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見池家人,充滿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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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池早從派出所回來,程富山已經打王梅花嘴裏知道了先前的事。
    當然,王梅花隻說池早拿偷雞威脅她,其他的一個字沒露。
    程富山覺得有些好笑,小丫頭片子,這是找到親生父母了,以為有人給她撐腰了呢?
    嗤,也不看看她家對她那態度,天真!
    他沒事兒人一樣,衝進門的池早和善一笑,就哼著小曲兒出去等人。
    池早根本無所謂揍人的事會不會被王梅花說出去。她就是性情大變像換了個人又怎麽樣?
    誰要覺得她有問題,先拿出證據再說話。
    她喝了點水,回屋裏拿了工具,又隨手從柴堆裏撿了截木頭,在樹蔭處坐下。
    池早看著手裏的刀,過了一會兒在木頭上動作起來。
    上輩子,自從一年後胳膊斷了,她就再也使不出精細的刀工了。
    她起初還有些生疏,之後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嫻熟。
    似乎是眨眼的功夫,手裏木頭就變成了一個指節大的小狗。
    小狗毫毛分明,神情也靈動無比,一副抑鬱厭世的模樣。
    池早盯著小狗,眼神冰冷。
    “來了!”
    這時,大門外響起程富山高興的聲音。
    就見一輛小汽車,打遠處開了過來。
    池早聞言,將小狗隨手往柴堆裏一丟,收起了刀子。
    外麵,池家開著車剛進村沒一會兒,就有小孩嘎嘎叫著,追在屁股後麵跟著跑。
    地裏上工的男女老少,一個個也都站直了身子,稀罕地瞅。
    “一群沒見識的泥腿子!”車裏,池家小兒子池硯彬嫌棄地憋嘴。
    池錦年瞪他一眼,“在外麵少說這些話!硯輝,慢點開,別撞著人了。”
    他又囑咐駕駛座的大兒子池硯輝。
    “早早妹妹怕是等急了吧,都怪我,早不難受晚不難受,偏今天肚子不舒服,真是耽誤事兒。”後座上,池珍珍有些內疚地說。
    “急死才好呢!”池硯彬接過話:“要我說就不該接她回去,反正這麽多年她在鄉下都習慣了,以後每個月給兩塊錢生活費得了。”讓一個鄉下土妞給他當姐,同學知道了都得笑話他。
    “說得簡單,家屬院鄰居都知道孩子抱錯了,不把人接回去,不是等著讓人說小話兒嗎?”池硯輝踩下刹車。
    “行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以後注意多照顧珍珍,別讓她受委屈才是關鍵。來珍珍,媽媽挽著你,小心別撞著頭了啊。”許琴疼愛的牽上池珍珍的手,打開了車門。
    “不是程小草,就是池早,都什麽破名字!”池硯彬不耐煩的嘟囔著,也下了車。
    副駕駛位上,池錦年聽見小兒子的話,一臉如常。
    前兩天去遷戶口,那丫頭說不想再叫小草這個名字了,可猛然間他哪能想到別的,索性已經寫了兩筆,順勢就改成了早。
    說白了就是個代號,叫什麽不一樣,能喊答應就行。
    程富山早在車還沒停穩的時候就殷勤地湊了上去,這會兒人下來了,連忙親熱的招呼著往家裏走。
    他一口一個老哥嫂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呢。
    “怎麽這麽醜,還髒兮兮的?”前腳進了院,後腳池硯彬就看見了樹蔭下的池早。
    他嫌棄的話脫口而出,眼神像在看路邊的野狗。
    一起進來的池硯輝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皺眉打量池早,臉上滿是不喜和拒絕。
    隨後是許琴,她親昵的拉著池珍珍,看池早的眼神卻冰冷又挑剔,眼風掃一掃,就皺眉挪開了視線。
    池早自嘲,他們的不喜根本就沒有遮掩,她是瞎了眼麽,上輩子竟然還渴望什麽狗屁親情?
    倒是池珍珍,和上輩子一樣,笑吟吟的看著她,滿臉善意。
    “你就是早早妹妹吧?對不起,對不起,硯彬他沒惡意的,是我身體不舒服耽誤了時間,他又是個急脾氣,不耐煩了才一時胡說八道的。”
    她說著甜笑中帶出幾分內疚,“也是怪我,要不是我,你們姐弟也不會十幾年了才第一次見麵,硯彬也不會……”
    “所以你今天來程家,是改變主意了,要像我一樣回歸親生家庭,改叫程珍珍嗎?”池早開口打斷。
    池珍珍一噎,飛快紅了眼眶:“我、我也想爹娘的,可十幾年了,我舍不得爸媽他們。對不起早早妹妹,占了你的身份,我、我願意道歉的。”
    她說著,從隨身的包裏掏出個本子,殷勤地朝池早走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等回了城,我的東西你都可以隨便挑,全給你……”
    “不喜歡!”池早再次打斷,看都沒看那本子一眼。
    上輩子她就是被池珍珍這幅模樣欺騙,全然相信了她。結果呢?
