁朝曦愣了一下，暫時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
    她們之前剛剛閑聊過幾句，這時候舒顏姐姐在時間間隔這麽短的時候又發來消息，應該是有什麽正經事和她說。
    梁朝曦和楊星野說了一聲，專心致誌地點開微信。
    沒想到舒顏姐姐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問她有關於她那塊海藍寶石的事情。
    梁朝曦感覺有些奇怪，情不自禁地“咦”了一聲。
    楊星野好奇道：“怎麽了？
    “舒顏姐姐忽然問我，關於海藍寶石的主人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線索。”
    短短的一句話，成功地引起了楊星野的興趣：“怎麽了？她怎麽知道海藍寶石的事情？”
    “我之前和她說過。我到阿勒泰之後一直想方設法地尋找機會，想要找到你，結果過了很久也沒有一點進展，當時我還問過她有沒有什麽別的靠譜的辦法。”
    楊星野略一沉吟，電光火石之間偏偏又想起了一些不相幹的事情：“同樣的事情你也問過白書彥嗎？我們在可可托海的時候他好像對海藍寶石有興趣似的。”
    “沒有啊，我從來沒有和他說起過這件事。長大以後我們其實很少聊天的，小時候我也沒和他提起過。”
    梁朝曦很是不解：“白書彥和舒顏姐姐有什麽關係？你不是說海藍寶石在富蘊縣的儲量非常大，基本上能算作是那裏的特產了嗎？他去了一趟，想要買點特產也很正常吧。”
    楊星野皺起眉：“我總感覺白書彥和你的舒顏姐姐好像關係不一般的樣子。”
    梁朝曦：“嗨，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麽呢，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他們兩個人是同學。”
    楊星野搖搖頭：“不止這麽簡單吧，白書彥或者舒顏姐姐有和你提過和對方有關的事情嗎？”
    梁朝曦不知道楊星野想要幹什麽，但還是仔細想了想：“也不能說沒有，很少提起吧。我沒記錯的話，舒顏姐姐基本沒有說過，至於白書彥嘛，我們本來就很少聊天，但是過年見麵的時候我好想聽他說起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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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睛珠子轉了兩圈，突然蹦出一個重磅炸彈：“你不會懷疑他們倆在談戀愛吧？”
    楊星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算他們兩個人談戀愛結婚，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輕輕彈了一下梁朝曦的腦門：“算了，隻是有一種感覺而已，不能說明什麽，你也不用在意，保持原狀就好了。”
    梁朝曦摸摸額頭，顯得有些苦惱：“那我到底要不要告訴舒顏姐姐你就是米沙哥哥的事情啊？”
    “為什麽這麽問？你想要告訴她就說不想要告訴她就不說好了。”
    梁朝曦蹙著眉，認認真真地想了想：“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因為之前我問她你和我表白了我該怎麽辦，當時她和我說了很多，方方麵麵的各種因素都有吧。我有點怕她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米沙哥哥之後會覺得我對你有濾鏡，不夠理智。”
    楊星野歎一口氣：“圓圓，你是不是有時候會下意識地把她當做你媽媽看待啊？”
    梁朝曦愣住了。
    她，好像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上思考過這個問題。
    楊星野繼續說：“其實我很理解你，你小時候媽媽管你很嚴格嘛，所以養成了這種怕被人評價的慣性思維。你要知道你就是你，這種問題別人是沒有資格來評判你的，放心大膽地做自己不要有那麽多顧慮。”
    “好，我知道了。”梁朝曦釋然地笑了笑：“那我就大大方方地告訴她好了。反正我估計她問我有什麽線索沒有，也是為了幫我找人。”
    楊星野看她興致勃勃地給舒顏姐姐發微信，感到十分欣慰的同時，那個橫亙在他心間的，聽起來很是荒謬的猜想，居然更進一步加深了。
    白書彥到底和舒顏有什麽關係，為什麽他們會幾乎同時關心起梁朝曦的海藍寶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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