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賢王府後，夜寒楓直奔書房。
    自從他去南山國做質子回來，從前不寵愛他的父皇對他開始重視，經常讓他學習處理朝政。
    父皇正值壯年，北齊國也遲遲未立太子。
    夜寒楓的生母隻是個卑賤的宮女，是夜無極某次宮宴醉酒後偶然寵幸的。
    生下了他，生母就被處死，這就是帝王的無情。
    回來後夜無極對他的態度轉變，無疑給了他一種自己也有希望當上太子的感覺。
    他不知這是錯覺還是真實的。
    可他心裏想的是，哪怕隻是他的錯覺，他也要讓其變成真的，他會努力去爭取。
    在南山國當質子的那七年時光，將變成他一生的陰影，讓他更加渴望無上的權利。
    隻有權利握在自己手裏，才能有底氣做任何事情。
    所以，他拚命地學習如何處理朝政，回來不過半年時間就得到夜無極的好幾次讚揚。
    瞧見他回來，彩蝶立刻朝著梨園奔去，腳步很快，跑得還氣喘籲籲的。
    剛進梨園，迎麵碰上了另外一個婢女喜鵲。
    見她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不解地問：“彩蝶，你跑這麽急是要做什麽？”
    “公主讓我去看著王爺，我見王爺回府，就趕來告訴公主！”彩蝶如實說道。
    二人一起推門而入，沈嘉歲立刻坐直身體。
    “公主，您要的蓮藕排骨湯來了！”喜鵲將湯輕輕放在了桌麵上，還冒著白色的熱氣。
    蓮藕的清香和排骨的肉香味頓時飄浮在空中，沈嘉歲用鼻子深嗅了一下，感慨這王府的廚子手藝真不錯。
    彩蝶也聞到香味，遲疑地說道：“公主，如果奴婢沒記錯的話，這道蓮藕排骨湯，它好像是王爺的最愛吧……
    “沒錯，我現在就端著它去書房找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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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風了，書房外的風刮得很大，窗戶都發出一陣陣啪嘰的撞擊聲，夜寒楓狠狠皺著眉頭。
    “本王回來時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兒怎麽突然這麽大的風？”
    起身將窗戶關上，摒棄心中的所有雜念，他專心看著政治的書本，時不時喝上一口濃茶。
    他倒不是有多愛喝，隻是為提神醒腦。
    看的入神時，侍衛青魚走了進來：“王爺，長寧公主來了。”
    手下的毛筆一頓，夜寒楓臉色沉得似水一般：“沈嘉歲，她來這裏做什麽？讓她滾！”
    毫不客氣的話，讓青魚無奈搖頭。
    正準備出去回話便見門已經被人打開，沈嘉歲端著手裏的湯碗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大驚失色，趕緊攔住：“書房重地，還請長寧公主留步！”
    沈嘉歲不為所動，他繼續硬著頭皮說道：“王爺現下還有政務要處理，沒時間接待公主，今日還請公主先回去吧！”
    青魚額頭已經冒上了虛汗，生怕自家王爺看到不請自進的這尊大佛，會氣得發瘋。
    “青魚你快讓開，我是來給王爺送他最愛的蓮藕排骨湯喝的！”沈嘉歲裝傻充愣，拿著碗就往裏頭擠去。
    她的身份是公主，備受南山國皇帝寵愛。
    身為侍衛的青魚，根本不敢碰她分毫：“王爺，長寧公主她……”
    不待他說完，就聽見裏麵傳來了夜寒楓的咆哮聲：“滾！你立刻給本王滾出去！”
    青魚心道不好，長寧公主脾氣大，王爺又恨她入骨，二人肯定又要大吵一架。
    正想進去勸架，卻看見令他錯愕的一幕。
    隻見沈嘉歲滿臉痛色、腳步虛浮地往後退了兩步。
    卷翹如扇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眼眸濕漉漉的，凝著錯愕之色。
    “王爺，你讓我滾？”
    “今日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你當真有這麽恨我嗎？”
    語氣帶著輕顫，眼底的陰影顯得整個人帶著破碎的美感，讓人徒增憐惜。
    往日裏一點就燃的公主，今日居然變了，沒有發瘋沒有怒吼，而是楚楚可憐地詢問。
    她好像知道自己是個做錯事的，看向夜寒楓的眼神裏都帶著小心翼翼。
    見她這般，夜寒楓眼底同樣帶著些許錯愕，不過稍縱即逝。
    深邃的眼眸幾息之間，便已經湧出無數情緒。
    震驚、憐惜、遺憾、痛恨，最多的還是痛恨。
    小福子是他在北齊皇宮從小的玩伴，後自願跟他去南山國為質吃苦頭，就連那些餿飯餿水都是小福子去找來給他的，否則他就隻能餓肚子。
    可惜，自己如今回來過上了好日子，小福子卻永遠死在了異國他鄉。
    小福子死後，當初被南山國的那些人丟去了亂葬崗，如今連屍首都找不回來。
    這讓他如何放下仇恨？這讓他如何原諒罪魁禍首沈嘉歲？
    不！他永遠也不會原諒！
    想到此，他看向女人的眼眸裏如帶著毒刺般：“沒錯，本王就是讓你滾。”
    “沈嘉歲，你的內心就是個惡毒的羅刹，如今在本王麵前又裝什麽可憐？”
    “當初在南山國皇宮折磨本王，是你下令的。”
    “小福子也是被你折磨慘死，甚至屍體都不肯留，丟去亂葬崗被野獸啃食！”
    “本王好不容易被父皇接回北齊，眼看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可你偏偏又跟了過來！”
    “你讓南山皇帝逼迫父皇為你我賜婚，還未成親就堂而皇之地住進本王的賢王府。”
    “得知本王要去成伯府下聘，又發瘋一樣地胡攪蠻纏，還妄圖去成伯府找王小姐的麻煩。”
    “沈嘉歲，你就像惡鬼一樣纏著本王，你怎麽就陰魂不散呢！”
    夜寒楓幾乎是歇斯底裏地說完這些話，說完整個身子好似軟了般癱在桌案上。
    那雙眸子猩紅，臉色蒼白得好似隨時要破碎一般，讓人心疼又害怕，看得沈嘉歲心裏一陣突突。
    她藏在衣袖裏的手猛地收緊，指甲鉗入嬌嫩的掌心裏，疼痛感讓她清醒，讓她不要忘了如何攻略的事情。
    “王爺……”青魚眼眸紅紅的，低低地叫了一聲。
    沈嘉歲端著手裏的蓮藕排骨湯，在夜寒楓近乎要殺人的目光下，輕輕放在了桌案上。
    “王爺，這是你最愛喝的蓮藕排骨湯。”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從前的事情雖有誤會，但我也確實有很嚴重的責任。”
    “王爺，我發誓會改的，我先走了。”
    她說完飛快地出去了，還貼心地關上書房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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