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著一個人？男的女的？” 莎娜莉雅柳眉微挑，目光帶著幾分探究看向明，尾音輕輕上揚，像帶著鉤子似的勾住了他的注意力。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她銀紫色的長發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暈，讓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眸此刻多了幾分促狹。
    “啊？一個女生。” 明被這突如其來的追問弄得一愣，下意識地撓了撓頭，眼神裏滿是疑惑。
    他實在不明白莎娜莉雅為什麽會突然對性別如此在意，明明隻是想拜托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指尖劃過衣袖上繡著的雲紋，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表述出了什麽問題。
    “啊？” 幾乎是同一時間，莎娜莉雅和站在她身側的伊芙琳都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
    伊芙琳淺金色的睫毛猛地一顫，手裏端著的茶杯差點沒拿穩，透明的茶水在杯沿晃出細小的漣漪。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的震驚與不解，隨即又齊刷刷地轉回頭，四隻眼睛像探照燈似的落在明的身上。
    下一秒，她們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 —— 眉頭緊鎖著，嘴角卻又抿成一條直線，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怪事。
    莎娜莉雅往前踏了半步，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嚴肅：“明，你已經有伴侶了，背叛愛人的事，這做不得啊！” 伊芙琳也跟著點頭，聲音裏帶著幾分焦急：“是啊，這種事一旦做了，可是會傷透人心的。”
    “啊？” 輪到明徹底懵了。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腦子裏像被塞進了一團亂麻。
    等反應過來她們話裏的意思時，先是臉頰一熱，隨即忍不住 “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連肩膀都跟著微微顫抖。
    “哎呀不是，你們想哪兒去了！” 他擺著手解釋，眼角笑出了細碎的紋路，“不是讓你們盯著什麽可疑的女生，更不是要偷窺 —— 是艾米莉婭，她要自己去雷靈島。”
    說到這裏，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那地方最近不太平，我們都擔心她路上會遇到危險，所以想請莎娜姐姐幫忙多留意一下她的動向。要是真有什麽事，也好及時照應。”
    “這樣啊……” 莎娜莉雅這才鬆了口氣，銀紫色的發絲隨著她點頭的動作輕輕晃動，剛才緊繃的肩膀也放鬆下來。
    她拍了拍胸口，語氣瞬間輕快起來：“你早說嘛，嚇我一跳。” 隨即看向明，眼神裏滿是認真，“你放心，莎娜姐姐肯定幫你看好她。隻要艾米莉婭踏入雷靈島的範圍，我的感知就能覆蓋到那裏，絕不會讓她出事。”
    “好，那就拜托莎娜姐姐了。” 明對著她鄭重地拱了拱手，雙手交疊在胸前，微微躬身。
    陽光落在他挺直的脊梁上，將這份托付襯得格外沉重。這件事實在太重要了，艾米莉婭性子執拗，決定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隻能靠他們暗中保駕護航。
    莎娜莉雅對著他比了個握拳的手勢，拇指朝上揚了揚，眼裏閃著自信的光：“交給我，保準沒問題。”
    就在這邊達成約定的同時，遠在萬裏之外的淵界，卻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息。仿佛有什麽沉睡已久的巨獸正在蘇醒，每一次呼吸都讓大地微微震顫。
    淵界，黑曜石柱之森。
    這片曾經矗立著【令】組織核心成員的禁地，此刻正被一層濃稠的黑霧籠罩著。那些高聳入雲的黑曜石柱表麵布滿了裂紋，有的甚至從中間斷裂，半截柱子斜插在地裏，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掰斷的枯枝。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腐朽氣味，與遠處火山噴發帶來的硫磺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然而此刻，石柱之上站著的不再是過去那些熟悉的身影，而是一批全新的麵孔。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鬥篷，鬥篷邊緣繡著暗紅色的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凝固的血跡。
    “這黑曜石柱之森，可真廢。” 其中一位站在斷裂石柱頂端的男子嗤笑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他用腳尖踢了踢腳下粗糙的石壁，碎石嘩啦啦地往下掉，“看看這破柱子，風一吹都晃悠，也配當禁地的標誌？”
    “可不是，和我們那比起來，簡直就是茅廁比宮殿，差遠了！哈哈哈……” 另一位站在稍遠石柱上的男子接過話頭，笑聲粗獷得像破鑼，在空曠的山穀裏回蕩著，驚起一群黑色的飛鳥。
    “哈哈哈……” 其他石柱上的人也跟著哄笑起來，笑聲裏充滿了鄙夷和傲慢。他們肆無忌憚地評論著這片土地，仿佛這裏的一切在他們眼中都一文不值。
    此刻，在黑曜石柱之上，所有人都戴著樣式各異的麵具 —— 有的刻著猙獰的獸紋，有的布滿了詭異的符文，還有的幹脆做成了扭曲的人臉形狀，完全看不出麵具下的人究竟長什麽樣。
    隻有兩個人例外 —— 陌影和亞克臧，他們沒有戴麵具，臉上的表情清晰可見。亞克臧緊握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頭上青筋微微跳動，顯然是在極力壓製著怒火。
    “閉嘴！” 亞克臧終於忍無可忍，對著在場所有人怒吼一聲。他的聲音裏帶著屬於【狂徒】的威壓，本以為能鎮住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可沒想到，石柱上的幾個人隻是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笑聲反而更大了。
    “你算是什麽東西？” 一位身材高瘦的男子往前探了探身，麵具下的眼睛裏滿是嘲諷，“小子，我告訴你，在這兒沒人會像那批廢物一樣服你。識相點就給我老實待著，記住了沒？”
    “就是，你是【狂徒】又怎樣？” 一位穿著緊身鬥篷的女子嬌笑著，聲音裏卻淬著毒，“現在的你，除了會耍耍嘴皮子發狂，還有什麽能耐？哦吼吼吼～” 她刻意拖長了尾音，引得周圍又是一陣哄笑。
    “找死。” 站在亞克臧身側的陌影低聲念了一句，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啊 ——！”
    一道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突然劃破天際。所有人都循聲望去，隻見剛才那個嘲諷亞克臧的高瘦男子正捂著自己的後背，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他的黑色鬥篷被染成了深紫色，鮮血正從指縫裏汩汩往外冒，順著石柱的紋路蜿蜒而下，像一條紅色的小蛇。
    在他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那人同樣穿著黑色鬥篷，手裏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刀，刀身上還在往下滴著血珠。
