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破曉驚瀾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淩羽的玄鐵戰刀還在滴著血。天策府高聳的朱漆大門在身後轟然倒塌，揚起的塵埃中，三具黑衣人的屍體橫陳在青石板上，咽喉處整齊的血線映著朝陽，宛如綻開的紅梅。
    “咳咳……”白若雪靠在斷牆邊，素白衣襟被硝煙熏得漆黑，發間的銀簪不知何時斷了一支。她抬手擦去唇角血跡，指尖卻在觸及傷口時微微顫抖——這是她自出閣以來，第一次直麵如此慘烈的廝殺。
    “柳依！”蘇瑤突然驚呼。懷中的少女麵色蒼白如紙，額前碎發被冷汗浸透，昏迷中仍在囈語。淩羽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掌心貼上柳依滾燙的額頭，內力運轉間，一絲冰寒之氣順著經脈注入。片刻後，柳依睫毛輕顫，在晨光中悠悠轉醒。
    “淩大哥……”她虛弱地喚道，看到四周狼藉的戰場，瞳孔驟然收縮，“天策府的人……”
    “暫時退了。”淩羽收回內力，戰刀入鞘的瞬間，刀身嗡鳴如龍吟。他轉頭望向蘇瑤，後者雖強撐著精神，卻難掩眼底的疲憊。三日前，正是她冒險闖入天策府地牢，帶著眾人殺出重圍。
    白若雪突然指向天際：“看！”隻見雲層翻湧間，無數黑影自天策府方向疾馳而來，尖銳的破空聲撕裂晨霧——是天策府的精銳鐵騎，追擊而至。
    “走！”淩羽當機立斷，抱起柳依躍上戰馬。蘇瑤緊隨其後，長劍出鞘的寒光映著她決絕的側臉。白若雪翻身上馬時，瞥見地上散落的半塊玉佩，那是她與天策府少宗主的定親信物。她咬牙將玉佩踢入塵土，揚鞭催馬。
    馬蹄聲如雷，五匹快馬沿著官道疾馳。淩羽目光如炬，時刻留意著四周動靜。天策府此次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不僅劫走了重犯，還重傷了數位長老，這等恥辱，必然要血債血償。
    “前麵有座破廟！”蘇瑤突然喊道。淩羽勒住韁繩，眾人迅速躲進廢棄的山神廟。廟內蛛網密布，神像蒙塵，卻成了他們暫時的庇護所。柳依靠著殘破的神台坐下，從懷中掏出個油紙包：“還有半塊桂花糕，大家分著吃吧。”
    白若雪接過糕點，卻怎麽也咽不下去。她想起天策府地牢裏的慘狀，想起自己親手斬斷的婚約。“淩羽，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她望向那個始終站在陰影中的男人，對方周身散發的寒意，竟比這破廟中的冷風更刺骨。
    淩羽掀開破舊的窗幔，望著遠處揚起的塵煙：“天策府的人最多半個時辰就會追來。這裏有三條路，向東是蒼梧山，地勢險要但易守難攻；向南是望海城，可借水路逃生；向西則是茫茫戈壁，生存艱難卻能避開追兵。”
    “去蒼梧山！”蘇瑤幾乎不假思索，“我在山中藏有一處據點，足夠我們修整。”她與淩羽對視一眼，當年他們正是在蒼梧山並肩作戰，才成就了“戰神龍王”的威名。
    柳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淩羽皺眉探脈，臉色愈發凝重：“她中了天策府的‘蝕心散’，若不及時解毒，七日之後……”他沒有說完，眾人卻已明白其中凶險。
    白若雪解開隨身的錦囊，取出幾粒丹藥：“這是家傳的清靈丹，或許能暫緩毒性。”她將丹藥喂入柳依口中，卻在觸到少女冰涼的手指時心中一痛——這個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鬟，為了救她，硬生生擋下了天策府長老的一掌。
    馬蹄聲由遠及近，打斷了眾人的思緒。淩羽抬手示意噤聲，玄鐵戰刀已悄然出鞘。二十餘名鐵騎在廟外勒馬，為首的正是天策府三堂主慕容風。“淩羽！交出重犯，饒你們不死！”他的聲音如洪鍾般響徹山穀。
    淩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步走出廟門。晨光落在他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宛如一尊浴血的戰神。“想要人，就拿命來換！”話音未落，戰刀已化作一道寒芒，直取慕容風咽喉。
    慕容風長劍出鞘，與淩羽戰在一起。刀劍相擊，火星四濺。蘇瑤趁機帶著白若雪和柳依從側門突圍，卻迎麵撞上另一隊追兵。白若雪抄起廟中殘缺的燭台，與敵人纏鬥；蘇瑤長劍如電，劍劍封喉；柳依雖身中劇毒，仍揮舞著匕首，守護在眾人身後。
    淩羽越戰越勇，戰刀所過之處，黑衣人紛紛倒下。慕容風見勢不妙，虛晃一招，策馬後撤：“淩羽，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天策府定將你們碎屍萬段！”說罷，帶著殘兵退去。
