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水落石出,哭聲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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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錢……”會計媳婦聲音更抖了,結結巴巴的說:“錢是、是我買兔子的時候……”
    原來,錢是會計媳婦剛才去買兔子的時候,跟一個男人換的。
    那男人是隔壁院子一戶鄰居家的農村親戚,不時會上縣城來給鄰居家裏送點山貨啥的。
    當然,說是送山貨,實則更多的時候,是那男人偷偷進山打了獵物,拿來縣城賣錢。
    因為這樣都好幾年了,而大家也都缺肉,所以也沒誰幹那惹人嫌的事兒,跑去舉報。
    周圍熟悉的人家裏,或多或少都從那男人手裏買過肉。
    這樣相處下來,大家雖說不是知根知底兒吧,但大麵上的事情還是知道些的。
    總之一句話就是,買賣做了好幾年了,也沒出啥岔子,彼此還算有一定的信任。
    今天,那男人又拿了進山獵的肉來賣,這不會計媳婦聽到消息就趕緊跑過去買了麽。
    結果那男人今天帶的肉多,一通賣下來,最後手裏沒零錢可以給人找了,就拿出一張大團結問,誰有零錢跟他換換。
    換錢,又不是借錢。
    這年月也沒啥真錢假錢的說法。
    正好會計媳婦身上帶的毛票夠,又聽那男人說可以給她把買兔子的一毛錢零頭抹了,她當即就樂嗬嗬的跟人換了錢。
    也就是這會兒被孫所長拿在手裏的那張大團結。
    這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可打死會計媳婦兒都沒想到,怎麽就和案子牽扯上關係了呢?
    “人呢,那男人走了沒有?”孫所長又問,麵色更嚴肅了幾分。
    “不、不知道啊。我、我剛回來的時候,他、他反正還沒走。”會計媳婦哆嗦著說。
    “公、公安同誌。”她又道,腿軟的幾乎要站不住,“你、你是不是弄錯了?那、那就是個老實的莊稼漢子,最多就進山打打獵的,真的……”
    會計媳婦想說,大團結長得都一個樣兒,咋你就能肯定,這是廠裏的那批貨款呢?
    而且,那男人長得就又憨又笨的,咋也不像敢搶劫殺人的人啊。
    可她話沒說完,孫所長一把將她推給小張公安繼續抓著,自己已經飛快朝隔壁院子跑去。
    弄錯,大團結都長一樣?
    不,他不會弄錯!
    大團結長的,也並不都一樣。
    因為知道池早就是靠著錢號才發現了不對,且這麽長時間,案子一點進展都沒有,最關鍵的兩個人——張大壯和王量還死了。
    孫所長壓力很大,尤其想到受害者的家人還在眼巴巴等著結果,他就整晚整晚睡不著。
    而睡不著的時候,他就翻出案子的線索看。
    看得多了,那筆錢的錢號,不說一個個都記住,但區間範圍還是記得牢牢的。
    剛剛,幫會計媳婦兒撿了五毛錢遞過去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她手裏捏著的那張大團結的錢號。
    隻一眼,孫所長就確定,那錢號就在案子相關的那筆錢的區間內,絕對不會錯。
    話說到這份上,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小張公安立刻死死抓住了會計媳婦兒,不讓她亂來。
    畢竟,錢是確確實實出現在她手裏了,在查清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之前,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而除了小張之外的另一個公安,也立刻拔腿跟著孫所長一起,去抓會計媳婦兒話裏的男人。
    許是先前案子查得太過艱難,這之後,事情變得出奇的順利。
    隔壁院子。
    可能是看這麽久都好好的什麽事也沒發生,那男人的膽子漸漸又恢複了過來。
    加上他之前有段時間沒上縣城來了,根本就不知道公安在查案的事情。
    所以賣了肉,賺了錢,他也沒急著走,就留在親戚家裏,準備吃了飯,去縣城的供銷社轉轉,買點東西。
    之後再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再往村裏回去。
    如此,孫所長他們衝過去,就把人堵了個正著。
    “公安,不許動!”孫所長一聲嗬斥。
    那男人可是能進山打獵的人,看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幹的事兒怕是被發現了。
    雖然不知道公安是咋發現的他,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逃。
    他當即就暴起反抗。
    但孫所長是退伍軍人,緊跟著還有一個公安也衝了進來,男人最終被雙手反剪著壓倒在地。
    審訊快速展開。
    當看到那張換給會計媳婦的大團結,當聽到公安報出張大壯和王量的名字,男人再也扛不住,認命的交代了事情原委。
    原來,他是幾個月前來縣城賣肉時,偶然聽到會計媳婦說起醬料廠裏來了兩個要貨款的外地人的話。
    貨款,外地人……
    簡單兩個詞,代表的卻不是簡單的事兒。
    正好那段時間,他家裏老爹得了病,大夫說要做手術,需要一大筆錢。
    可家裏那麽多張嘴,隻靠著種地掙工分,隻靠著他偷摸打獵掙的那點兒,又哪裏有錢交給醫院?
    老爹年輕時候苦,是下礦井挖煤的,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
    他不想老爹就這麽憋屈的死了,他想老爹多活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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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番猶豫之下,他終是咬牙下了決心。
    於是找上了張大壯這個熟人,再由張大壯牽扯上王量和卷毛。
    四個人,盯梢的盯梢,做計劃的做計劃。
    在返程的火車上,學拐賣婦女兒童那樣,用迷藥將來要貨款的李長生和許青山兩人帶下了火車。
    “之後,俺們也沒猶豫,也怕那兩家夥醒來再折騰出啥事兒。”
    “俺們四個就一不做二不休,連夜把他倆帶到了山裏,趁著藥性沒過,就、就把人宰了。”
    “至於那筆貨款,俺們四個就、就平分了。”男人白著臉交代。
    審訊室一時無聲。
    所以,來要貨款的李長生和許青山,甚至連自己為什麽會死都不知道,就被拋屍荒野了麽?
    “咚!”
    孫所長狠狠砸了下桌子。
    “你爹苦,別人的爹娘孩子就不苦了?畜生!”他摔門出去。
    很快,在犯人的指認下,公安在山裏找到了他們拋屍李長生和許青山的地點。
    但或許是因為四人隻意思意思的挖了個坑,根本擋不住山裏的野獸。
    所以孫所長他們到時,除了幾塊破破爛爛的衣料和碎骨頭,再無其他。
    這樣的一幕,讓李長生和許青山的家人,當即就哭喊著暈死了過去。
    不是說好了,說好了能讓他們把人帶回家的嗎?
    可是人呢,他們好好的人呢?
    明明先前出門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麽就、就啥都不剩了呢?
    寒風凜冽,哭聲泣血。
    這樣的一幕,別說血親家人了,就是旁觀的人,也沒一個能受得了的。
    會計媳婦已經知道是自己大嘴巴才牽扯出了這樣的事。
    她撲通一聲跪去地上,瘋了一樣扇自己巴掌:“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嘴長,我該死,我該死!”
    旁邊,一起跟來的會計,也臉色慘白的跪了下去:“怪我,怪我。我不該沒個把門兒,啥事都拿回家說。怪我,我該死,李兄弟,許老哥,我對不住你們啊!”
    他重重磕下頭去,一下又一下,很快就磕紅了頭。
    卻沒有任何人去勸阻他們。
    一時間,山裏除了悲戚的痛哭,就隻剩巴掌和額頭撞地的聲音。
    風過,卷起林間枯黃的落葉。
    案子終於水落石出,可有些人,卻永遠留在了荒蕪的山裏,再也再也回不去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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