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年代:徐工的憨媳婦兒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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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
老廠長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震得茶杯裏的水濺了出來。
會議室裏煙霧繚繞,十幾個技術骨幹的臉色都陰沉得可怕。
“咱們等了半年的光譜儀,就這麽被扣了?”
設備科長老周攥著海關通知單,指節發白,“連個理由都不給?”<國人的理由就是看不得咱們好!”
角落裏,林小梅紅著眼睛小聲嘟囔:“沒有光譜儀,我們怎麽檢測納米結構?難道又要靠猜嗎?”
會議室裏的空氣凝固了幾秒。
突然,沈紅英站了起來,馬尾辮一甩:“那就自己造!”
“自己造?”財務科長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知道一台光譜儀多少錢嗎?光一個光學棱鏡就……”
“長春光機所能做棱鏡。”
沈紅英打斷他,從背包裏掏出一疊圖紙,“我大學同學在那邊,他們剛攻克了高精度光學研磨技術。”
“那電子元件呢?”老周皺眉,“咱們連個像樣的集成電路都沒有。”
趙波推了推眼鏡:“北邊兒油田有台報廢的老大哥光譜儀,可以拆零件。”
會議室裏頓時炸開了鍋。
“胡鬧!”財務科長拍桌子,“拚湊出來的東西能用嗎?”
“總比沒有強。”
姬小頌平靜地說,“當年居裏夫人發現鐳的時候,連實驗室都是棚戶區。”
老李突然哈哈大笑:“說得好!咱們鋼鐵廠什麽苦沒吃過?”
他轉向老廠長,“廠長,幹吧!大不了再掉層皮!”
老廠長沒說話,隻是盯著牆上的標語看了很久。
“自力更生,艱苦奮鬥”,那還是六十年代刷上去的,紅漆已經斑駁。
“幹!”
老人猛地站起身,“從今天起,技術科全員三班倒,食堂 24小時供飯,就是用手摳,也要把光譜儀摳出來!”
三天後,鋼鐵廠的倉庫被改成了臨時實驗室。
沈紅英和兩個電工正蹲在地上組裝控製電路,旁邊堆滿了從舊設備上拆下來的零件。
趙波則帶著幾個青工,小心翼翼地擦拭那台從北邊兒運來的報廢光譜儀。
“小心點!”趙波額頭冒汗,“這個光電倍增管全國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姬小頌正在核對沈紅英畫的電路圖,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抽泣聲。
她回頭一看,林小梅蹲在角落裏,肩膀一抖一抖的。
“怎麽了?”
<國人一台設備頂咱們全廠三年產值......”
姬小頌蹲下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知道嗎?我上大學第一天,連三角函數都不會。”
她指向正在焊接電路的沈紅英,“是她每天下課給我補課到深夜。”
又指向滿頭大汗的趙波:“他為了幫我理解量子力學,用油田的鑽頭做模型講解。”
“小梅,咱們種花國人最擅長的,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林小梅怔怔地望著姬小頌,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粗糙的手指緊緊攥著那塊繡著紅星的手帕,指節都泛了白。
“可是嫂子……”她的聲音帶著哽咽,“咱們連個像樣的實驗室都沒有...”
姬小頌輕輕握住她滿是老繭的手:“你看那邊。”
她指向角落裏正在調試設備的老李,“你老李當年連初中都沒念完,現在不照樣能看懂衛東帶回來的d文技術手冊?”
林小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老李正蹲在地上,就著昏黃的燈光比對數據,煤灰在他臉上抹出幾道黑痕,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知道咱們鋼鐵廠第一台軋機是怎麽來的嗎?”
姬小頌壓低聲音,“是工人們用繳獲的r軍坦克零件拚出來的。”
林小梅的眼淚突然止住了。
她想起父親常說的那句話:“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現在想來,搞建設不也是一個道理?
“我……我去把三號車間的老張叫來!”
林小梅猛地站起來,抹了把臉,“他修了二十年設備,準能幫上忙!”
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背影,姬小頌嘴角微微上揚。
她知道,這個年輕的姑娘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在這個一窮二白的年代,他們最大的武器從來都不是什麽先進設備,而是這股子不服輸的倔勁兒。
一個月後,當第一束光通過自製棱鏡時,整個倉庫鴉雀無聲。
那台“四不像”的光譜儀外殼是用廢舊機床改的,控製麵板上還帶著e文標識,但核心的光學係統卻閃著嶄新的光芒。
沈紅英顫抖著手按下電源開關,示波器上漸漸浮現出一條微弱的曲線。
“成了......”趙波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老周一個箭步衝上前,老花鏡都快貼到屏幕上了:“這......這真的是納米相的衍射峰?”
姬小頌飛快地記錄著數據,突然筆尖一頓:“等等,這個峰形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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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沈紅英撲到設備前檢查光路:“第三反射鏡角度偏了 0.5度!”
她抄起扳手就開始調整,“給我十分鍾!”
老廠長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門口,手裏還拎著兩瓶白酒:“孩子們,今晚......”
他的聲音哽住了,“不管成不成,咱們先喝一杯!”
深夜,數據終於穩定了。
當清晰的納米相衍射圖譜打印出來時,五十多歲的張德勝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個在鋼廠幹了三十年的老鉗工,曾經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種花國鋼追上外國的那天。
徐衛東紅著眼眶擁抱了每一個人,輪到姬小頌時,他在她耳邊輕聲說:“今晚回家吃飯吧,孩子們想你了。”
回家的路上,沈紅英和趙波一左一右走在姬小頌身邊。
初秋的晚風帶著涼意,卻吹不散三個年輕人臉上的熱度。
“你們知道嗎?”趙波突然說,“我在油田的師父說過一句話,咱們這代人,注定是鋪路石。”
“鋪路石好啊。”
沈紅英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等以後咱們的徒弟們開著汽車跑過去,至少能說一句,這路真他娘的平!”
姬小頌望著遠處鋼廠不滅的燈火,突然想起大學時讀過的一句詩:“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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