    眾人不敢停留，繼續向蒼梧山進發。柳依的病情愈發嚴重，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白若雪紅著眼眶，將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柳依，你一定要撐住，我們馬上就到了。”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抵達蒼梧山腳下。山間霧氣彌漫，隱約可見幾處暗哨。蘇瑤抬手發出信號，片刻後，一名青衣漢子迎了出來：“蘇姑娘！您可算回來了！”
    據點位於山腰的隱秘處，是一座由山洞改建而成的堡壘。淩羽將柳依安置在石床上，取出隨身的銀針，開始為她施針逼毒。白若雪守在床邊，握著柳依的手，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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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什麽？”淩羽頭也不抬，“她死不了。”話雖如此，他額間卻已布滿冷汗。天策府的“蝕心散”毒性霸道，若不是他內力深厚，換作旁人，早已束手無策。
    夜深了，據點外傳來陣陣狼嚎。蘇瑤坐在篝火旁，擦拭著染血的長劍。白若雪走過來，遞上一碗熱水：“蘇姑娘，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和柳依早就……”
    “不用謝我。”蘇瑤打斷她，“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天策府不會放過我們，江湖上的其他勢力也在虎視眈眈。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變強。”她望向淩羽所在的石室，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而且，淩羽不會讓我們死。”
    白若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變成被天下追殺的逃犯。但此刻，看著身邊這些與她同生共死的人，她突然覺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淩羽從石室出來時，已是寅時三刻。他臉色略顯蒼白，卻帶著如釋重負的神情：“毒暫時壓製住了，但還需七日才能徹底清除。這期間，不能再動武。”
    眾人鬆了一口氣。白若雪正要說話，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異響。淩羽臉色驟變：“不好！是天策府的‘追魂箭’！”話音未落，無數箭矢破空而來，洞穿了據點的牆壁。
    “分散突圍！”淩羽大喊一聲，戰刀揮舞間，將射向柳依的箭矢盡數擋下。蘇瑤護著白若雪，向西側密道跑去；淩羽則背起柳依，向東麵懸崖躍去。追兵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夜色中，火把如繁星般照亮了蒼梧山。
    淩羽抱著柳依在懸崖邊駐足，身後是窮追不舍的天策府眾人，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他低頭看著懷中昏迷的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得罪了。”他輕聲說，將柳依牢牢綁在背上，縱身躍下懸崖。
    崖底的水流湍急，淩羽拚盡全力帶著柳依遊向岸邊。上岸後，他癱倒在亂石灘上，看著東方漸白的天空。這場與天策府的對決雖暫時告一段落，但江湖的暗流仍在湧動。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遠處，蘇瑤和白若雪也擺脫了追兵。兩人互相攙扶著，在晨霧中尋找淩羽的蹤跡。白若雪望著連綿的群山，握緊了手中的斷簪：“蘇姑娘，我們還能再見到淩羽和柳依嗎？”
    蘇瑤望向雲霧繚繞的懸崖，嘴角揚起一抹堅定的笑容：“會的。他是戰神龍王，沒有什麽能打倒他。”
    朝陽升起，金色的光芒灑在蒼梧山上。四具身影，四段命運，在這片江湖中，書寫著屬於他們的傳奇。而天策府的陰謀，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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