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黎站在河邊，看著江雲寒一路小跑過來。
    “找我有事？”池黎開口，聲音清冷如常。
    江雲寒猛地刹住腳步，見池黎態度冷淡，內心堵的難受。
    張了張嘴，突然語塞。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沒什麽正經事要找池黎——就是看到人不在曬穀場，心裏莫名發慌，非得親眼確認對方在哪才安心。
    “我”江雲寒撓了撓後腦勺，眼睛不自覺地往旁邊飄，“那個豬血”
    池黎微微挑眉，等著他的下文。
    “我是說”江雲寒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你手上的傷，得處理一下。”
    “我沒受傷，這是豬血。”池黎歎了口氣，淡淡道。
    江雲寒隻覺得一股熱氣直衝腦門，耳根燙得快要燒起來。
    他盯著自己沾著豬血的褲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我先回去了。”他悶頭說完，轉身就要走。
    池黎看著江雲寒離開的背影，垂下眼眸。
    “宿主，你還好嗎？”係統997明顯感覺到池黎周圍氣壓變低，開口詢問。
    “一句解釋都沒有。”池黎默了默，轉身準備往另一個方向離開，衣角卻被猛地拽住。
    “等等！”江雲寒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緊緊攥住了池黎的手。
    池黎停下腳步，低頭看向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江雲寒的手指因為常年勞作而粗糙有力，此刻卻微微發著抖，像是怕抓疼了他，又怕他走掉。
    “還有事？”池黎問，聲音聽不出任何變化。
    江雲寒的手緊了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池黎的手腕內側。他低著頭，聲音悶悶的“你你別這樣。”
    “怎樣？”池黎的聲音依然平靜，但眼睫輕輕顫了顫。
    “就是”江雲寒深吸一口氣，突然抬起頭，眼眶有些發紅，“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漠！”
    池黎一怔。
    “我本來是要去找你的，”江雲寒越說越委屈，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是許小蘭突然冒出來攔著我我推開她了，如果不是她攔著”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像個被冤枉的孩子似的，嘴唇微微抿著。
    陽光照在他濃密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池黎的指尖動了動，靠近江雲寒“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別這樣對我，我”江雲寒聲音越來越小，“我我心裏難受，很悶很不痛快……”
    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裏，卻被池黎聽得一清二楚。
    他感覺胸口那股鬱結的氣突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
    “嗚嗚嗚男主好可憐啊”係統997在池黎腦海裏哭唧唧地打滾，“宿主你快哄哄他！”
    “別給自己加戲。”池黎冷聲威脅。
    “？！！嚶～”係統997安靜下來。
    “你個大男人這還委屈上了？”池黎的聲音柔和下來，像融化的雪水，“剛才不是扭頭就走得很幹脆？”
    江雲寒眼睛發紅，啞著聲音“是你先對我冷著臉的”
    池黎微微傾身，目光落在江雲寒泛紅的眼尾“為什麽我冷著臉，你就這麽不高興？”
    江雲寒呼吸一滯，手指無意識地捏緊。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覺得胸口那股悶痛更明顯了。
    “說啊。”池黎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誘哄的意味，“為什麽？”
    “我我不知道”江雲寒聲音發顫，“就是就是心裏難受”
    池黎勾唇，輕聲開口“看著我。”
    江雲寒被迫抬頭，對上那雙淡然的眼睛。
    夕陽的餘暉落進池黎的瞳孔，像是融化的黃金，讓他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是因為”池黎引導著他，“怕我生氣？”
    江雲寒搖頭，又點頭，最後懊惱地咬住下唇。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連自己的情緒都說不清楚。
    池黎突然握住江雲寒的手腕，轉身往河邊蘆葦叢深處走去。江雲寒踉蹌著跟上，心跳如鼓。
    “等、去哪？”江雲寒結結巴巴地問。
    池黎頭也不回“找個沒人的地方。”
    蘆葦叢漸漸茂密，將兩人的身影完全遮蔽。
    池黎停下腳步，轉身將江雲寒抵在一棵老柳樹上。
    粗糙的樹皮硌著後背，江雲寒卻渾然不覺，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近在咫尺的人奪走。
    “現在，”池黎單手撐在江雲寒耳側，聲音低啞，“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在意我的態度？”
    江雲寒喉結滾動，鼻尖全是池黎身上清冷的鬆木香。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池黎另一隻手撫上他的喉結，指尖輕輕摩挲“不說？那我走了。”
    “別！”江雲寒慌忙抓住他的衣襟，“我我就是”
    池黎耐心等著，目光一寸寸掃過青年漲紅的臉。
    “我好像生病了，見不到你心裏就空落落的。”江雲寒終於擠出一句話，“你冷著臉我這裏”他抓著池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疼。”
    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破胸膛。池黎眸光一暗，突然低頭湊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江雲寒張了張嘴，他想說喜歡，可是池黎和他都是男的，這不太對……
    “不說嗎”池黎的呼吸拂過他的唇瓣，“你喜”
    “不是，我們都是男的，我可能不是喜歡……”江雲寒出聲打斷，在他從小的教育裏，從沒接觸過兩個男的感情的說法。
    池黎看著江雲寒糾結的表情，突然輕歎一聲。他微微低頭，鼻尖幾乎貼上江雲寒的，呼吸交錯間，兩人的唇若有似無地擦過。
    江雲寒猛地瞪大眼睛，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一瞬間的觸感輕得像羽毛拂過，卻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那轉瞬即逝的溫度。
    “現在想明白了嗎？”池黎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指尖輕輕描摹著江雲寒的唇形，“告訴我”
    江雲寒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他笨拙地抓住池黎的手腕，聲音發顫”我、我們是兩個男的”
    “所以？”池黎不退反進，又貼近了幾分，“討厭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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