    池早心下冷笑,把池珍珍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個來回。
    淡黃色的確良中袖襯衣,白色褲子,黑色布藝蝴蝶結寬腰帶,淺色小皮鞋。
    兩個麻花辮垂在肩頭,紅潤的唇,白到發光的小臉,整個人又嬌俏又時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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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觀她自己,一雙破草鞋,衣服褲子打著滿滿的補丁,短得遮不住細瘦的手腕和小腿。
    她身型單薄,因為每天都要下地幹農活,整個人又黑又瘦。和池珍珍站在一起,像大小姐和臭乞丐。
    “這腰帶挺別致的,我看上了,要送就送它吧。”她說。
    池珍珍再次噎住,她有些氣惱,王梅花不是說這土包子是個唯唯諾諾、任人搓扁揉圓的性子嗎,現在是怎麽回事!
    “噗!”池硯彬笑了,“就你這破衣爛衫的樣,還想要我姐的腰帶,你配嗎?”
    不配嗎?
    也對,她一個守法好青年,是不配要這樣的東西。
    “確實,我穿的是破。比不得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高門大戶家的少爺呢。”池早涼涼的回了句。
    這個年代,不管是誰,也不管心裏究竟怎麽想,少爺小姐的名聲是半點也不敢沾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可是工人家庭出身,我根正苗紅!”池硯彬蹭得站起身,大聲辯解。
    池早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我也沒說不是啊,瞧你急的。”
    “你!”
    氣氛一時有些僵住,池錦年覺得池早似乎和幾天前有些不一樣了。
    不過這不重要,他沒有耐心應付程富山,幹脆起身說:“時間也不早了,這就走吧。”
    話落,帶頭就往外走。
    程富山追上去:“就、就走了啊?你看這,水都沒喝兩口。珍珍她娘還殺了雞準備中午燉了呢。”
    聽到雞,一直沒有說話的王梅花緊張地看向池早。
    池早沒理她,起身出去,打開車門徑自坐上去。
    “池老哥,那啥、家裏兩小的這學期學費還沒交,學校都催了。咱說好的錢……”程富山扒著車窗,滿臉討好。他還等著錢救大兒子,可不能晚了。
    “過幾天匯給你。”池錦年有些不耐煩的說,“走了,硯輝。”
    池硯輝隨即踩下油門,車就躥了出去。
    池早坐在後座,一上車就閉上眼睛。
    上輩子池硯彬嫌棄她髒,險些不讓她上車。
    等車開了,她拘謹又忐忑,縮起身子,生怕把車子弄髒了。結果又被池硯彬嘲笑土包子沒見過世麵。
    池家人全程冷眼旁觀,隻池珍珍溫柔的安慰她。
    她當時滿心都是感動,對池珍珍占據自己身份的芥蒂也消失無蹤,打算以後就把池珍珍當親姐妹一樣相處。
    結果一切善意都是陷阱裏的爛蘋果。
    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擠兌了,一時沒人說話。
    很快,車子出了村,往縣城的方向開去。至於池家,還在市裏。
    大河村和縣城離得不算多遠,但路上要經過一個小土山。
    山路比較顛簸,車一進山,池早就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車窗外,大眼睛黑沉沉的,像等待獵物踏足的深淵。
    “吱”,車突然停了。
    池硯輝:“哪兒來的石頭啊?不行,得把石頭挪開,不然過不去。”
    一切和上輩子一模一樣。池早勾唇,遊戲開始了。
    “哎呀,我肚子怎麽又不舒服了。早早妹妹,你對這一片熟,趁大哥他們挪石頭,陪我去方便下吧。”旁邊,池珍珍如預期那般說。
    “好啊。”池早爽快的應下。
    許琴不信任池早,也想跟著,但被池珍珍勸住了。
    “照顧好珍珍,聽見沒?”她語氣嚴厲地衝池早交代。這是她和親生女兒說的第一句話。
    池早哼笑一聲,沒說話。
    上輩子她倒是認真應了,往林子裏去的時候也一路走在前麵,幫池珍珍撥開擋路的枝叉叉,結果不過是好心喂了狗。
    這一回,池早幹脆跟在池珍珍身後,讓她打頭,任由池珍珍帶著往預定的地方走去。
    很快眼前景色眼熟起來。
    到了,池早想。
    她快走兩步靠近池珍珍,借著撥開樹枝的動作,右手中的刀不動聲色劃過池珍珍的腰帶。
    其實這片林子她以前並不常來,但上輩子池珍珍死後,她曾來過不知道多少次,也在夢魘中無數次夢到過。如此一草一木的,也就熟悉了。
    突然!
    “啊……”尖叫聲才出口,轉瞬又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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