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參加年會，姬小頌卻趴在洗手間馬桶邊，吐得昏天黑地。
    這已經是今早第三次了，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讓她眼前發黑。
    她顫抖著伸手去夠漱口杯，卻摸到一隻溫熱的大手。
    “喝點溫水。”
    霍沉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遞來一杯水，眉頭緊鎖。
    姬小頌接過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觸電般縮了回來。
    自從上次他幫她解決楊陽的事後，兩人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悄然改變，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年會……我還能去嗎？”
    她漱完口，虛弱地問。
    霍沉的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不必勉強。”
    “我要去。”
    姬小頌撐著洗手台站起來，鏡中的自己憔悴不堪，但眼神卻異常堅定，“作為霍太太的第一次公開亮相，不能缺席。”
    霍沉沒再反對，隻是轉身吩咐門外的傭人：“叫醫生來打止吐針。”
    三小時後，姬小頌站在穿衣鏡前，幾乎認不出自己。
    造型師為她選了一件酒紅色的絲絨禮服，高腰設計完美遮掩了微微隆起的小腹，露背造型又增添幾分性感。
    頸間戴著霍奶奶送的那條藍鑽項鏈，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少夫人真美。”
    化妝師由衷讚歎，“這次的禮服是霍先生挑選的，看來真的很適合少夫人，想必一定也會驚豔到霍先生。”
    姬小頌抿了抿唇上的口紅，心跳加速。
    她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但莫名在意霍沉的評價。
    加長林肯駛入酒店廣場時，紅毯兩側的閃光燈立刻如暴雨般亮起。
    霍沉先下車，然後轉身向她伸出手。
    姬小頌深吸一口氣，將手搭在他臂彎裏。
    “別緊張。”
    霍沉低聲道，溫熱的手掌覆上她冰涼的手指，“跟著我。”
    踏入會場的那一刻，數百雙眼睛齊刷刷投來。
    姬小頌感到一陣眩暈，但霍沉穩穩扶住了她。
    她聽到四周傳來竊竊私語：“那就是霍太太？比照片還漂亮……”
    “聽說懷孕了？怎麽一點都看不出來……”
    “噓，據說是奉子成婚……”
    霍沉眼神一冷，議論聲立刻消失。
    他帶著姬小頌徑直走向主桌，一路上不斷有人起身問候，霍沉隻是微微頷首，卻特意停下向幾位長輩介紹：
    “這是我夫人，姬小頌。”
    這簡單的六個字，讓姬小頌心頭一熱。
    她端莊地微笑，舉止得體，連最挑剔的貴婦都挑不出毛病。
    酒過三巡，姬小頌借口補妝暫時離席。
    剛走到休息區，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喲，這不是霍太太嗎？孕吐這麽嚴重還來應酬，真是敬業呢。”
    姬小頌轉身，看見楊陽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露背禮服，手裏端著香檳，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
    “你怎麽進來的？”
    姬小頌下意識護住小腹。
    “當然是受邀啊。”
    楊陽晃了晃胸前的嘉賓證，“好歹我曾經也是行業精英呢。”
    她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聽說霍總派人查過孩子的dna？結果如何啊？該不會……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父親是誰吧？你以為結婚證就能證明了？天真！”
    姬小頌氣得渾身發抖，但很快冷靜下來。
    她拿出手機，輕點幾下，一段錄音突然從休息區的音響中傳出：
    「寶貝，你什麽時候和那個書呆子分手啊？」
    是陳默的聲音。
    「急什麽，等她幫我拿下那個項目再說……」
    楊陽嬌笑著回答。
    錄音繼續播放，內容越來越不堪入耳。
    休息區的人紛紛側目，有人已經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楊陽臉色煞白：“你……你什麽時候……”
    “從陳默的手機裏複製過來的。”
    姬小頌平靜地說，“本來就是想抓陳默出軌的證據，沒想到還有這些討論。”
    這時，周圍的議論聲已經炸開了鍋。
    楊陽惱羞成怒，突然揚起手中的香檳朝姬小頌潑去。
    一隻修長的手臂橫空出現，牢牢扣住楊陽的手腕。
    香檳杯啪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霍……霍總……”
    楊陽的聲音瞬間沒了底氣。
    霍沉麵色陰沉如鐵，周身散發著駭人的寒氣。
    他甚至連看都沒看楊陽一眼，直接對趕來的保安說：
    “扔出去。”
    兩個保安立刻架起楊陽往外拖。
    楊陽掙紮著大喊：“霍沉！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麽人！她……”
    “閉嘴。”
