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今天是慕青陽答應帶沈嘉歲去監牢看沈密的日子。
    一大早，沈嘉歲就起來開始搗騰，喬裝打扮自己，爭取給慕青陽一個驚喜。
    慕青陽等了許久不見她來，有些不理解她在磨蹭什麽。
    親自去了她的房外敲門，語氣故意帶著些不耐煩：“再不快些，孤就不帶你去了！”
    剛說完，房門就打開，一身白衣的女子出現在他眼簾。
    沈嘉歲今日一身純白的裙子，頭戴白色紗帽，麵上亦覆著白色的麵紗。
    麵紗下，絕美的麵孔若隱若現，更增幾分神秘感。
    原本以為很胖的身段，卻是楊柳細腰，凹凸有致，慕青陽一時間看得愣了，眼睛都發了直。
    看著他這副樣子，沈嘉歲眼眸迅速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從今天開始，該輪到慕青陽這個狗男人來給自己主動獻殷勤了。
    慕青陽現在整個腦子都是懵的。
    原本隻是有所猜測，可小歲的這一身打扮，一下子與十年前救他的那個小姑娘身影似乎重合了。
    他心中既高興又有對白舒月的失望，一時間神色有些恍惚。
    見他愣著，沈嘉歲伸手在他麵前故意揮了揮手：“殿下？”
    “殿下！”見男人沒反應，她又加大了音量。
    慕青陽猛地回過神來。
    看見麵前的這隻手心裏還帶著疤痕的手掌，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
    手突然被男人給握住，沈嘉歲似乎有些害羞，連語氣都羞赧不已：“殿下，您這是做什麽呀……”
    慕青陽意識到自己反應過了，趕緊鬆開她的手，將手握緊成拳放在嘴邊擋住，並輕咳了一下緩解內心的驚濤駭浪。
    小歲才是他真正的恩人，月兒不是……
    聯想到每次提及此事時，白舒月臉上表情的不自然以及每次她都很快提起別的轉移注意力，將這事給蓋過去。
    原來，她根本就不是當年救自己的恩人……
    原來，她一直都在騙自己……
    原來，自己就是最傻的那個傻瓜，被人玩弄於股掌間……
    他深呼吸幾口氣，抬眸看向沈嘉歲時，眼神裏無比溫柔：“走，孤帶你去監牢看望沈大人。”
    語氣和眼神都變得溫柔，就連沈密都改口為沈大人了。
    這個變化太過明顯，讓沈嘉歲心裏竊喜了一下，不過表麵卻淡淡的，隻有想馬上見到父親的那種期待感。
    監牢。
    這裏麵十分昏暗，白天也點著微弱的燭火。
    因為常年不見天日，空氣裏似乎都帶著許多水汽，地上更是潮濕得很，還帶著一股子難聞的黴味和血腥味。
    沈嘉歲跟在慕青陽身後進了監牢裏，在獄卒的帶領下往裏頭昏暗的地方慢慢走去，兩邊燃著幽幽的燭光。
    一路上經過了好多牢房，裏麵都是穿著髒汙囚衣的囚犯，耳邊不斷響起慘絕人寰的慘叫聲，以及咒罵和哭泣的哭喊聲。
    這不是沈嘉歲第一次來監牢了，但原主沒來過，所以她必須裝作很害怕的模樣。
    “殿下，這裏好冷，好可怕……”
    她聲音微微顫抖，雙手緊緊地扒拉著男人的胳膊，不敢鬆手。
    換作以前，慕青陽肯定受不了，可確認她是當年的恩人後，他的心頭一下子就柔軟了，根本舍不得扒拉開那雙白嫩的手。
    反而還小聲安慰著：“別怕，拉著孤別放手！”
    “嗯，多謝殿下！”沈嘉歲激動地點點頭，手抓得更緊了。
    感受到她手抓著自己的胳膊，走在前麵的慕青陽不自覺勾起唇角。
    穿過了長長的過道，終於停在了一處牢房，獄卒轉身對著慕青陽作揖。
    “太子殿下，這就是沈密的牢房，不宜在牢房停留太久，您有什麽話快些說吧！”
    慕青陽從袖子裏拿出一袋銀子丟進他懷裏：“賞你的。”
    獄卒接過銀子用手顛了顛，隨後臉上露出狂喜來：“多謝太子殿下賞賜！”
    獄卒打開了牢房門後，就拿著銀子離開了。
    等時間到了，他會再進來鎖門。
    慕青陽看了一眼躺在牢房地上的沈密，歎息一聲，對著沈嘉歲說道：“進去吧！”
    “小歲，你們的時間不多，可明白？”他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沈嘉歲當然知道，慕青陽是提醒她不要光顧著說話，別忘了問沈密一些關於安平大橋的線索。
    她點點頭，給了男人一個放心的眼神：“殿下放心，奴婢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
    知道她有分寸後，慕青陽就自動離遠了些，給二人一點私密的空間。
    牢房內，沈密一身囚衣躺在地上，身下僅有薄薄的一層稻草鋪著，看起來很是可憐。
    雖然現在是夏季，但監牢裏陰暗潮濕，沈密又是上了年紀的文官，怎麽受得了？
    說是躺在地上，實則是整個身子蜷縮著，連牢門打開都不曾抬頭看看。
    沈嘉歲走進去，許是還有一絲原主的情緒使然，鼻頭一酸險些就落下淚來。
    她強忍淚水上前，毫不嫌棄地伸手拍了拍沈密的肩膀，還喚了他一聲：“爹……”
    聽到這帶著哽咽又熟悉的聲音，地上的中年男人猛地起身，看向來人。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身上的囚衣已經髒兮兮的了，臉上胡子拉碴，髒汙不堪，眼底也是混濁灰敗的色彩，沒有任何精神氣。
    “你是……歲歲。”他語氣是肯定的。
    沈嘉歲趕緊摘下頭頂的紗帽和臉上的麵紗，淚水沒忍住奪眶而出：“爹，是我！”
    看見她的臉，沈密眼眸突然就亮了：“歲歲，真的是你，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裏？有沒有受苦啊？”
    他眼神感覺無處安放，都不知該看哪裏才好。
    “爹，我很好，我現在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婢女！”她趕緊回答。
    聞言，沈密眼裏帶上了笑意：“你在太子殿下身邊？”
    “真是太好了，那爹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歲歲，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出去吧！”
    想到這裏是監牢，沈密不想沈嘉歲待太久。
    沈嘉歲卻是不走，與他說了幾句就直奔主題。
    她湊近沈密小聲說：“爹，太子派人在查安平大橋的事情，我們都相信您是被冤枉的。”
    “您好好想想，當年設計安平大橋的圖紙除了您，還經過了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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