    高瘦男子緩緩轉過頭，麵具下的眼睛裏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可最終隻發出了嗬嗬的漏氣聲，身體一軟，從石柱上摔了下去，在地麵上砸出沉悶的響聲，徹底沒了氣息。
    “你們，還有要嘲諷的嗎？” 站在屍體身後的人開口了，聲音是女子的嗓音，清冷得像冰窖裏的寒氣，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讓在場的其餘人聽著，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仿佛周圍的溫度都驟降了好幾度。
    “好了，【聖徒】，給他們一點教訓就夠了。” 陌影，也就是【使徒】，這時淡淡地開口。他的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剛才發生的隻是碾死了一隻螞蟻。
    “是，老大。”【聖徒】立刻應道，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恭敬。她利落地收起短刀，刀身入鞘的瞬間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死寂的氛圍裏格外刺耳。
    “呼……” 一旁，剛才跟著嘲諷亞克臧的緊身鬥篷女子見風波平息，下意識地鬆了口氣，肩膀微微垮了下來。可她還沒來得及喘勻氣，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啊！”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一把細長的劍從她的前胸貫穿到後背，劍尖上還沾著帶著熱氣的血。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眼睛瞪得滾圓，嘴裏湧出鮮紅的血液，身體晃了晃，也從石柱上墜落，和剛才那個男子一樣，在不甘中永遠閉上了眼睛。
    “和那個男人一樣，重新去輪回吧。” 女子的身後同樣站著一個女子，她的聲音比【聖徒】更加空靈，像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可說出的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她緩緩抽出長劍，血珠順著劍刃滑落，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其他黑曜石柱上的人再也不敢有任何異動，剛才還掛在臉上的嘲諷和傲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他們一個個僵在原地，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現在，在【使徒】陌影的眼中，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總算是被鎮住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哦？安靜了？看樣子，不需要我們出手了？” 就在這時，一位站在石柱邊緣的男子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那男子渾身一僵，驚恐地轉過頭，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影正站在他身後，那人臉上帶著猙獰的疤痕，眼神險惡得像要把人生吞活剝，手已經緊緊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一幕讓其餘戴麵具的人都下意識地回頭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站著一個黑影。那些黑影穿著和【聖徒】她們相似的鬥篷，卻散發著更加濃烈的殺氣，像蟄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本來就沒打算留一個，動手。” 陌影的手輕輕落下，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隨著他話音落下，那些站在麵具人身後的黑影同時動了。
    隻聽一陣兵器入肉的悶響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不過眨眼的功夫，所有戴麵具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黑曜石柱之森再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風吹過石柱縫隙發出的嗚咽聲，像是在為這些死者哀悼。
    “唉，從此以後，淵界，不再存在【令】。” 陌影望著滿地的屍體，輕輕歎了口氣，像是卸下了什麽沉重的負擔。他抬手解開鬥篷的係帶，寬大的鬥篷滑落，露出了裏麵的錦衣。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籠罩在陰影裏的神秘人，而是一位麵容俊朗的男子 ——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緊抿著，隻是那雙眼睛裏沉澱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老大，別擔心。” 一旁的【狂徒】亞克臧也脫下了自己的鬥篷，露出了健碩的身軀。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線條分明，每一寸都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讓旁邊的蘇雲和諾穎莉娜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眼裏閃過一絲羨慕。
    “【令】已經是過去了，接下來，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名字。” 剛剛斬殺那位猖狂男子的女子也脫下了鬥篷，露出了清麗的麵容 —— 正是蘇雲。她抬手擦了擦臉頰上濺到的血漬，眼神明亮地看著陌影，“老大，你來給我們取一個新的名字吧。”
    “是啊，老大，重新命名吧。” 另一位女子也跟著脫下鬥篷，露出了一張空靈絕美的臉，正是諾穎莉娜。她甩了甩及腰的長發，語氣裏帶著幾分期待。
    另外幾個人也紛紛脫下了鬥篷，分別是佐伊和冥羽。佐伊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樣子，眼神銳利得像鷹隼；冥羽則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殺戮中回過神來。
    “算了，你們想吧。” 亞克臧卻擺了擺手，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轉過身，背對著眾人，望著遠處翻滾的黑霧，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嗯？亞克臧，你要去哪？” 陌影察覺到他的異樣，出言詢問。
    “我？” 亞克臧回過頭，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既然【令】不存在了，那我還留下做什麽？” 說完，他不等眾人反應，抬手在空中一劃，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出現在眼前。他縱身躍了進去，裂縫瞬間閉合，仿佛從未出現過。
    亞克臧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在場的幾人都懵了。蘇雲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諾穎莉娜皺著眉，眼裏滿是不解；陌影則望著空間裂縫消失的地方，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