    霍沉終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讓楊陽瞬間噤聲，“再敢騷擾我妻子，我會讓你在這個行業永遠消失。”
    “妻子”二字擲地有聲，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有媒體記者已經舉起相機瘋狂拍攝。霍沉轉身，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姬小頌肩上，然後當眾攬住她的腰：
    “不舒服就告訴我，別勉強。”
    這溫柔的語氣與方才判若兩人，驚掉了一地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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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小頌靠在他懷裏，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莫名安心。
    回到霍家已是深夜。
    孕吐反應卷土重來，姬小頌趴在主臥衛生間的洗手台前幹嘔，冷汗浸透了後背。
    突然，一杯冒著熱氣的薑茶遞到眼前。
    她抬頭，看見霍沉挽著袖子站在旁邊，表情有些不自然。
    “傭人都睡了，將就喝。”
    他生硬地說，仿佛為自己解釋為什麽親自做這種事。
    姬小頌接過杯子，溫熱恰到好處。
    她小口啜飲，薑的辛辣中和了胃部的不適。
    “謝謝。”她輕聲說。
    霍沉沒有回應，隻是拿起毛巾替她擦去額頭的冷汗。
    他的動作笨拙卻輕柔，像是怕碰碎了珍貴的瓷器。
    “為什麽今天要那樣做？”他突然問。
    姬小頌一愣：“哪樣？”
    “錄音。”
    霍沉皺眉，“你完全可以讓我處理。”
    “因為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姬小頌直視他的眼睛，“我不能永遠躲在你身後。”
    霍沉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姬小頌屏住呼吸，感受到他指尖的溫度。
    “倔強。”
    他評價道，但語氣裏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欣賞。
    姬小頌鼓起勇氣，輕輕握住他的手腕：
    “那你呢？為什麽今天要當眾承認我們的關係？”
    霍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又移回她的眼睛：
    “因為這是事實。”
    這個回答模棱兩可，但姬小頌已經學會在霍沉的話語中尋找言外之意。
    她微微一笑，突然一陣惡心襲來，慌忙轉身對著洗手池。
    霍沉立刻上前，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這個笨拙卻溫柔的動作，讓姬小頌心頭一熱。
    吐完後，她虛弱地靠在霍沉胸前。男人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沒有推開她。
    “睡吧。”
    他低聲說，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姬小頌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
    霍沉穩步走向大床，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還替她掖好被角。
    “你需要休息。”
    他轉身要走，卻被姬小頌拉住了衣角。
    “能……留下來嗎？”
    她問完就後悔了，這要求太過越界。
    霍沉背對著她站了幾秒，然後關掉了大燈，隻留一盞昏黃的床頭燈。
    他在床的另一側和衣躺下，中間隔著足以再睡兩個人的距離。
    “睡吧。”
    他重複道，聲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
    姬小頌側過身，借著微弱的光線打量他的輪廓。
    霍沉平躺著，雙手交疊在胸前，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就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時，霍沉突然開口：
    “明天的頭條，我會讓人處理好。”
    姬小頌輕輕“嗯”了一聲，突然意識到，他是在擔心媒體會給她帶來壓力。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湧起一股暖流。
    “霍沉。”
    她鼓起勇氣喚他的名字。
    “嗯？”
    “謝謝你……今晚的一切。”
    黑暗中，她似乎看到霍沉的嘴角微微上揚，但轉瞬即逝，快得像是她的錯覺。
    “睡吧，孕婦需要充足睡眠。”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姬小頌微笑著閉上眼睛。
    今晚，她第一次感受到這段婚姻中除了責任以外的東西。
    雖然還很微小，但就像她腹中的生命一樣，正在悄然生長。
    窗外，一輪明月悄悄爬上樹梢，將柔和的光輝灑在這對同床異夢的夫妻身上。
    誰也沒有注意到，霍沉轉身後，手指輕輕撫過剛才被她觸碰過的衣角，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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